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曾识干戈

第44章


  医院里。雅致还没有醒,医生为她包扎了伤口后送到X光室,做头部X光检查。闫啸海焦急地等在X光室外,他抱着雅致时,白衬衫被雅致的血染成一片片殷红,吸引了来往人员的目光。
  “先生,您还是先去包扎一下自己的伤口吧。”一位走过的医生对他说。
  闫啸海一怔,待看到医生正盯着他的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有一道道血痕,应该是刚才跟王志翰抢夺铁条时留下的。
  “谢谢,我一会儿就去。”
  医生走后,闫啸海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领带,胡乱地缠在受伤的手上,把伤口遮住。
  雅致的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没有大碍,很快就能醒来。
  雅致被送回病房,仍然沉沉地睡着。
  闫啸海想起上一次在粤都大酒店的大堂,雅致突然晕倒,也是自己把她送到医院,也是这样看着她,沉沉地睡着。他的心一阵抽痛。
  刚才送雅致来医院的路上,他真的担心雅致会出事,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恼恨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后悔自己没有告诉她,你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去伤害一个会让自己心疼的人?
  他轻轻握住雅致的手,放在自己唇边:“雅致,不要再让我心疼。”
  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有人来了。闫啸海放下雅致的手,端正坐好。在雅致做检查时,他已经打过电话给夏墨然,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赶到医院了。
  进来的人是夏墨然、李敏和程兆晖。三人一看到闫啸海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
  “闫总,这,这……”夏墨然看着闫啸海身上的斑斑血迹,以为是他受了重伤,可是他又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我没事。”闫啸海站起身:“方总的头部受了点伤,不过医生说没有大碍。”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程兆晖已经坐到雅致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唤她。
  闫啸海皱着眉头看程兆晖,对他的举动心生不满。
  “闫总,谢谢你救了雅致,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夏墨然感激地对闫啸海说。
  闫啸海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找我吧。”说完,他又深深看了一眼雅致,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55、底牌
  雅致在睡梦中感觉到伤口的疼痛,而且越来越疼,终于疼得她醒转过来。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三个人的一脸惊喜。
  她心里第一个想法便是:为什么我快要疼死了,你们还这么高兴?
  “雅致,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程兆晖满心欢喜地说。
  雅致想要坐起来,一抬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慢点儿,慢点儿。”李敏赶紧过来和程兆晖一起慢慢将她扶起来。
  雅致缓了缓神,在工厂里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回到她脑海中来。
  “王志翰怎么样了?”她脱口而出第一个问题。
  “警方已经控制他,不过他现在也在医院,闫啸海在自卫时踢断了他两根肋骨。”夏墨然答道。
  雅致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
  李敏看了一眼夏墨然,夏墨然沉吟着欲言又止。
  雅致看出了夏墨然的顾虑,问道:“夏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不妨直说。”
  “其实这件事也算事出有因。”夏墨然知道雅致既然问起,就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全都告诉她:“王志翰的生活很艰难,她女儿患先天性脑瘫,妻子没有工作,全家靠他养活。最近这几年工厂效益不好,他虽然是厂长,可事实上拿不到多少钱。你之前说工厂复工不再用他,他一把年纪也找不到工作,可能是自己觉得没有活路了,才做出这么鱼死网破的事。”
  雅致听夏墨然说完,半天没有回应。她想起在四号车间时王志翰与闫啸海的对话,知道工厂的倒闭不是偶然的,而是王志翰接受了闫啸海的收买,故意搞垮工厂,好让闫啸海有机可乘。如果闫啸海顺利地买到那块地皮,想必王志翰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雅致坚决要让工厂复工的计划打乱了闫啸海和王志翰的如意算盘。闫啸海买不到地,自然不会再付钱给王志翰。而王志翰身为厂长,却亲手搞垮了工厂,他有今天,算是自作自受。
  可是一想到他的妻子女儿,雅致又觉得于心不忍。
  “从公司里支5万块钱,给他家里送去吧。”雅致对夏墨然说,“王志翰那里,跟警方说我们不起诉了。等他伤好了,在工地上给他安排一个库管的工作。”
  屋里几个人都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雅致住院的第三天,闫啸海捧着一束白色百合花出现在病房门口。雅致正坐在床上侧头翻阅李敏从公司带过来的文件,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倾泻在她的身上。穿着粉色病人服的雅致在这一刻显得宁静而温和。
  闫啸海不想打破这美好,静静地立在门口端详她。在他与雅致见面的大部分时间里,二人之间要么是怒目而视,要么是各怀鬼胎,能这样静静看着不设防的方雅致,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百合花的香气渐渐弥漫,雅致被香气吸引,抬头寻找香氛的来源,看到手捧鲜花正站在门口的男人。
  闫啸海尚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眼神,见被雅致发现,不免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微窘,走进病房内。
  “看到你忙着工作,不想打扰你。”
  “没关系,”雅致将文件放到一边:“不是什么要紧事。”
  闫啸海走到床前,他高大的身子遮住半扇窗,也遮住了倾泻进来的阳光,身影投射在雅致身上。
  他将鲜花放到旁边桌上,见雅致额头还敷着纱布,询问道:“伤口怎么样?”
  “没有大碍。医生说留院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很快可以出院。”
  雅致说完这句,屋里便静下来。
  闫啸海因为刚才自己的失态而有些不自在,对着雅致一时间找不出话题。
  而此时此刻,雅致面对闫啸海,心情也是十分复杂。那天在四号车间,王志翰丧心病狂,自己几乎处于生死一线。电话响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是谁打来,只管匆忙按了接听键发出求救的声音。
  在看到闫啸海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安心了,她毫无理由地相信,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有事。
  当王志翰说出闫啸海曾经收买他,让他搞垮工厂的事实时,雅致又惊又怒,当时就恨不得冲上前去质问闫啸海。奈何她被王志翰用铁条抵住,只能暗自咬牙。可是随即王志翰用铁条戳伤他,闫啸海冲上来与王志翰抢夺铁条,她又着实地替闫啸海捏一把汗。
  “王志翰断了两根肋骨。”雅致说,缓解了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
  闫啸海微微一怔,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轻松地说道:“我可是跆拳道黑带。”话一出口,心里不禁暗笑,自己怎么还像个小伙子一样在女孩子面前炫耀力气。
  雅致瞥了他一眼,忍住笑,摆出一副正经表情:“这次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不过归根结底,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责任还是在你。”
  闫啸海皱了皱眉头,表示不解。
  雅致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收买王志翰,让他搞垮工厂,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话时,她直视着闫啸海,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在四号车间那天,王志翰当着雅致的面揭穿这件事,闫啸海虽然当时面上不动声色,眼神扫过雅致时,却清楚地看到了她惊怒的表情。他料到事后雅致必会拿此事出来做文章。
  “所以,我今天带了一束花来向你赔罪。”闫啸海笑道,他不愿再弄僵与雅致的关系,想通过轻松的方式化解矛盾。
  雅致哪是这么容易就被他哄过的,她扫一眼桌上的百合花,冷冷说道:“你闫总的这束花也未免太值钱了,我们华拓的这间工厂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垮在你手里,你总要给我个交待。”
  闫啸海今天心情不错,虽然没有因为雅致强词夺理而生气,嘴上却不客气:“你硬要说那间厂垮在我手里,实在太抬举我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工厂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其中的过程想必你应该了解。如果你一定要追究我的责任,我最多起到一个加速的作用。”
  屋里的阳光越来越强,雅致被光线刺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闫啸海站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下来,病房里瞬间暗了许多。“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继续说道:“王志翰在工厂干了十几二十年,最后却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背叛了,你们要反省一下自己的用人之策。”
  雅致被闫啸海抢白,自知理亏,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商言商,闫啸海的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是问题的根结出在华拓自身是不可否认的。华拓工厂在停工之前,无论技术设备还是经营管理都已相当落后,跟不上市场的需求。绍康掌管华拓之时,一门心思发展地产金融,若不是碍着方铸和夏墨然,早已将工厂结束。
  尽管如此,但是闫啸海毕竟不止一次处心积虑地算计华拓,要让雅致轻描淡写地将这笔帐一带而过,她咽不下这口气。
  情绪波动牵动额头的伤口,雅致微微皱眉扶了一下额头。
  闫啸海紧张地站起来:“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雅致制止他:“没关系,只是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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