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醉如歌

所有如歌以为月城所不知道的事情，都像真实的影像一般出现在安月城的眼前。林柯去世那一天，他还偷偷地去了北京，站在医院的病房之外，看着如歌的精神一点一点地崩溃。直至某天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至少，表面看上去的确如此。
    如歌在北京参加了南京某公司的面试并一举成功，原本打算现身的安月城却因为公司出现的危机耽搁下来，这一年里，他从幕后走出拼上全力挽救了公司，并将事业范围从娱乐项目扩展到其他行业，并开始在国内的许多城市设立游乐园分点。
    直至这时，他才真正下定决心要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重新占据她的世界。哪怕，她会像现在这样，冰着一双眸子，冷冷地看他。
    “我一直在等你。”
    安月城温柔地看着如歌，终于从她的目光中寻找到一丝动容，然而那抹柔光只是一闪而过，如歌微微敛眸，再抬头时已不见任何特别的情绪。
    “安月城，你清醒点吧，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就算我们曾经喜欢过对方那又怎样？时间会侵蚀一切的，更何况当时的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她扬起讥诮的唇角，成功地看见了月城眼里聚集而起的寒冷。好的，安月城，就是这样，就这样对我死心吧，就这样继续恨我吧，无论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再爱我了。
    “我看，应该是你该清醒一点才是。”月城募地拈住她的一缕长发，递到鼻尖闻了一下，“要知道，有时候时间不仅不会让人遗忘，反而让思念和感情越积越深。我相信这种感觉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才有的，要不然，刚才我吻你的是时候，你怎么会动情？”
    他的俊容越逼越近，如歌像被戳穿了一样慌乱不已，只是欲盖弥彰地反驳：“你不要乱说话，我什么时候动情了？我只是……我只是……只是被你吓了一跳而已，再说，我是个活人，又不是人偶，你也好歹是个男人……”
    “哦？”安月城像抓住了把柄一样扬眉一笑，身子压了过去，两个人的鼻尖隐隐碰触，对方的一呼一吸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如歌后靠车身，想要离开却无路可退，便只好硬撑，“……怎么？”
    “原来只是被下了一跳啊，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她喜欢死撑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安月城一瞬间就温柔了眼角，却在下一秒就露出一副狡黠的笑意，“那这么看来，我现在得做些什么了。”
    如歌心头一慌，“啊？什么意思？做……做做什么？”
    话音刚落，安月城的双手已然霸道地捧住了她的双颊，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征服的意味从她的眼睛游移到鼻尖，最后停在嘴唇上，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贴了上来！如歌四肢僵硬地不能动弹，心里喊着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让他得逞了，可自己的双脚双腿双臂，连同自己的双眼都好像不再听自己的吩咐了一般……
    双目上的睫毛像两只蝴蝶一般轻轻地阖起。
    安月城的目光再次回到她的眼睛上。
    她弯弯的睫毛，精致的眉毛，秀气的鼻尖，晶莹的双唇……
    小傻瓜，就这样还说不喜欢我？看你紧张的。
    他并没有吻她，反而悄悄地离开了一段距离，轻声说道：“如歌，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现在的安月城，但是……我不会再等你了。”
    如歌募地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却顿了一秒，极尽温柔而霸道地说：“你没给过我任何希望，我却一直等了五年。也许是上辈子做下太多的亏心事，上天派你来惩罚我的，所以这五年里不管我为了你怎样痛苦过，我都认了。”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等你了。”
    如歌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不再喜欢她了，彻底放开她了？
    心底遽然涌上些酸涩，但还是淡然一笑：“那正好，正和我心。”
    “我不会再等你了，所以从下一秒开始，我就想要你！”安月城坦坦然地笑着说道。如歌，我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这五年，我虽然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的世界，却不能上前拥你抱你，和你说话和你唱歌，你知道这有多么痛苦吗？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自己退缩的理由，我要明明确确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在朋友面前在陌生人面前追求你！
    如歌被他的话说得愣在原地。
    “怎么？不打算走了？”
    被安月城的话惊醒，她回神一看，他已然坐上了驾驶位子，笑着问她。
    ……小生分割线……
    天空被乌云遮挡得越来越暗，如歌坐在车座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景色，就算她再有决心有能力表现得冷漠和冰冷，现在却有些不敢确定自己能够招架得住现在的安月城。
    想想五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个干净简单的陌上少年，即便喜欢了爱了也只会用自己真实的情绪去表达，或是欢欣鼓舞或是怒气滔天，像方才那种如同烈火一样猛地灼进心脏的情话与宣言是万万不会说得出来的。
    他变了。
    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拒绝。
    可是，那又怎样呢。无论他有多么爱她，也无论真实的她有多么在意他，她终究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想一想，转眼间，那场腥风血雨已经过去近五年了，可林宗辉割断安月城手指的那一幕仍然近乎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林宗辉说，只要她承认了自己喜欢的是安月城，就会停下所有的伤害，可她却顾虑一切，没有开口。
    但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安月城根本不可能因为受到牵连而对自己怀恨在心。那根鱼刺是梗在她自己的喉咙里面，是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因自己而被狠狠伤害的人。
    还记得林柯临走的时候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的模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双颊凹陷呼吸困难，唯一与从前相同的，是那双永远闪着星光的眼睛，含着滚烫的热泪看她，然后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要她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