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可待时追

第57章


他暗自叹息一声,他这个师弟还是个孩子,下次可得好好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
  “屠苏不想师尊失望,也不希望大师兄为我担心。”他说话仍有些奶声气,带着点哭腔,听在耳里,让陵越心里不由一软。
  他伸出手碰了碰他眼角,抹去水渍,见他微红着眼,轻笑道,“这才对。屠苏,你要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下次不要哭了。”
  陵越有时会想自己当时怎么就只教了他这一句,忘了告诉他只是未到伤心时。若是伤极了心,哭一场并无不妥。
  这些年来,屠苏再没哭过,其中辛酸他不说,陵越亦懂。
  风晴雪疑惑的看着他道,“大师兄教你的?”
  屠苏只是一点头,“多年前的事了,只是后来我没有再学。”
  “因为你体内的煞气?”见他眉心不展,神色稍显哀伤,风晴雪不由猜测道。
  他极轻的嗯了一声,便又继续探路,风晴雪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缓缓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写完就来更新,网速实在太渣了,回复先不回了,因为等下要去赶火车,明天去参加朋友婚礼
  深更半夜的我一个人出门打车,有点害怕啊
  我去,越说越担心啊QAQ
  对了,明天后天应该都没时间更新了
  ☆、章五十三:瑶山之巅
  章五十三:瑶山之巅
  屠苏与晴雪两人寻了多时这才找到一处山崖之巅,虽是第一次来此,屠苏却是一眼便认出这里便是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榣山。
  这个梦伴随屠苏多时,梦里隐约有一人广袖长袍位于山巅处弹琴,而他身边有一水虺相陪,名唤悭臾,他隐约听两人提起此处是榣山。
  榣山、月灵花,此处便是他所找之地。
  他不明白为何脑中时常浮现榣山之景,到了此处更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好似要将他吸进去一般,屠苏心下凛然,不时环顾四周。
  晴雪一听此处是榣山,便开始找寻月灵花。这月灵花生于山崖处,晴雪身轻如燕脚下一点纵身跃至悬空的崖边,伸手便去采那花。这山崖悬空,崖高险抖,崖底望不到尽头,若是不慎落下,必将粉身碎骨,她小心的接近月灵花,摘下的同时借力跃至崖顶,一摇手里的花对着屠苏道,“月灵花。”
  尚未待屠苏接过花,崖地深潭中猛然腾起一条蛟龙来,只见它龙头高抬气势汹汹的源源不断向两人喷水。它体型庞大,这水灌在两人身上力如千斤,晴雪方才恢复瞬间被击翻在地晕了过去,手里仍旧紧攥着月灵花。
  屠苏谨慎的望着化作人形的黑衣男子,脑中隐有影像闪现,那人在耳边说,“不是闷,是会闷死了,长琴,你跟我说说.....长琴,你弹的曲子真好听.....长琴,你很喜欢这里的山水吧......长琴,你会一直留在榣山吧.....”
  他捂着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神色微怔道,“你是.....悭臾?”
  眼前之人便是他梦中所见之人,虽容颜已现沧桑,那般自信的气魄倒是未变半分。
  那人望着他的眼神含着深意,他的目光平静眼眸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屠苏听他平静的说,“我仍是悭臾,而你也不再是太子长琴。亦或,昔年的你已不再是你。”
  对于悭臾,屠苏并不了解,这只是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陌生人,悭臾与太子长琴之间的牵扯他亦只是模糊知晓一些。
  他说焚寂剑上有故人的气息,这剑早已与他融为一体,俱是太子长琴仙灵所化。
  对于他的说法,屠苏自是不信的。
  他出身在乌蒙灵谷,八岁入的天墉城,得了焚寂剑,未曾遇到过太子长琴,又怎么会是他的仙灵所化,这事简直天方夜谭。可他确实在梦里见过太子长琴与悭臾,这事着实让人困惑不已。焚寂剑上又有哪些他不曾知晓的故事?
  梦中的榣山山清水秀,灵气十足,那个悭臾口中的好友太子长琴时常在此闭目弹琴。此处灵气最适修炼,深潭中更是有水虺万千,皆颇通灵性,只是这水虺修炼成龙则需上千年,历来修炼成龙的却是少之有少。龙王钟鼓却是例外,水虺悭臾极为敬仰他,亦想如他一般修炼成应龙,腾飞乘云好不快意。
  他在榣山修炼已有数百年,虽仍是水虺之形,却已能化作人,无事时便喜欢坐在崖边望着天空,想着他日定要去那九霄云上看一番。他常憩在树下,那树亦有灵气,早已开花,粉嫩嫩的,风起时带来一阵阵的花香,他便觉得身心放松,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一日他在潭中嬉闹,却听山巅之上隐隐传来琴弦之声,琴音清澈悠扬,好似春风细雨,又似翠柳轻扬,带来阵阵清雅之意,犹如那江南醉人的暖语侬音,悠悠的留在耳畔传进心底。
  悭臾未曾听过如此干净纯粹的琴音,只觉得整颗心平静下来,满耳只余琴音萦绕不绝。他听的入迷,不忍打扰奏琴之人,只在潭底仰着头微眯着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睛静静聆听。待琴音戛然而止时,他仍有些念念不忘,只是仰着头细细回味倒了忘了跃上山巅休息。
  一连几日,悭臾皆守在崖底等待那人的琴音响起,直到那人琴音铿然而止时,悭臾终是没忍住化作人形来见他。
  他听出琴音止时,那人心里低低的失落。
  也许是因为无人相和,也无人可解他的琴音,他的琴未谈完却已止了。悭臾听了多日琴音,此时琴止,他便控制不住。
  面对身为水虺的悭臾,太子长琴显的很平静。他仍是每日弹琴奏乐,脸上的笑容却多了起来。悭臾还记得当时自己问,“你弹的曲子总是很好听,叫什么名字”。彼时,此去尚未命名,太子长琴便道,“不过居于榣山随心而做,未曾给曲子起名,不如就要榣山如何?”
  悭臾对名字倒是不大在意,长琴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在意的是何时能修成应龙,他知道长琴不是普通人,凤来琴身又有女娲以命魂牵引之术引灵,自是不一般。与太子长琴的温和沉静相比,悭臾性子喜动,心怀高远,自是不甘居于榣山一角,他向往广阔的天地,想要腾空万里,便只能修成应龙。
  两人因琴结识,在这一方天地里交心,成了至交好友。太子长琴很了解悭臾,知晓他不愿困于榣山,却也明白修炼成应龙尚需数千年,切不可太过急躁。依他的想法,成不成应龙,倒也无甚重要。哪怕是只角龙,亦可翔于天水,自在遨游一番。
  这亦是悭臾的想法,他说若是一辈子待在榣山是会闷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对着太子长琴眨了眨眼睛,神色有几分俏皮,倒是有趣的很,直逗的性情温和的长琴亦不由笑了起来。
  悭臾望着他安静的笑容,更是扬起唇角大声发笑,他喜欢长琴笑容浅浅的模样。
  榣山的日子清静,山中不知日月长,悭臾每日修炼闲时便来听长琴弹琴。长琴见多识广,悭臾便缠着他说各色故事,大多是关于众神之事。他很羡慕那些神能把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
  长琴却不这么认为,世间一切的生灵,其命运轨迹在一出生时就刻在命盘上,连神灵也无法轻易改变,若是强行为之,万物之间的联系,便会遭到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悭臾神色有一丝困惑,更多的则是一种不满,“可是如果命运是注定的,那那些命不好的,岂不是要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想要修炼成应,他这便是与命运抗争。长琴却只是笑笑,“何不倒过来看,一切生灵的归途,唯有死亡,就连开天辟地的盘古,也难逃消亡殆尽,若是无法改变命运的终点,岂不是要活着的时候,让自己更加快活,不至伤心失落。”
  悭臾有时会想,若是知晓以后种种,他一直留在榣山等他,是不是就不会惹下大祸,累及他受到天罚,以至于他伤心失落也无人知。
  长琴很喜欢榣山,他说天界读书太多枯燥无味,还不如在榣山奏乐怡情。
  悭臾便说让长琴来榣山找她,他总是在这。
  悭臾还记得那时信誓旦旦的自己,可他终究未能一直留在榣山,他修炼成龙离开了榣山。这一别,日后再见竟是兵戎相见。
  他因一时兴起戏水扰乱人间闯下大祸,逃入不周山中。祝融、共工与太子长琴,奉伏羲之命前往不周山捉拿黑龙。后长琴认出了悭臾,琴声倏然中止使得钟鼓苏醒,几人混战中致使不周山天柱倾塌,天地几近覆灭之灾。之后众神补天,伏羲抬天,女娲造人,三界才安平。
  悭臾被赤水女子守卫坐骑,永失自由,奔走世间,以息壤治理地裂后涌出的洪水戴罪立功。
  他只知长琴被毁去凤来琴身,永去仙藉,发配人间,命主孤煞,寡亲缘,情缘,永世皆为孤独之命。
  他不知晓的却是长琴念及两人上古之约不愿离开榣山,后被铸剑师捉住,取其命魂四魄,铸焚寂之剑,焚寂煞气极重,持剑者易被其左右心智,成为弑杀之人。眼下百里屠苏虽看似抑制住煞气,实则已与煞气融为一体,更有太子长琴一半仙灵。
  故人相见,却已不是故人。
  数千年已过,即便百里屠苏极力否认,悭臾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故友的气息。这种气息太过熟悉,数百年的相处,太子长琴的气息早已深入骨髓中,怎会认错。
  然,数千年已过,太子长琴魂魄离体,记忆早已消淡,而今的百里屠苏便只是百里屠苏,不再是他熟悉的太子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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