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墟之谜

chapter.68,迷途(下)


“这是公交车还是罚站车,我的双腿已经没了。”公交总算到站,冉卿从车上下来,撑着膝盖站在路边说,再抬头看前面的山路,一脸的痛苦状变得更加难看了,“喔嗬,谁能借我一双腿爬坡噢,走不动了!”
    “谁叫你笨,要做什么良好少女,坐公交主动让座。”西河接的话。
    “喂,尊老爱幼你懂不懂的?”陆西河的话说得冉卿想不鄙视都不行,可是再怎么鄙视也漠视不了自己的无辜,“再说我怎么知道,一老人家,我让他坐了,结果他下车的时候却把座位让给别人。就像那小王八蛋是他孙子一样。”
    “是偶,说不定就是祖孙关系。你看他叫得那么亲昵,”西河有模有样地学着那老人下车让座时的腔调:“小陈,坐这里来,我就在前面一站下了。”这句话在当时真是将冉卿震惊了。不过现在西河说出来,逗得几人一阵笑。“这是祖孙当道的世道,以后没个爷爷一起还是不要坐公车了,哥哥是不能为你提供座位的。”最后西河说的这句话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调侃,边说边朝冉君看。
    “那你怎么也不给青颜姐姐站个座位。”冉君反驳他。
    冉君也不理他们,自顾自朝前走。
    “冉君,”青颜跟上前去找冉君说话,“那件事,谢谢你!”
    “什么事?”冉君皱眉。
    “就是那天,你在学校里扎人那件事。”青颜说,“因为的原因,害得你被提前离校。”
    “没事,离开也只是迟早的事。”
    公交只能坐到梅花山脚下,从山下绕过山坡,徒步走起来还真是不近。刚刚爬到山坳口,冉卿便一屁.股坐到雪地里,小女孩的脾气一上来,捶着腿赖在那里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今天来梅花山玩的人真不少,因此冉卿这么一座,顿时引来不少路人的视线。冉君和西河无奈的对望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着:看吧,这是我妹妹咯!然后走回去将她捞到背上,“早知道就把你扔家里了。”
    “看吧,公主就是这样宠出来的咯!”西河在前面吆喝着开玩笑。
    “要你管。”
    冉卿爬在冉君背上哼了声,一副“反正这是我哥哥,他宠我又不碍着你”的样子。不过她这一声刚刚哼完,就愣住了,紧接着只听冉卿“咦”的一声,敏捷地从冉君背上滑下来,朝前跑几步,停在那里。在众人以为她要干嘛的时候,冉卿忽然张开双臂,同时是一声被拉长了的呼啸:“啊~~~~”
    冉卿这一声呼啸,像是将所有人的风景一瞬间唤醒。在寒冷中埋头前进的人们一抬眼望去,就见到眼前一望无际的梅花林,一条河穿林而过,在一片积雪茫茫中犹如锦上添花,一刹那仿若踏入仙境之门,所有的埋怨和疲惫一扫而空。游玩赏花的人群从每一条羊肠小道里走过。冉君走上前几步,和青颜冉卿西河三人并排站到前面的至高点。
    前面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而他们身后,则是一片正在开发中的住宅小区,乱葬岗一样的工地上,也并不像前面的梅花林里充满了游客,此时的工地上,已经没办法见到一个工人。而站在至高点的四人,就如同一个分界点。前面是天堂,后面是地狱。当然,这样的一副图画般的世界,是不会被置身其中的人那么快就觉察到,因为人总有向前看的好习惯。
    如果让青颜现在分身出来,看到这样一幕场景,不知道她会不会产生一抹苍凉。
    其实不单是风景的苍凉,被大雪埋藏起来的彻心冰凉,才是这个冬季的底色。就像是一个邪恶的魔鬼,被封印在一座坚不可摧的宝塔里。只不过被封印的,迟早都会逃出牢笼,因为封印并不等于销毁,所有没有毁灭消逝的事物,总有一天都会卷土重来。尽管现在依然是一副风平浪静。
    那就趁着风平浪静吧!年轻的青春还需要着这样的插曲。
    所以冉卿又是一阵欢呼,顺手揪住站在她旁边的陆西河,就朝着梅花林里奔去。陆西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冉卿扯下了山坡,他也不好据力挣脱来,这么大坡度的山坡,若是他据力挣扎,冉卿势必会雪球一般滚下去,从被冉卿揪住那一刻他就睹到瞬间变脸虎视眈眈的冉君,要让冉卿摔跤了,估计他这条小命也该魂归西河了。所以一边跟着冉卿滑下去,一边不住地大叫起来,“我说小丫头,你慢点儿,一会儿你要有个什么不测,冉君那煞神非得毙了我啊!”
    “我还从没见到过这么多开得这么盛的梅花呢,太漂亮了我太开心了!”冉卿也不理他,目光四射地抬着脸往前跑,像是一匹脱缰的马儿,八根缰绳都逮不回来。
    “陆西河,你说这么美丽的地方,为什么我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
    天方夜谭,你不知道关我什么事,该问你那煞神哥哥。陆西河一阵无语,不过那话他可不能说出口,于是说:“是啊,我以前也不知道,这地方太漂亮了,这梅林盛开得太灿烂太盛大了,真是让人兴奋!哇哈哈哈……”
    冉君看着冉卿在梅林里穿梭者,欢呼着,那声音就像是一只飞进百花谷的百灵鸟。仿佛一瞬间就进入了阳春三月。又像是一只穿行于花丛的蝴蝶,而无奈地拖着脚步在后面当跟班的陆西河,就变成了且行且住的捕蝶人,且行且驻,伺机落网。差点让冉君想大叫小心。而就在这时,前面的冉卿就从一颗花树跑过去,顺手用力摇晃了一下树干,迅速跳开,紧跟在后面的西河,就被散落下来的雪花和梅花,彻头淋了个正着,雪花漏进脖子里,冰得他大叫连连。
    西河的情绪也在这里被激活了,大叫数声后,也不管冉君那虎视还是毒蛇了,捞一团松软的雪,就朝着冉卿后面追去。追逐间的少年男女呼声和笑声,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梅花丛林。这样的变化,让冉君的担心瞬间变成了一股莫名的轻松,他微皱了一下眉,嘴角就隐约地扯动起来。
    “你妹妹有魔力吗?”一边的青颜侧脸去和冉君说话,冉君没有立刻听懂她的意思,她又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陆西河这样的笑脸了。”青颜说完这句话,像是一个如释重负的压抑者,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那是因为陆西河跟你在一起。”冉君听懂了她的意思。
    “跟我在一起?”青颜疑问。
    “嗯。”冉君点头。
    “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青颜的脸,但眼睛里已经是温暖一片。
    “不明白吗?”冉君往前站了一步,站到山坡更边缘,抬眼看了看已经追逐出去老远的西河和冉卿,“每一个真性情的人都有一种通病,那就是在面对他们在乎的人或事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随时随地的将自己的生活和对方联系到一起,总是只能从对方的世界里,才能看到自己。但是这样的反映,就好比一个放大镜,有时候一刻的悲伤,可以在心底里停留一整年,或者更久长的时间。”
    “是这样吗”青颜这样一句话,连她不知道是不是问题。或者是问题,但是问的冉君还是她自己?
    “于陆西河来说,你梁青颜就是这样的存在。记得这样一句话吗?‘你开心的一个仓促笑容,可以让他开心好几天,而你一个皱眉,或许可以让他难过好几年。’这样的体会,在有些的世界里百转千回,而在另外一些人的概念里却只能付之一笑。可是无论百转千回也好,付之一笑也罢,这样的体会,永远都是当局者迷。”冉君说,举步准备往梅林里走去,忽然又收回迈到一半的步子。
    “梁青颜,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冉君回头来问青颜。
    “什么事?”
    “我可以问问你,关于你和夏默,还有陆西河之间的,我不知道的事吗?”
    冉君的话问得轻描淡写,但却让青颜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庄重,就像是心生怨念地对一个辜负者的间接质问,但这样的质问,却不是一个单面关系人的质问:你可以不那么对待我好朋友吗?而是一个中间人的询问,或者可以理解成这样的对白:你们是怎么了?却又是必须回答的那种语气。
    “你指的是什么?”你指的是什么,意思是,你认为我们之间好像还存在什么惊天秘密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同样是轻描淡写的郑重其事。
    “我说我和夏默谈恋爱,你相信吗?”青颜像是自嘲。
    “你觉得我会关注这样的问题吗?!”这样的无厘头对白,让冉君觉得没趣。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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