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司机的蜜月

第63章


“你说得对,彼得――这是个故事书中描写的地方。”
他们走下大台阶,穿过一个立着雕塑的厅,接着穿过一个长长的回廊到达另一个厅。他们停在一个装饰着古典风格壁柱和雕刻的檐口的门前,一个男仆走上前来。
“这就是图书馆。”彼得说,“嗯,贝茨,什么事?”
“勒盖特先生,老爷。他迫切地想见公爵先生。我告诉他不在,但是勋爵在。他问,您有时间见他吗?”
“是为了抵押贷款来的,我想――但是我无能为力。他必须见我的兄弟。”
“他看起来很焦急,想和您谈谈。”
“哦――好吧,我见他。你介意吗,哈丽雅特?――我不会耽搁很久的。你在图书馆转转――你可以在那里见到马修表哥,他没有恶意,就是很害羞,还有点耳聋。”
悬挂着画像的朝东的图书馆里已经很昏暗了。哈丽雅特感觉着这里的宁静。她随手拿起小牛皮装订的书籍,闻着古书散发出来的甜蜜、发霉的味道,微笑地注视着壁炉上方雕刻的嵌板,在那上面温西家的老鼠曾经逃脱盾徽,在被切除底部的贵重而繁茂的花朵和麦穗间进出玩耍。一张扔满书籍和文件的大桌子,据哈丽雅特的判断,应该属于马修表哥――一个上了年岁的人用颤抖的手书写的半张纸上一定记录了家族的编年史。旁边架子上打开的手稿上记载着一五八七年的费用支出情况。她凑近凝视了一会儿,接着继续探索,绕着书架的角落转圈,忽然惊奇地发现一个穿着晨衣的老人。他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家族的特征明显地刻在他的脸上――特别是鼻子――她对他的身份毫无怀疑。
“哦!”哈丽雅特说,“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你是――”马修表哥一定有姓。不值一提的在尼斯的表亲是杰拉德和彼得之后的下一个继承人,所以他们一定是温西家的人――“你是温西先生吗?”(当然,他也许是温西上校,或者马修-温西爵士,或者某某勋爵。)“我是彼得的妻子。”她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老绅士温和地笑着,鞠了一个躬,轻轻地挥了挥手,好像在说:“不要拘束。”他有点秃顶,灰白的头发紧紧地贴着耳朵和太阳穴。她猜他差不多六十五岁。他回到他的书前,哈丽雅特发现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这才记起他有点聋,而且很害羞。她决定不让他操心。五分钟后,她从展示在玻璃柜里的微小模型上抬起头来,看到他正站在通往画廊的台阶上向下看她。他又鞠了一个躬,接着“绣花的晨衣”迅速逃离了视线,就像有个人一下子打开了房间内尽头的灯。
“一直在黑暗中,夫人?对不起我耽搁了这么久。过来,喝杯茶吧。那个家伙没完没了地说话。如果杰拉德想取消抵押品赎回权,我也无法阻止他――实际上,我建议他这么做。顺便说一句,母亲要过来了。蓝房里有个茶会。她想让你看看那里的瓷器。她对瓷器非常感兴趣。”
在蓝房陪伴公爵夫人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头,腰弯得很厉害,穿着整洁的老式西装,戴着眼镜,唇上一抹稀疏的山羊胡。哈丽雅特走进来的时候,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伸出手走过来,紧张地低低叫了一声。
“哦,你好,马修表哥!”彼得发自内心地喊了一声,潇洒地拍了拍老先生的肩膀,“过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妻子。这是我的表哥,马修・温西先生,没有他的照料,杰拉德的书就会因年久和忽略破成碎片了。他正在撰写查理曼大帝以后的家族历史,已经写到隆塞瓦克斯之战了。”
“你好吗?”马修表哥说,“我――我希望你旅行很愉快。今天的风很刺骨。彼得,我亲爱的孩子,你好吗?”
“见到你就好了。你有没有新的篇章给我看呢?”
“一章还没有。”马修表哥说,“不。又写了几页而已。我想我写到难以捉摸的西蒙了――那个双胞胎之一,你知道,他消失了,据说后来当了海盗。”
“是吗?天哪!好家伙!真不错。这些是松饼吗?哈丽雅特,我希望你和我一样热爱松饼。我希望在和你结婚之前就如此,但是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哈丽雅特接过松饼,转向马修表哥说:
“刚才我犯了个大错。我在书房见到一个人,我以为他一定是你,把他叫做温西先生了。”
“哦?”马修表哥说,。那是谁?书房里有人?”
“我以为大家都走了。”彼得说。
“也许利德尔先生到书房看‘县志’,”公爵夫人提醒道,“为什么他不让人给他上茶?”
“我想是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哈丽雅特说,“因为他穿着晨衣,大概有六十岁的样子,头顶有点秃,头发很短,他和你长得很像,彼得――从侧面看。”
“哦,天哪。”公爵夫人说,“那一定是老格列高利。”
“我的天!一定是他。”塞了一嘴松饼的彼得说,“好,现在真的,老格列高利人很好。他一般这么早都不出来――对于一个访客来说是这样的,无论如何。这是你的荣幸,哈丽雅特。那个老家伙很不错的。”
“老格列高利是谁?”
“让我想想――他是第八――第九代公爵那边的表亲――哪个公爵,马修表哥?――威廉和玛丽那个,还是。他不说话,我猜?……不,他从不,我们一直希望他有一天可以下定决心。”
“我想他上个星期一晚上打算说,”温西先生说,“他靠在书架前,我一定是干扰他拿到布来登的信件。我说:‘对不起,稍等一会儿。’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他又考虑了一下,就消失了。我以为冒犯了他,但过了一两分钟,他又非常礼貌地回来了。就站在壁炉前,一点不好的情绪都没有。”
“你一定浪费很长时间向家里的幽灵鞠躬道歉。”彼得说,。你应该像杰拉德那样在他们之间穿行。那样会更简单,这样对任何一方好像都不会造成伤害。”
“你不需要这么说,彼得。”公爵夫人说,“我亲眼见到你有一天在露台上向苏珊夫人脱帽。”
“哦,好了,母亲!那纯粹是发明。为什么我在露台上还要戴着帽子呢?”
想象如果不是彼得就是他的母亲失礼,哈丽雅特一定怀疑这是精心安排的恶作剧。她试探着说:
“这听起来几乎是个故事。”
“不是的,”彼得说,“因为这一切毫无意义。他们从来不会预告死亡,或者找到藏匿的宝藏,或者揭示某事,或警告某人。仆人们都不介意。有些人根本见不到他们――比如,海伦。”
“对了!”公爵夫人说,“我说我想告诉你点什么呢。你相信吗?――海伦坚持要在西翼建一个新的客房,就在罗杰叔叔经常散步的那个中间地方。这么愚蠢,不替别人考虑。因为,无论是否有人知道他们意见多么不一,对于安布罗塞夫人这样的人来说,看到一队守卫从毛巾柜里走出来,不知道该接待他们还是退回走廊的时候都是惊慌不已的。此外,我不认为那些潮湿的热气对他的颤抖有好处。上次我见到他,他看起来雾蒙蒙的,可怜的东西!”
“海伦有时有点不老练。”温西先生说,“那个浴室确实有必要,但是她可以把它加宽,给罗杰叔叔的女仆做食品储藏室。”
“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公爵夫人说,谈话内容到此又有了一个转折。
哦,不!哈丽雅特想着,又喝了第二杯茶。老诺阿克斯的阴魂似乎并没有怎么让彼得烦恼。
“……因为,如果我介入,你知道。”公爵夫人说,“我最好被立刻放人死刑室――如果所有人愿意这样,为什么不能这样呢,我不知道,他们变老、生病,变成让自己都厌烦的东西――但是恐怕第一次发生的时候你会有些担忧,所以我提到……虽然结婚可能会不同,也许根本不会发生……是的,那是罗金厄姆――最佳设计之一――其中大部分是两便士的颜色,但这是布拉美尔德的风景……你不会想到任何一个絮絮叨叨的人可能如此难以接近,真的,但是我总是对自己说,就是因为那个荒唐的借口,一个人才没有弱点――如此愚蠢,因为我们都有,只有我的丈夫从来没听说过……现在你看,这个碗有意思吗?……你从上釉上可以看出这是德贝的作品,但是绘画出自嫁到塞弗恩和泰晤士家族的莎拉・温西夫人之手――这是他们的群像,她、她的兄弟和他们的小狗,你可以认出那个可笑的小寺庙,就是湖边的那个……他们过去卖白瓷,你知道,卖给业余艺术家。然后它们又会被送到工厂里加热。这是要求敏感的工作,对不对?温西家的人对绘画和音乐既不是过分敏感,也不是毫不敏感。”
她把头扭到一边,用她那双明亮的鸟儿一样的棕色眼睛从碗边抬头看哈丽雅特。
“我想应该是那样的。”哈丽雅特回到公爵夫人的话题,“我记得有一次,他结完一个案子,出来吃晚餐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像生病了一样。”
“他不喜欢责任,你知道,”公爵夫人说,“还有战争,对于人们有害的这个或者那个……曾经有十八个月……倒不是我以为他会告诉过你,至少,如果他那么做的话,说明他已经治愈了……我也不是说他曾经发疯,他总是很温柔的,他只是非常恐惧入睡……他甚至不能向仆人下命令,这对他来说很糟糕,可怜的小羊羔!……我想如果你差不多四年的时间都在下命令让一个人滚蛋,这会让你――现在人们怎么称呼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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