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

第105章


    梁山伯一瞬间便认出了身后的人是马文才。
    大脑仍旧提醒着自己当下的处境,身体却顺从地靠在了他怀里,任凭他带着自己飞檐走壁。习惯性地感到安全。
    ——直到他们拐进一条小巷,梁山伯被狠狠地按在了墙上。
    “你要做什么?”
    马文才的脸被惨淡的月光照亮。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梁山伯刹那间恐惧地牙关打颤,“马文才,你……”
    马文才的肤色被月色染成石膏般的灰白,只有一双眼睛赤红得可怕,如同饿狼盯住了猎物一般死死地锁定着他。“我要干你。”
    梁山伯的大脑很久不能消化这句话,直到马文才一把扯开他的亵衣。
    冰冷的空气激得梁山伯牙关颤抖。
    “马文才!”梁山伯一拳直直揍上马文才的脸,马文才根本不屑躲,“你发什么疯!”
    他的挣扎在马文才眼前是多么不堪一击,马文才抬手撕开他的前襟,冷笑道,“谢玄那家伙最近没碰你么?很饥渴罢?”语毕抓住他的双手,猩红的眼睛滑稽地扫过他狼狈的模样,“叫啊,想让更多的人都来看吗?还是想让你那温文尔雅的玄哥来救你?……”
    梁山伯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了。这真的是马文才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马文才……
    马文才居高临下地嗤笑了一声,拉开梁山伯的双腿。
    “文才,你醒醒……不要这样……”梁山伯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我叫你不要这样!”
    马文才受伤地笑了一记,“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文才,你冷静一下……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把我们的以前全部毁掉的!”梁山伯用尽全身的力气并拢双腿,直到他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痛得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马文才机械地扯下他的裤子,“毁掉我们的人,是你吧。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梁山伯吓坏了,眼睁睁地看见他去解自己的裤子。
    “你说这样谢玄还会要你吗?嗯?这样谢玄还会要你吗?!等我狠狠地操完你谢玄还会要你吗?!”
    梁山伯睫毛颤抖,单调地重复道,“不要这样……”
    马文才心如刀绞,抓住梁山伯的脑袋往墙上一撞!“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要回来!我宁愿你死了啊!!!——”
    梁山伯大叫一声,双目空洞地望着面前这个发了狂的男人。
    他光着脚,衣衫凌乱地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被压着双腿,膝盖几乎变形。
    这真的是马文才吗?
    “文才……你松手,我好痛。”梁山伯意识模糊,“我好痛……”
    “没关系,一会儿你会更痛的。”马文才神色冰冷,“放开你的手!妈的!你怎么不挣扎了!别碰我!”
    梁山伯绝望地抱住了他。
    马文才发出一声崩溃的低吼。
    “文才……你……明明连我自己摔碎的杯子……也会捡起来,怕我割到手。你明明……不舍得我受一点伤。”梁山伯泣不成声,紧紧、紧紧地抱住他,“你明明不舍得说我一句重话的,你从来都……”
    “啊……”马文才将脸埋在梁山伯的肩窝,绝望地悲鸣,“我是啊。那你呢……?”
    梁山伯无语哽咽,下一秒,他的脖颈一紧,整个人被钉在满是冰霜的墙面上。
    马文才的面容冰冷,“去死吧,梁山伯。”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梁山伯的面前一片光影凌乱。
    十二岁那年的初遇,眉目灵动的少年与桀骜不驯的少爷。
    十三岁那年在柳逸舟的小屋里,两人缠着一起睡,第二日早上都长大了。
    十六岁在一起。
    在书院后的秘密基地,漫天萤火虫的星光下,那个简陋的仪式。
    十八岁,他亲眼看着他与别人成了亲。
    二十三岁,重逢,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往事都如光影。
    梁山伯此时看见的,不过是马文才血一般的眼中陨落的一道道流星。
    “你如果当时就死了……”马文才缓缓将人提起,感受到掌心下切实的温度,满足道,“如果你当时就死了……至少你是爱我的……”
    梁山伯没有挣扎,缺氧的身体径自痉挛起来。
    “你死了,我就再也……”
    是了,如果当时他就死了……
    马文才咬紧牙关,指尖碰到一根红绳。
    “咳咳咳咳咳!”梁山伯如傀儡一般跪倒在地,身体仍是抽搐不已。
    “山伯……”马文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惊慌失措地拍着他的背脊,直到梁山伯缓过气来。
    “哈……”梁山伯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杀不了我。”
    马文才颓然站了起来,笑了一声,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算了。你就继续折磨我吧。”
    梁山伯看见他英俊的眉毛死死拧在一处,一个丑得要死的笑容。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
    “你就继续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才记起来,自己还活着。”
    梁山伯细细地咀嚼这一句话,心钝钝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马文才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文才……”梁山伯下意识地叫他。
    马文才没有停。
    这一次,是真正走出了他的生命。
    梁山伯惊慌道,“文才!”
    小巷中空空荡荡,唯有梁山伯眼前未灭的光影。破碎,绚烂。
    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飞舞的萤火星光。
    太元四年二年,督护李伯护投降前秦,里应外合,襄阳陷落。朱序、习凿齿等人被俘。
    与此同时,谢玄、马文才率领新编一万北府兵,与后军将军一并挥师北上解救彭城。初定据点为泗口。
    彭城已是强弩之末,北府兵日夜兼程,好在将士多为北方流民,与氐人有着血海深仇,此刻一个个俱是亟不可待地要见血了。
    “刘裕,身体可好些了?”马文才此行点了田洛为自己的副将,刘裕为骑兵长,只是刘裕这几日受了凉,状态不大好。
    刘裕背影一顿,转过身,脸色依旧蜡黄,“好些了。”
    “黄厉丛他们杀了条野狗,狗肉暖胃的,你也去喝一碗。”
    “不用了……”
    马文才只当他是还记着黄厉丛骂他师傅的仇,笑道,“有什么。无论如何现在都是自家兄弟了。跟我来。”
    刘裕犹豫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脚步。马文才兀自走在前面,刘裕又是一反常态的沉默。静了一阵之后刘裕找话道,“文才哥,我听人说……你不追先生啦?之前邢维那小子不是一直帮你们拉线来着吗,那天那群混混开先生玩笑,有人提你就给他骂了……”
    马文才半晌没有回答,再开口却是,“你向来精力旺盛,怎么打也打不死的,怎么出来之后这么弱鸡似的?要打仗了,很紧张?”
    “能不紧张吗?这是我第一次……”刘裕心虚道,“你还让我当那什么骑兵长,我哪有那本事……”
    马文才笑了一下,“你觉得哥像是那种徇私的人吗?军中除了诸葛侃,箭术也就是你了。”
    刘裕脸红了,“哪里的话?你啊,我师傅啊,将军啊,参谋……”
    “牢之箭术不如你。战事一开,我与你师傅定是首当其冲冲锋陷阵的,到时候你就看准了哪几个想偷袭,放放暗箭。指挥牢之会做。”马文才拍拍他的肩,“背后就交给你了。”
    刘裕知道马文才给他这个位置更多是想带带他,此刻却一句话也憋不出,哑巴似的跟在他后面。
    “怎么了?怕死啊?”
    刘裕咬紧牙关,颤抖道,“怕。”
    马文才笑笑,“我已经不怕了。”
    行至营前,篝火嘶嘶,大锅里冒着血色,马文才停了下来,粗犷地盖了黄厉丛的后脑勺一掌,立即有人盛了满满一碗给他。马文才接过,递给刘裕,“吃罢。我不吃狗肉。”
    刘裕接过,喝了一口,又腥又烫。
    “肚子里暖和些了吗?”
    刘裕应道,“暖和了。”掀起碗,遮住自己两行炙热的泪。
    广陵。
    “先生,将军有令,在他回来之前您不得出城。”
    梁山伯一勒缰绳,“我有太傅手谕,谁敢拦我?”
    城门大开,梁山伯带上七八名侍卫,绝尘而去。
    守城的士兵无奈道,“现下广陵真是空了。谢家也没留下个做主的,马家也走光了。”
    “就是。军队刚走,马夫人就回钱塘去……不会是怕了我们将军,要让出广陵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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