种田之梳画还家

第30章


他从前身体好的不得了,一年到头都不见生什么病,医院对他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地方,别说晕倒流血了,连吃坏肚子都很少,更何况像现在这般被人公主抱地紧紧搂在怀里连夜投医,若要换到从前,绝对是无论如何也想象无能的事情。
  萧弦是个很知趣的孩子,碰到这样麻烦人的事自己应该觉得愧疚才是,可他此刻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尴尬与难为情,反之在醒过来见到满脸担忧的李淙之后,虽说身上的病痛压根没有改变丝毫,可心里反倒渗出一丝劫后逢生的欣喜来。就像白日里在林中遇险,就算对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愠怒气息,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想要靠过去黏在李淙身边,攀着他的手臂,紧紧握住那双温暖的手。因为这种能与之相依的感觉,无论身处多危险的境地,都能让他很快地安下心来。
  萧弦抬眼望着满天星辰,忽然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在他与这个本该无亲无故的男人之间日渐加深的依赖之中,似乎有什么改变了。只是现下被腹痛搞得头昏脑胀,哪还有精力去细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自己怎么舒坦就怎么来,才不会去管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和过分亲昵的举动是否合适,所以他下意识抬手攥住李淙的衣襟,想也没想就侧着脑袋猫儿似地蹭了蹭李淙宽阔的胸膛,李淙却当他不舒服,低下头来担忧地问:“是不是疼得厉害了?”
  萧弦摇头,闷声道:“不疼,一点也不疼了。”
  明知他在说谎,李淙却接过话,扯着嘴角笑着絮絮叨叨道:“不疼就好,没什么大病的,许是吃坏了肚子也不一定,不用怕,儒秋医术好着呢,只要没断气,就没他救不活的人……”
  萧弦听着耳边熟悉的话语声,安静地闭上眼,缓缓地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江风拂面。约莫半个时辰后,李淙带着萧弦赶至清流渡口处,沿着河堤又走了一阵,在县城门外止住了脚步。
  县城大门已闭,只在右侧留了一处通道应急,由两名衙役把守。
  清流县地方虽小,但地处边陲,属于朝廷严格管辖人口流动的地域,除去每年上头下达的清查户贴之举,亦有宵禁之令,一更响暮鼓,禁出行,五更响晨钟,方开禁通行。犯夜之罪按律当笞二十下,若是有公事在身,出示相关文牒自然不必如此,百姓若是有病急、生产或丧葬之需,则必须征得守门或巡夜的衙役同意才可在城中行走。只是清流县令并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好官,对于朝廷每年要求清查籍贯之令也敢买卖户贴从中牟利,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捕头衙役仗势欺人,见人犯了宵禁,哪会通情达理地体恤民意,况且李淙身份尴尬,若碰上他们,可想而知一顿好缠。
  李淙抱着萧弦,在城门右处的通道门外停了一停,守门衙役如雷的鼾声频频传入耳中,他凝目探查了一阵,心忖萧弦的病迟不得,估摸着可以躲过,于是轻捂住萧弦的口鼻,把人紧紧按进怀中,屏住呼吸,足下一点,闪身进了城内。
  哪知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鼾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哗啦啦的抽刀子声,两个守门的衙役一边横刀指着李淙快步赶上来,一边凶悍地吼道:“什么人?给老子站住!”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偷着啵了一个,算不算重大进展
  第二十七折 节外生枝
  夜风有些凉,缓缓移开云影,天幕西处一轮皓月现形而出,静静洒下一地清辉。城门上挂着的灯亮着隐约的火光,映得街道上背转着的身影愈发清晰。
  窝在李淙怀里的萧弦被城门口的响动惊醒,不知发生何事,无力地睁开双眼,从半遮的被单中探出头来望了李淙一眼,刚想开口询问,便觉肩上环着的手探上来将被单猛地一扯,又把他兜头蒙住,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出声。
  萧弦闭了嘴,转了转脸,听话地把头埋进李淙怀里,直觉危险将近,手从李淙臂下探出,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
  就算带了个人,要逃也是逃得了的,甚至将这两个衙役击晕或是杀死都轻而易举。但今时不同往日,又是身处关守严格的边陲之地,犯夜为重罪,有疑者闯城更是大事,如果现在不把这两个衙役摆平,其后势必会回衙门禀报,惊动官府捕快搜城寻人。这境况没必要杀人,将人打晕后果亦同,进城是为了去赵儒秋那儿求医,早晚会被找到,万一有人认出曲弦,事情就糟了。
  所以李淙没有离开。刀尖已抵上后背,他停下步子,从容地转回身,低垂下头,沉声道:“禀官爷,小民山樵村李淙,弟弟夜病急需求医,望官爷通融。”说罢将萧弦往上挪了挪,腾出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几块碎银和一把铜板来,恭敬地递到两个衙役面前。
  说是衙役,只是两个宵小无赖而已。清流县陋规繁重,除了娼妓户和宰牲户,有时甚至范及平民,便是因为衙门养了这一群狗仗人势的地痞流氓。
  李淙认得这两人。长了一口黄牙的那个名叫王勇,善于上下打点,在衙门混得挺开,而且性喜渔色,身无几两银却总爱往红杏楼跑,不是个好东西。瘦似猴的那个名叫吴壮,与县里的一个捕头沾了点亲,才捞了个守城门的差事做,人还算本分。
  那王勇见了银子,眼睛一亮,唰地放下了刀子,却又不急着拿钱,神色装模作样地一敛,不屑地朝李淙挥了挥手,让他把银子收回去。李淙无奈,只得也跟着做足了表面功夫,将钱攥在手里,收回手去扶住萧弦。而吴壮跟班似地站在王勇后头,见状犹豫了一瞬,也收了刀,似乎一切都以王勇的主意为准,此人当不足为患。
  “官爷,我弟弟的病耽搁不得,望官爷通融。”李淙摸不准衙役的主意,只得急切地又重复了一遍。
  王勇咧着嘴叹了口气,摸摸下巴,对李淙话语里的焦急仿若未闻,举着刀子拨开李淙鬓边的发丝,闪着寒光的刀刃在李淙右颊刺字之处拍了拍,而后眯起眼睛上前,似是仔细辨认了一阵,眼珠一转,道:“原来是你啊,大半夜的出来找人晦气呢?!”
  听了王勇这口气,李淙暗道一声糟糕,心忖县上每年清查户贴总少不了王勇的掺和,此刻他一定记起了自己。虽说李淙平日与王勇没多大交恶,但栽在这人手里一定讨不了便宜,可现下李淙一心想着萧弦的病情,只愿这两个衙役能速速放行,等萧弦看了大夫,无论拿他如何都可。
  李淙咬咬牙,又从衣兜里掏了点银两出来,抱着萧弦伏底身子求道:“搅了官爷好眠,小民认罪,但弟弟病重,村中没有大夫,实在无法只得进县里来求医,还望官爷给个面子放行,这儿三两多银子算是孝敬……”
  王勇没听李淙废话,两点鼠目渐渐下移,突地对蜷在李淙怀里、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萧弦起了兴致,于是打断李淙,努了努嘴,问:“这怀里的是什么人?”
  李淙停下口中未完的话,皱了皱眉,警觉地将萧弦搂紧,无奈嘴上仍旧唯唯诺诺道:“回官爷,是小民的弟弟。”
  “弟弟?”那衙役嗤了一声,不怀好意地搓了搓手,眼眸一眯,将萧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转,而后道:“这身段……莫不是拐了哪家姑娘吧?”说罢趁李淙不注意,伸手往萧弦拱起的身子上一抚,讨了点便宜,又立刻收回了手。
  “啊!”腰上冷不丁被人猛掐了一把,萧弦一声惊呼,身子一弹,带得遮盖的被单落下一半,露出大半张惊魂未定的脸来,看得那王勇心神猛然一荡,直觉得那张勾人的小脸一定在哪儿见过,目中登时色相毕露,连话也忘了说。
  李淙心下一惊,直觉事情要糟,手臂收紧,又把萧弦往怀里揽了揽,脚下连退两步,可还来不及阻止,萧弦已怒气冲冲地探起身子脱口斥道:“不……不是的!只是进城看病而已!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为难我哥!”
  声音虽软,气若游丝,但确确实实是男声。王勇定睛望去,见萧弦面似桃花口若含丹,可颌下喉结亦是明显,兴致顿时灭了大半。他人虽说放荡,但素喜女色,眼前病美人那张脸蛋确实勾魂得很,但男人到底没女子娇柔,于是他转了念头,悻悻地哼了一声,一手抱臂,一手朝着李淙摊开掂了掂,无赖道:“呐,说了孝敬爷,孝敬的东西在哪儿呢?”
  李淙见刚才那茬岔过,心弦一松,赶忙将落下的被单重新盖严实,又把手中的碎银和铜板递上。
  “你当爷是要饭的?”王勇瞥了一眼李淙手里的钱财,狠狠吐了口唾沫,将刀翻转过来,举着刀柄推了李淙一下。
  李淙为难地皱眉。若是把钱全给了他们,那萧弦治病用药该怎么办?他犹豫了一阵,无法,只得将衣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时至月末,家中积蓄本不多了,好在天香楼的工钱还没领,这点钱便只当破财消灾了。
  明白了这两个衙役明摆着是来趁火打劫的,萧弦攥着李淙的衣襟,实在气不过,忍不住挣动了一下,可李淙紧紧搂住他身体的手臂正暗暗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于是他只得弃了念头,只希望不要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出来。
  王勇得了银子,歪着嘴笑了一笑,看样子满意了,拣出碎银充了自个儿腰包,将剩下的铜板扔给身后的吴壮,吴壮一脸讪笑,点头哈腰地奉承了几句,退了回去继续守门。
  李淙呼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又被喝住。
  “诶,慢着——”王勇收了刀,抱着手臂绕到李淙身前,斜着眼睛打量了一转,觉着身量高大的李淙杵在矮胖的自己面前,心里一阵添堵,想李淙之前的话语虽句句伏低做小,可总觉得周身有一股无时不在的压迫感,搞得他浑身不舒坦,作弄人的心思上来,不发泄不痛快,于是趾高气昂地道:“你还真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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