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如墨之诺无声

有匪君子宽兮绰兮(三)


七亦本来是要出府找墨霖等人,谁知半路上多了个心眼唯恐父王是唬他,想回来问个明白,谁知把普运龙王和王后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急性子的他想立刻去告诉墨霖,转念想到墨砚也在,随即又把念头打消。一直等到天黑众人也没回府,七亦估计他们是要在外露宿,这才忍不住又寻了出去。他自空中向下张望,见山谷中一堆篝火忽明忽暗,就落了下去。
    “七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墨霖笑着对七亦道。
    “你随我来!”七亦拉着他便走。
    “喂,你来都来了,为何又要走?”墨砚见七亦似乎还依然别扭,高声喊道。
    七亦不理不睬,走了两步忽又回头对着篝火吐了团火,那篝火火势突然大了很多,墨钰和八夏闪的快,只墨砚满脸乌黑的站起来,也不用剑,撩起袖子冲上去就要抽七亦大嘴巴子。
    “你来崆峒海意欲何为?”七亦怒喝道。
    墨砚高高举起的手慢慢落下,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
    “怎的不说话?不就是为了崆峒印么?”七亦撇撇嘴,浓眉倒竖。
    “七哥,你怎的如此发疯?”八夏挡在墨砚身前对七亦颇为不满。
    “小九,钰兄,你们当真不知她是下凡寻玉的仙子么?”七亦冷冷道出。
    墨霖不敢置信的看向七亦,似乎他说的是什么荒诞的故事。
    “师妹,你是否做了什么?”墨钰轻声问。
    墨砚苦笑了几声,反问道:“师兄,你忘了我当时在瀛洲时说过的话了么?”
    八夏和颜悦色道:“这其中恐有误会,七哥,你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吧!”七亦絮絮叨叨的将听来的全抖了出来。
    与墨砚隔着仅十步的距离,墨霖见她一脸冷清反问墨钰,心下了然他二人之间必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且七亦虽然爱胡闹,但从不撒谎的。于是,他敛色问墨砚:“小师妹,你有事情瞒着我?”
    墨砚尚未答话,墨钰便上前道:“师兄,你且听我说。”
    “你甚少唤我‘师兄’!这般又是为何?”墨霖面上冷清,实则是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言语中浓浓的质疑,墨砚心下冰凉,冷冷道:“你从前道蓬莱从不收没有来历的弟子,我便是天庭司乐的仙子,奉天帝之命寻上古神玉补那天琉琴。闻得崆峒印和凤凰王黑玉簪都是古玉所制,我便处心积虑接近你想伺机下手,如此说了,你满意么?”
    “小九,现下你晓得了吧!”一根筋的七亦还在嚷嚷。
    墨钰无可奈何的摇头,俊脸上全是惋惜,他对墨霖道:“事实并不是如她所说那般。”
    “七哥,你且闭嘴!”说话的却是八夏,“依你所言,墨钰兄既是凤族之后,他必然知晓黑玉簪渊源。《天书•凤志》记载黑玉簪虽是上古神玉所制,却仅仅是凤凰王的象征,而不是凤凰山的守护神器。砚姑娘如若是处心积虑的话,何不从简单下手,却要接近九洛,去夺崆峒印?”
    “八王子所言甚是,当日在瀛洲,师妹额间印记不知何故被激起,之后才记起寻玉之事,那时师妹还道寻玉作甚,去北海守护冰层便是。你这般,真是委屈了她!”墨钰不由皱眉道。
    气氛顿时尴尬异常,五个人分成了两拨,八夏墨钰墨砚站在一起,七亦被墨霖盯的心慌,遂往他身后藏了藏。墨钰先前便晓得事情始末,紧急关头维护墨砚是自然的。八夏简单分析后也选择相信她,对于刚认识不久的两人来说实属不易。可墨霖,在墨砚最迫切得到他信任的时刻反倒给足了怀疑,着实让墨砚无法接受。
    如这般僵持着,没人说话,四周安静的除了风声就是七亦重重的呼吸。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大错,索性从墨霖背后站了出来煞风景的道:“你们回不回府?”无人应答,但是八夏三人径直往山谷东侧走去,墨霖则扭头向西侧走去,七亦眼见那三人组不会欢迎自己,便跟在墨霖后面也往西侧走去。
    山谷东侧有一个山洞,洞中虽简陋但是勉强能住人。八夏和墨钰把山洞稍做整理,便双双在墨砚面前坐了下来。
    “砚姑娘,”八夏不紧不慢的道,“或许,你应该和九洛好好谈谈?”
    “他既不信我,有何好谈的?”墨砚一脸漠然道。
    墨钰站了起来,抖抖袍摆,把承天剑上下看了几遍才冷声道:“师妹,他不是不信你,只是恼你先前没告诉他,却告诉了我。”
    “。。。。”墨砚蓦地抬头望他。
    “我不想你被罚去北海守冰。”拔下发簪放进墨砚手中,墨钰在洞中寻了一小截树枝摸索着把头发挽好,这才拍拍手道。
    “师兄,你若挂念我,届时与我一同赴北海便是,但是这个,”墨砚把黑玉簪放在石凳上,目光如炬道:“我万不能要。”
    八夏将那发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发簪长约四寸通体墨黑,簪头是只昂首欲飞的凤凰,簪针细圆,呈水波状闪闪发光,却似凤尾。
    “钰兄,砚姑娘,”他将那簪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簪无比精巧,但分量明显不足以用来补琴。且听父王说崆峒印也只不过玉佩般大小,普天之下只此两块玉是上古神玉么?”
    墨钰凤眼炯炯有神的凝视着八夏,心道这八王子真是个逸群之才,心思又缜密,寥寥几句就化解了事情的死角,既使得墨钰不用以发簪相赠,从而缓和了与墨霖的误会;又同时否决了凤凰簪和崆峒印对于补琴的作用;还分析出了事情的转机,打消了墨砚先前死脑筋要去北海守冰的想法,给了她新的希望。
    终于墨砚不再无动于衷,看着八夏一身深绯的袍子,衣领上绣着她看不懂的图纹,左右衣襟在右腋下相交,外系一条丝绦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个漂亮的香袋,异常俊美可爱。她笑颜如花道:“蓬莱弟子一律素服简饰,今见八夏,当真是华美如天人,有匪君子宽兮绰兮,比那七亦顺眼千倍万倍。”
    八夏似还不满足她的夸赞,余光瞟了瞟洞口道:“比起九洛,如何?比起钰兄,又如何?”
    “在我心里,师兄是蓝衫之交,不输八夏。”她看着墨钰真切道。
    蓝衫之交?墨钰听了抽抽嘴角,不知做何感想。
    “蓝衫的‘蓝’与衣衫褴褛的‘褴’同音,蓝衫之交是指在自己境况不佳时丝毫不嫌弃且同自己真诚交往的朋友,砚姑娘的评价实乃是给钰兄的至上褒扬!”八夏笑道,“砚姑娘,你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呢!”
    “哼,比起九洛,亦是好上千万倍。”她赌气,不唤大师兄,而是直呼九洛其名。
    “甚好!现在方晓得我在你心里是如此不堪。。。。”站在洞口的墨霖喝了一声,脸色难看,似心里压抑了千年痛苦一般。
    “砚姑娘正值气头上,自是这么说。你岂能往心里去?”八夏好心办了坏事,本想诱她说两句赞扬墨霖的话,殊不知落了这么个结果。
    “自是甚好,”墨砚朗声道,“他们知我墨砚是什么样的人,信我护我,不像你,只会,只会毁我、疑我、伤我!”
    “好,那你是如何对我的?”墨霖喉咙涩然,眼中一片波光粼粼。
    “我有伤你么?”墨砚心中更是来气。
    “你若信我,寻玉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不同我说?即便当日你在瀛洲我未能作陪,那为何直到今日我方知晓?”两人互相质问,八夏墨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干干站着。
    “在你心底,总归是墨钰重一些!”墨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包括他自己。
    墨砚走到墨霖面前,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我既生了嫌隙,明日我便回蓬莱向师祖请辞,寻一处住了,自行修炼便是。”
    “你!”墨霖颤抖着手指着她,气她如此决绝。
    “大师兄,保重!”她疾风般出了山洞,墨钰看了八夏一眼,八夏颇有灵犀的追着墨砚出去了。
    墨钰坐到洞口旁一颗老树树干上,看着不远处八夏已经拦住墨砚正好言相劝,于是淡淡对墨霖道:“她看似乐天洒脱,实则敏感固执且极有主见。我料她不会回蓬莱了。”墨霖胸口甚堵,没有接话。
    “倘若真如你所言,在她心中总归是我重一些,你当如何?”
    墨霖定定神,强道:“抽刀断水,不如相忘!”
    “原来我看错了你!”墨钰冷笑道。
    “你是忘却了墨璩?”墨霖反唇相讥,“还是心中已有墨砚?”
    “你以为我墨钰只会欢喜倾心于你的女子么?”墨钰跳下树干,凤目上挑,似自嘲一般道,“这般置气,不怕有一日会后悔么?”
    墨霖眼中一片灰寂,眼睁睁看着他前去和八夏略说了几句,和墨砚一人御一剑离去了。眼中泪水滑落,滴在地上,立刻晕染蔓延出大片大片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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