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墟之谜

chapter.66,迷途(上)


“真是寒冷的夜,青颜姐姐,不知道这个冬季什么时候才结束。”
    “是啊,我过了十七年的冬季,从没有过这么冷。不过春天快到了,我妈说下个月就立春了。”两个女孩黑暗里的对话。冉卿蹑手蹑脚地跟在青颜后面爬上床,钻进被窝,青颜侧身让自己和冉卿靠得更紧一点,然后抽手将被褥里的毯子往她身上裹了裹,问:“这样好些了吗?一会儿捂暖就好了。”
    “嗯,好多了。”冉卿索了索身体说,又嘿嘿一笑,“青颜姐姐,其实呢,你的床也很暖和了。”
    “有吗?”
    “嗯,有的。”冉卿说,又兀自说道:“反正比我的暖和。”
    “你就不要安慰姐姐我了,我这床和你那个可是不能比的。对了,你晚上踢被子吗?”
    “我不知道啊!大概,会吧!”冉卿难为情了。
    “那可说好了,你今晚不许踢被子,”青颜开玩笑,“你要是睡不好被冻坏了,冉君会找我拼命的。”
    “我哥哥?”冉卿呵呵一笑。从小到大,哥哥就是自己最最坚实的后盾,冉卿忽然想到以前的一幕幕,不觉间心里一暖,说:“也是噢!我哥哥可是很凶很暴力的,比陆西河还暴力。”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面一句话,差点没让青颜捶胸顿足,她说:“我在家里都是睡在哥哥床上,我一点冻他都舍不得我挨。”
    “啊!?”言下之意是你晚上和你哥哥睡?这句话顿时让青颜一头黑线,差点没骂出冉君你个禽兽啊!这可是你亲妹妹,怎么可以……难怪你兄妹这么如胶似漆,原来,青颜没敢继续往下想了,要不然她会瞬间冒出一句:“你睡在你哥哥床上?那你哥哥睡哪里?”
    冉卿只觉得青颜语气怎么怪怪的,随即反应过来,不觉得一脸发烫,不得不说,这人的想象的确够强的,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然后我哥哥就就着地毯上摆地铺咯!”说着心里一乐,又说:“我每天晚上都是等他睡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才搬去他房里睡,然后就直接钻进他捂热乎的被子,像个暖烘烘的小窝。”
    “呃!”青颜表示讶异与尴尬,一阵心虚。
    “青颜姐姐,其实我很害怕哥哥就这样离开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才能留住他不走。”
    黑暗中两个女孩的对话,在这样一个别扭的气氛里中止。青颜想说句什么,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也许相互默视着,脸对着脸,可谁也看不见谁的脸。除了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碰撞,整个夜里死一样寂静,就连时常溜过窗台的那只勤奋的猫,也在前几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也没来过。
    看来这场寒冷已经不可收拾了呢!快要冷死了吧?
    冷死人是什么样子?好像记得,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说的是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圣诞节前夜被赶出门卖火柴,结果火柴没能卖出去,而她自己,却冻死在了寒冷夜晚的雪地里。而死的时候,却是满脸幸福的笑容。是不是只有人死了,才会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与快乐呢?
    小时候,会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恐惧不已。
    “你说,人们活着的时候实现不了的愿望或者梦想,死了之后会不会实现?”被西河可以压在被子里的话。
    “嗯?”
    “我一直弄不懂,为什么很多人活着的时候不快乐,可是一旦死了,弥留之际的表情大多一副乐得其终幸福满足的样子?既然活着的时候都活不好,死了应该更多的遗憾才是,反而死亡可以让他们顿悟,让他们释然超脱。可是一旦死去,那么他们想珍惜的事物,想要呵护的人,以及他们心里的夙愿,他们活着时候的一切,皆成一场空,这是一种多大的遗憾。问你,你相信我们生命的终结时,还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吗?”
    “应该吧!”冉君说,“我只是觉得,现在要我在生死之间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活下来。不管付出多少,都要坚持活着,因为活着可以做好多事情,也因为,有时候活着,更是一种勇敢。如果某一天我真的死了,那就只有一种情况,除非是因为我自己无法抗拒的因素造成。”
    “冉君,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
    “你问。”
    “为什么你爸爸妈妈分开,你妈妈就非要带着你离开凉城?据我所知,你要去的北方那座城市,你们家不但没有产业,甚至连亲人都没有一个。为什么你妈妈,非要带着你离开?”这个问题,从第一次隐约听到冉君提了要离开凉城的时候,就已经在西河脑子盘旋了不知道好几遍。就算是离婚,哪怕是生死仇敌水火不容,凉城这片土地,也足够两个人甚至是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以不回答吗?”冉君翻个身,背过西河。
    “不行。”
    “必须回答?”
    “废话。”
    “为什么?”
    “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西河坚定的语气。
    “我困了。睡觉。”
    “真的不能争取留下来吗?你要是走了,卿儿怎么办?”西河追问。
    “我傍晚接到电话的时候,便立马赶往大十字路口。你知道我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我想什么吗?”西河顿了顿,他继续说:“我想哭。她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的十字路口,所有的路灯光都失去了光茫,就像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了光眀,每一盏暗冷无光。她仅仅拽着手机,冻成了一块让人心疼的冰,惊惶的双眼,连眺望都不知道该向哪里。冰雪的惨白,遮盖了往日的笑脸。我在想,是不是风雪无情,会忍心这样凄凉的情景。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一个缺少关爱的人,可是当看到卿儿那一刻,那一幕,让我真的心疼了好几次。我知道你的离开并没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
    黑暗的沉默最易让人心悸,冉君沉默的双手,紧紧地掐着棉被,这样的动作,如果是白天可以看见,会不会是青筋凸出骨节发白。但是在这样的黑夜里,别说能看到骨节发白,两用力过度的疼痛,都变得麻木而毫无知觉。黑暗让心悸,同时也是最好的隐遁。
    “我说,你觉得明天能天晴吗?”冉君南辕北辙的话。
    “喂。”
    “明天我没什么事,行程由你安排咯!”冉君说。
    这样的两句话,将之前所有的对话轻描淡写的抹了去,就好像一个人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大段真心的对白,然后他对面聚精会神的倾听者在他说完的时候,给了他一句“啊,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的话,噢,不,应该说是完全没听到。然后说再接着奔出一句毫无关系的对白。
    西河瞬间溃败,无语。
    “想好明天去哪里玩了吗?”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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