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鸟物语

第22章


我谨慎地。坚定地,集中了所有精神,清晰地问:“这就是你跟我结婚的动机和目的?” 
  “对。”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见我没反应,挑眉道:“问完了?” 
  我闭上眼睛。 
  “那我要睡了。”他躺回我怀中,闭上眼睛咕哝道:“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挂我电话,害我担心了好几天,四天四夜没睡赶回来看你,结果你居然去给我相亲。这笔账等我睡醒再跟你算。” 
  我根本没听他在咕哝些什么,我感到全身的精力都被抽空了,心脏已经寒冷到没有知觉、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两句话都足以把我对他脆弱的爱恋和希冀打击到死。 
  这是个不懂爱和婚姻的男人,除了占有和索取,他甚至对于自己下意识的温柔和爱都看不清,跟这种人生活一辈子,会是怎样的结局?而我,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引导他认识爱情的女人,我都不知道谁来引导我的爱情。母亲说的:“一次失败的婚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我原本就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又怎能去面对一次注定要失败的婚姻? 
  所以,我不会跟他结婚,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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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在睡饱的时候,通常会有性的欲望,所以古人说得好:“饱暖思淫欲。”曲凌风也不例外。他醒来时,眼睛已经不再红肿,微笑着给我一个早安吻,然后就变成热切的缠绵。片刻功夫,他已经丢掉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 
  在高潮来临之前,我抱着他的头喘息道:“曲凌风,你还没有向我求婚。” 
  “喔――”他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我皮肤上,激情地低吼:“嫁给我!” 
  世界在我们眼前崩塌,未几,喘息声止,就像翻天覆地的暴风雨突然消失。室内出奇的寂静,我疲惫虚弱但是清晰地回答他:“不!” 
  “什么?”他整个从床上弹起,定定地看着我,眸子中是不能确定和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他的汗水顺着额头的发丝滴到我脸上,冰凉的,粘腻的,我没有伸手去抹,回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坦然地道:“我说:不!意思就是,我不要嫁给你。”我想我大概从来没在他面前这样镇定从容过。 
  他呆了,好久好久还维持着吓傻了的表情,我也从没见过他这么蠢的样子。 
  我推开他,径自下床,抓起睡衣披在身上,就要进浴室。他突然大吼道:“佟天籁。你该死的再给我说一遍?” 
  我的声音依然平静自然,虽然我感到眼前发黑,大概就要昏倒了。“说一千遍,一万遍,答案还是一个字:不!” 
  他冲上来,我猜他原意不是过来揍我,就是对我大吼大叫,可是他只来得及抱住我瘫软的身体。 
  我记得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还说了一句话:“曲凌风,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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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似乎毫无止境,曲凌风静静地看着佟天籁苍白沉静的睡容,脑海中翻腾着医生的话:“她怀孕了,但是身体状况和心情都极不稳定,有过度忧郁和神经衰弱的症状,这对母体和胎儿都很不利,醒来之后跟她好奸谈谈,不要再刺激她。” 
  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他和她共同创造的孩子。他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是无以名状的,第一次看到凌云时,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中有感动,而这次,他发现一项更惊人的事实,他心中有爱,爱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天籁。”他温柔地一遍一遍重复她的名字,感觉爱的暖流在心底滑过,那么温馨而自然,让他想要拥有眼前的女人一辈子。 
  原来,爱是一种本能,只要适当的时机和适当的启发。他也能懂得什么是爱。 
  密镣霖 
  我在梦中又一次看到父亲,他张开双臂抱住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但是无论我怎样喊他都不理我,突然。他和那小女孩一起回头,我在他们眼中清楚地看到责备和伤心。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责备我? 
  我想问,却发不出声音。父亲牵着女孩的手越走越远,我惊慌地喊:“别走,爸爸,爸爸,别丢下我。”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急切地呼唤:“天籁,天籁,醒醒,醒过来。” 
  我费力地张开眼睛,曲凌风放大的脸孔悬在我上方,脸上明显的关切和忧虑令我感到陌生。这是曲凌风吗?他的温柔从来不肯形露于外的,难道我昏倒一次他就转性一次? 
  他捧着我的脸,轻柔地吻我,呢喃道:“梦到你父亲了?” 
  我傻傻地点头,更加怀疑眼前的人是我认识的曲凌风。 
  “别怕。”他小心地拥紧我,“你还有我,我决不会丢下你。” 
  我伸手轻触他的脸颊,是温的,那就不是我的幻觉,那么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我茫然地问:“你是谁?” 
  “天籁?”他惊慌地模我的脸,“你怎么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曲凌风啊!” 
  “不,”我摇头,“你不是曲凌风,我认识的曲凌风不是这样的。” 
  他舒了口气,微笑了,语气兴奋地道:“天籁,你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怀孕?我?”信息一时没有传达到神经中枢,然后猛然间,我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我怀孕了?! 
  我激动地抓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怎么会?” 
  “你不要激动,”他稳稳地按住我,“医生说你的情绪不稳定,不能激动。” 
  “不会的,”我拼命摇头,“不会的,我们的避孕措施一向做得很好。”说完我猛然想起,似乎从我接受心理治疗开始,他就不再用避孕套了,虽然我一直在吃药,但是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天!怀孕!一个孩子,一个生命,它怎么会就这么突然地到来了?我难以想象会和曲凌风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四天之前我可能还会对拥有一个孩子有那么点信心,但是现在,在我对曲凌风本就不多的爱消失殆尽的时候,不,我不要,不能要,不敢要。那好残忍,不健康的家庭,不懂得爱的父亲,对爱没有信心的母亲,这样的环境只会扼杀一个纯洁的灵魂。不!我不要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延续到我的孩子身上。 
  那是谋杀! 
  “天籁:”他定住我的头,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眉头紧锁,“你不喜欢?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我直觉地想回答:“是。”但是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住,让我发不出声音。那是我的孩子,一个我的血肉我的灵魂孕育的孩子,我真的不喜欢?真的不想要? 
  “天籁。”我的不语在他眼中就是默认,他猛地搂紧我,心跳贴着我的心跳,惊慌地喊:“不可以!不可以有不喜欢的念头,不可以有打掉它的念头,听到没有?” 
  打掉它,我何其忍心?留着它,我又何其忍心?扼杀一条生命和扼杀一个灵魂,我该如何选择? 
  “天籁,那是我们的孩子啊1”他的语调似乎哽咽了,“不能,你不能那么残忍。” 
  我残忍?可笑!天底下谁还能比曲凌风更残忍?如果没有他的残忍,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就不会有一个无辜的生命。 
  我垂着头,幽幽道:“留下它,更残忍。一个没有爱的家庭,一个不正常的婚姻,对它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创造另一个你或者另一个我吗?不,曲凌风,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吧!” 
  “不是的。”他急促地推离我,抓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我会爱它,也会爱你,嫁给我,我们为它组织一个最幸福的家庭。” 
  四天以前,我会因他这番话感动得痛哭流涕,但现在不了,稍早他为了名正言顺地阻绝别的男人对我的觊觎而要求结婚,现在他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家庭而爱我。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懂爱,这样的施舍能维持多久?我怎能在施舍来的爱情中给予孩子幸福? 
  “曲凌风,”我悲哀地望着他,“你可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抓着我肩头,锁住我眼眸,静默良久,目光忽明忽暗,最后像作了很痛苦的决定似的,沉重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天籁,我爱你。” 
  他终于亲口对我说出人类语言中最美好的三个字,但我听了只是想笑,想大笑,想狂笑。我真的笑了。而且笑得一发不可收拾,笑得瘫软在他怀中,笑得呼吸困难,笑得泪流满面。 
  他迷惑中带点懊恼地问:“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曲凌风,”我托起他的手指拭干泪痕,“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现在最可爱,我要谢谢你爱我,真的,无论你那三个字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是真心的。”他急了,跳下床不停踱步,“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女人之所以傻,是因为总是不懂得放弃希望。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在知道我怀孕之前,你可曾想过爱我?” 
  他停住,谨慎地看着我的表情,眉头不停攒动,斟酌该怎样回答。 
  无需回答了!我笑出最后一滴眼泪,双手盖住脸,用深沉得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道:“要我相信你的爱,就放我自由。”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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