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如顾

杨珍宝挡开了姐姐，走到顾臻面前，从上至下打量着他：“你是我姐什么朋友啊？怎么没见她跟我提起过？”她的朋友包括伍琳琳那丫头在内，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他可都是认识的。
  “男朋友。”顾臻说得很正经。
  “……”杨珍珍的喉咙如此卡了一只苍蝇般，顿时咽住了。
  “姐，你交男朋友了？！”一激动，杨珍宝又扯痛了伤口，他赶紧降低语调埋怨道：“电话里怎么没听你说起啊？”
  “他说他是你爸你信吗？”杨珍珍一脸冷然，想起刚才他乱说自己是他未婚妻的事，张思豪也一定听到了……他在意了吗？他离开时那句“祝你们幸福”是带着浓浓心酸的吗？
  杨珍宝一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交了男朋友是好事了，干嘛不告诉我？”
  “好了，这事不提了……”杨珍珍是担心再这么说下去，肯定会捅出一些陈年往事来。“你现在该纠结的不是这个事，而是呆会儿凤姨问起该怎么应付？”
  ☆、顾臻善心大发，要走慈悲路线了
  “这个样子我才不要回去呢！被骂一顿不说，凤姨还得为我们操心，不停地在妈妈灵位前忏悔。我最受不了我们自己做错事她自责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杨珍宝还是有些孩子气，以为不回去，就能躲过。其实，他也是真不想让凤姨操心。
  “她那样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不过你这个样子……”杨珍珍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可是不回去，又该去哪里呢？
  “你们打算去哪里？”顾臻简短地询问。都这么晚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伤者，去哪里都不太让人放心。
  “……”
  “要不就去我家吧。”见她们似乎并没有好的去处，顾臻慷慨提仪。要知道，这个决定对于从不把外人往家里带的顾臻来讲，可以称为慷慨了，当然田然除外，她每次都是不请自来。
  “不要！”杨珍珍本能地拒绝，白天才和他妈说了那么多没礼貌的话，还去那里就太自讨没趣了。
  顾臻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解释道：“我是说我家，不是爱新觉罗家。”
  他的家？
  杨珍珍想起了上次去爱新觉罗家的时候，他说他并不住在这里。
  “走吧。”顾臻捧着龟房，转身迈开了步伐。
  而杨珍珍，则有她自己的担忧，她愣在那里，想了又想，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
  “姐，你怎么了？”杨珍宝有些诧异：“他不是你男朋友吗？去住一晚又怎么样？总比露宿街头好吧？”
  杨珍珍和他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一切等明天再说吧，说不定明天早上一起来，你这伤看上去就不会这么严重了，到时候咱们再跟凤姨解释。”
  姐姐迈开了步伐！
  “姐！”弟弟却一把拽住了她，低压声音却压不住心中的愤懑：“海报的事……是不是跟这个男人有关？”姐姐刚才的迟疑，是不是因为这事？
  杨珍珍脸色僵了僵，“这是一个误会，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梯门打开，杨珍珍扶着弟弟走了进去。
  顾臻伸手按下关门的按钮，在梯门即将合并的一刹那，“等一下！”陆基侧身强行钻了进来。
  恍过神来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总经理？杨小-姐……”
  “来得正好，身上有钱吗？”顾臻很自然地开口，毫无别扭，像这样问他要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您要多少？”陆基边掏钱包边提醒：“出门要记得带信用卡，万一碰不到我，岂不是为难了？”怎么有点家长对孩子说话的口吻？
  顾臻脸色一黑，“你有见过拿信用卡去打的的吗？这得有多炫耀多显摆呢？”
  陆基一愣。
  可您不就是那种走自己的风格让别人去吐槽的人吗？陆基赶紧将钱包里所有现金递给他：“您看这些够不够？”
  顾臻将钱往兜里一揣：“你妈不是生病了吗？你去哪里？”
  “下去取药，总经理，你大哥没事吧？”说话间，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乌房上。
  杨珍宝奇怪地看了眼顾臻，见他淡定地回答：“没事。”
  杨珍珍就知道弟弟已经很不淡定了，她赶紧拉拉他的胳膊，警示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终于找到一知己，可以大谈那畜生
  “那就好……”梯门打开的时候，陆基又补问一句：“需要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吗？”对于总经理患有夜盲症的事，只有他是知情的。
  “不用了。忙你的吧。”顾臻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谢谢你了杨小-姐！”陆基双手作揖，眸子里都冒着感恩的光，若不是她陪总经理来医院，若不是总经理的大哥平安无事，总经理也不可能普度他，毫不追究他的责任。
  可是被人这样莫名感谢，杨珍珍很是纳闷，“不客气。”她可什么都没做啊，难道他以为……是她陪着顾臻来的？
  就这样，杨珍珍带着弟弟跟顾臻上了出租车。
  顾臻的公寓除了田然和陆基，再也没有别人来过，比起爱新觉罗家的大别墅，这里明显要简约的多。但比起凤姨家，又明显奢侈不少。
  客厅的装饰很简单，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墙上挂着的三张油画特别打眼，最多也不超过五个颜色，是描写海边的景像，晨曦，午后和夕阳西下的样子。很独特，很漂亮，很惬意。
  但杨珍珍不知道，那是出自顾臻之手。
  “随意坐。”顾臻招呼他们，然后将龟房放进了卧室，大哥没事，他省下不少心。
  客厅里，杨珍珍扶着弟弟坐下，心里有些沉重，她借机小声提醒：“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以后谁也别再提起，记住了吗？姐姐现在过得很好。”
  “姐，我要是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打死我也不会跟张思豪动手，我只是替你抱不平，想起你这些年……”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好了，别再说了。”无意抬眸看见顾臻正准备出门，杨珍珍赶紧追过去：“你要去哪里？”她以为是她们的到来，让他感到了不习惯，如果他走了，她们住着也不会安心的。
  “买点日用品。”他换好了鞋，准备开门。
  “我去吧。”杨珍珍抢先握住了门把，然后从顾臻手中拿过钱包，开门离去。
  其实杨珍珍隐约有了感觉，顾臻可能是从小养尊处优习惯了，他甚至失去了很多一般人都具备的生存技能。如果她猜得没错，顾臻应该连钱都不认识，以或者说是他对钱完全没有概念。因为他不需要花钱，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中的，陆基都会帮他打点好。
  上次让陆基开车送十万，仅仅是为了买一份过桥牛排和一份海豚麦片粥……
  这件事情就足以证明她的猜想。
  当初，杨珍珍还觉得他是显摆，可是刚才看到高高在上的他为了一只乌龟苦苦哀求她，让她对他的生存技能又一次产生了怀疑，乌龟生病了，他竟然连要找兽医都不知道，来了医院，连看病的流程也不懂……看到一个熟人，其实连熟人都算不上的人，他都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同样看到了他的脆弱……当然，还有他善良的一面。比如，他在警察面前替弟弟解了围，又好心收留了他们这对难民。这让杨珍珍很感动，对于昨天海报的事，她也能释怀了。
  只是顾臻晚上不开车的习惯，这让杨珍珍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又似乎可以断定，他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通过乌龟生病事件，杨珍珍看到了另一个顾臻。
  杨珍珍主动外出买日用品，这让屋里头两个男人有了独处的机会。
  “需要喝点什么？”打开了冰箱，顾臻问杨珍宝。
  “你真是我姐的男朋友？”杨珍宝还是有所怀疑的，这男人能在这么繁华的地段买得起房，应该算是家境殷实，而且刚才电梯里那个男人称他为总经理，这就说明他事业有成，而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姐姐呢？
  又或者，姐姐真如海报上的说，是在傍大款？想起自己还算宽裕的生活费，他又不得不怀疑姐姐。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你姐。”顾臻拿出两杯酸奶朝他走来，递给他一杯：“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架吗？”他在他身边坐下。俨然一副姐夫口吻。
  杨珍宝内心挣扎半晌，前男友的事还是不要跟他提比较好，姐姐知道会生气的……他只想搞清楚这个男人在姐姐的生命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那个男人是你姐的前男友？”看出他在走神，顾臻饶有兴致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打他吗？”很明显，那男人也受了不少伤。
  “因为他……”杨珍宝凄然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姐一点也没有做错，全是那个男人忘恩负义！我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也是最傻的女人！如果我再见到那个男的我照打不误！”
  “怎么说？”看来此事绝不简单。
  姐姐不理解他的行为，本来就很憋屈，如今有这么个人主动和自己谈论这个话题，杨珍宝愤愤地，一股恼地把姐姐曾打工资助张思豪上大学，然后他功成名就后就玩消失的事情告诉给了顾臻。
  “他飞黄腾达了！就抛弃我姐了！分手也得有个理由吧！就这样莫名其妙把人甩了算怎么回事？！”从那辆程亮的银色宾利就不难看出，张思豪与姐姐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