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漂浮着细小的雨珠,淋漓在众人的身上,似乎都无所察觉,等待着接下来激烈的一幕。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可皇上是个多疑又极度高傲自负之人,听到即墨璃的抬举,心中受用。可……放了盛府,心中顿觉不妥。
盛府如今整治到如今的地步,从府中亦是搜出了造反的兵器与密室里的龙袍。这些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断然是容不得!
若他没有放过盛府……看着百姓里兴奋的神色,即墨擎天陷入了两难,心中对即墨璃,首次感到不悦。
“父皇,北疆开采矿石,可让外祖一家,流放北疆!”即墨璃神色温润,举止优雅,处处显露极好的教养。
即墨璃给了一个台阶,即墨擎天深思了片刻,沉声道:“念在盛府赫赫战功,朕便饶你们一命!死罪可赦,活罪难逃,便流放北疆开采矿石!”
盛府的老幼妇孺,霎时哭喊声一片,北疆寒苦,开采矿石,他们素来就不曾受过这等罪,不如死了的好!
当即,便有几个受不住的咬舌自尽。
即墨璃半垂着眼睫,眼底有着不忍,别开了头。对上了沈青岚审视的目光,微微愕然,转瞬便被敛去。不料在此处碰见了她!
沈青岚敏锐的捕捉到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错愕,便知晓没有认错人!
淡淡的收回视线,看着被押解走的盛府之人,眸子里平静无波。皇上做到这一步,断然不会留下盛府这个祸端。流放之路遥远,谁知在路上会发生些什么?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饱受精神**的摧残折磨,求死而不得!
盛府的人,素来娇养,何时吃过这等苦?相信现实远比她想象的来得精彩。
“璃儿,你当真是糊涂。你外祖母那么大的年纪,怎么熬得住?”婉妃张口便是苛责。
即墨璃倾身劝慰道:“母妃要外祖母身首异处么?”
婉妃张口结舌,即墨璃为婉妃抚顺了鬓角散落的一缕发,温顺的说道:“母妃,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婉妃在心里不断的默念,霎时心中豁然开朗,挽着即墨擎天,催促他快些进宫!
即墨擎天看了眼沈青岚,目光在她面庞上一顿,随即沉着脸,甩袖坐上龙撵回宫,百姓跪拜一地。
唯独沈青岚与齐景枫二人,笔直的屹立在原地,一抹红似朝霞,一抹白衣胜雪,耀耀夺目。
即墨璃眸光微闪,嘴角露出一抹温和浅淡的笑意,压低的嗓音,如同醇厚的美酒,令人沉醉:“世子妃?别来无恙!”
沈青岚展颜一笑,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夸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与我相识的怜月,当真是犹如两人。”
即墨璃腰间束着玉带,缀着一枚龙形玦,玉玦的寓意凡事决断,都有着君子与大丈夫一样的气度。他温润如谦谦君子,处事而不惊。从他轻巧的几句话,化解了盛府杀头的罪责,便知他胸有沟壑。
他,当真是往昔的红馆怜月?
“怜月?世子妃说的这个名讳,极为耳熟,璃见过?”即墨璃眉眼温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不浓烈,却又如酒般醉人。
沈青岚见他蹙眉,眸子里蕴藏着陌生的情绪,一时怀疑他方才的错愕,是因着她大胆盯着他瞧,还是如她的猜测,他便是怜月?
若当真是怜月,这几月来,变幻却是极大。简直判若两人!
“贤王极像我一个故人。”沈青岚并不曾说认错之类的话,心中笃定了即墨璃便是怜月,至于他为何矢口否认,断然是另有缘由,可这缘由她不想探究。
即墨璃面不改色,笑意渐深,左脸颊有一个极浅的梨涡,目光专注的凝视着沈青岚道:“是璃的荣幸!”
沈青岚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偕同齐景枫,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沈青岚甩下了帘子,躺在软枕上,有些想不通为何怜月会突然间成了贤王?“当初我在晋阳王府的时候,看见怜月穿着与世子爷差不多的常服。不知为何,他见着我就跑。我追赶着他到了亭阁,便碰到了成冉坠楼。那个时候我便猜测着,他会不会央着晋阳王府帮助,便替晋阳王府的人,算计我。如今看来……”沈青岚长长的叹了口气:“恐怕未必!”
齐景枫皱了皱眉,并没有言语。陷入了沉思。
“贤王求娶失败后,离京游学。如今归来的,却是怜月,不得不令人多想!”沈青岚敲了敲脑袋,对自己有些无语,越发的多疑。往往一件简单寻常的事儿,非得给她分析出不同的用意。
齐景枫轻柔的抱着她躺在他的腿上,微凉的手指,按着她的太阳穴。“他不会伤害你,别想太多。”
沈青岚颔首,闭上眼睛,隔了半晌说道:“脑子还在不停的运转,我控制不了。”
“睡一觉。”齐景枫动作放轻了几分,沈青岚感觉有人在搔她痒,嘴角弯弯,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儿来。
齐景枫手一顿,便没有再按摩。
沈青岚止住了笑意,侧身躺下,想起了还在宫中的父母,忧心的说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出来?宝儿与魏绍勤丝毫进展也无,倒是与她身旁的墨清,格外的亲厚。昨日里小一都来请求我帮助一二,宝儿听我的劝。”说到这,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却是没有任何的温度:“他如今承受的,不及宝儿受的半点苦楚。若是这都受不住,不如早早的回燕北,莫要打扰了宝儿。”说罢,咕哝了一句:我若是宝儿,非得嫁一遭逍遥王再说!
齐景枫耳尖,立时便听见了。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笑:“日后得看紧你。”
沈青岚脸上燥热,轻哼了一声,转个身,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半夜里,沈青岚便悠悠转醒,伸手一摸,旁边空空如也,已经冰冷一片。寒气似乎顺着手指蔓延至心底,整个人都寒凉如冰,再也难以入睡。
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神色有些恍惚,盛府就这样的败落了。她的仇敌也少了一个,可整个人并没有轻松下来,反而心口提在中间,不上不下,吊着难受。
躺在床上,双脚冷的如冰凌。沈青岚索性披裹着衣裳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棂,便看到高墙之上,一抹紫色身影屹立在上。冰凌凝结于树梢,无边落雪纷纷,寒风吹卷他的衣袂,一派孤寂凄清。
他抬手,拿着一支玉笛,放至唇畔吹奏。笛音起处,万籁俱寂,白雪如飘絮翻飞。
沈青岚听着悠悠笛音清亮悠远,婉转缥缈,空灵而悠荡。忽而,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似乎洗尽了尘俗。
一曲毕,笛音依旧萦绕在耳旁,不绝于缕。
心中似有触动,沈青岚看着他,浑身落满了白雪,似乎站了经年之久。寒冷的夜色下,他温润一笑,翩翩如玉君子。
沈青岚裹着大氅推门而出,他翩然落至她几步之远。
“若不是见过贤王,我当是有贼子入宅了呢。”沈青岚调侃,目光落在他执着玉笛的手,叹息道:“早知你有一身绝技,认识你许久,都不曾听你吹奏。今日却是有幸一闻,不知何时能见识贤王的绝技古筝?”
传言怜月在燕北晚枫林弹奏,引万蝶翩飞,因此而一曲得名,成了燕北第一伶人。若非他想要逃离红馆,她也是请不动的。
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让清倌儿,愿意卖身呢?
“世子妃过誉了。”即墨璃的嗓音清冽如冰玉,含笑的望着她。分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情绪,感激是有的,却也是她让他屈辱了一回。眼底闪过一抹悲凉,沦落那等境地,又有何清白可言?
“下次,切记不可乱爬别人的墙头,小心当成贼人打出去!”沈青岚心中有许多疑问要他开解,可真正要说,却不知与他说什么,拢紧了大氅的襟口,打算离开。忽而,忍不住的问道:“在晋阳王府,我看到的是你?”
即墨璃缓缓的点头:“是。”
“为何要跑?”沈青岚问到此处,拧紧了眉头。
即墨璃也不知为何要跑,见到她,下意识的便拔腿跑了。似乎害怕见到她那流露出惋惜的神态,又怕她问他可是在晋阳王府做伶人小倌,种种复杂而汹涌,令他卑微的情绪汇集一处,令他来不及思索,便掉头跑了。
后来,他才得知,因为他,她被人构陷杀人。心中万分的自责,曾经她是他的主顾,为了生存,他卖艺卖笑,为了自由他将自己给卖了,这么的低贱,又有何屈辱?
“我怕麻烦。”即墨璃笑的温润无害。
可沈青岚却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淬了一口,心知他不说,也不逼迫他。
“今儿个怎得自投罗网了?”斜睨了他一眼,两人只见过几面,却犹如故友一般,相互打趣揶揄。
“璃错怪世子妃是个豪放的女子,便撤身逃之。陷世子妃与阴谋诡计中,心中自责自悔,一直欠你一个道歉。”即墨璃目光温柔如水,长而卷翘的眼睫上,落了几片雪花,消融于水,汇聚眼中,似一汪春水荡漾着涟漪。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贤王再见!”沈青岚转身,扬手挥了挥。大步走进了屋子里,关上门,似乎还感受到他那蛊惑的目光。
沈青岚平息了心绪,便看到齐景枫在坐在软塌上,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吓得沈青岚心头一跳,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方才去哪里了?神出鬼没!”沈青岚拍着心口,走到桌前,倒着一杯茶水饮尽。
齐景枫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若你不心虚,有为何被我吓到?”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心中酸意沸腾,见过两次面的男子,都能在寒风半夜中,相谈甚欢,甚至连他途径她身后,都不曾察觉!
沈青岚忽而想起专注盯着他的即墨璃,突然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难道……心头一跳,干笑道:“冻久了,人的感官就不会很敏锐……”走了过去,拿走他手中的杯子,将冰冷的双手,塞进他温热的手中。
“嗯,敏锐降低,但是还会被一个男人的眼神,看得心口骤跳。”齐景枫不冷不热的说道,手中却是替她搓热双手。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手炉,塞进她的手中,顺势摸着软榻上的书卷。
沈青岚这事有点委屈了,即墨璃是伶人,红馆小倌,他会媚术,若不是她心性坚韧,差点便被蛊惑了!心中默默的诅咒了即墨璃喝水被呛到,他一定是故意的!
“点灯?”沈青岚见他拿着书卷,不知情识趣的说道。
齐景枫手一顿,脸刷的黑了。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一旁,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隐忍,捏紧了拳头,回了内室。
沈青岚眼底闪过狡黠,他那时是想掐她的吧?捧着他的大氅,挂在屏风上。脚步轻盈的走过去,替他宽衣解带:“夫君莫要气了,妾身这就来赔罪。”
齐景枫眸光微闪,打横抱着她躺在床榻上,落下重重幔帐,一室温情。
翌日,一大早。沈青岚方才一起床,红玉便拿着一张请柬进来,道:“世子妃,这是薄家的邀请函。让你上门去说一说庚贴与聘礼的事儿。”
沈青岚一愣,看着手中的请柬道:“不是他们过来?”
红玉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世子妃,您当是嫁闺女呢?你这是要将人家的闺女娶进府,自是要去薄家!”
沈青岚缓过劲来,讪讪的笑了笑,用完早膳,便乘着马车去了薄家。
薄家已经好几年不曾出过喜事儿,如今,无人问津的最小女儿出嫁,长宁侯甭提多高兴。趁着沈青岚说纳采的事儿,除了皇后,将出嫁的女儿唤回府。
冷清的薄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沈青岚到了府门口,薄夫人亲自在门口,将人给迎接了进去。笑着问道:“少征呢?”目光睃来睃去,并没有瞧见齐少征的身影。
沈青岚打量着薄府,心不在焉的回答:“最近在忙着搬家的事儿,到时候娶亲,也不会误事。”
薄夫人一怔:“你们不是住在一个府邸?”心中快速的权衡一番,随即也觉得自个太粗心大意,齐少征虽然与齐景枫有血缘关联,可毕竟姓齐啊!齐景枫如今可是姓安,燕王府的世子,齐家人在犯浑,也挨不着燕王府的边啊!
糊涂糊涂!当真是糊涂!
齐少征如今不过是个芝麻官,又是寒门子弟,搬家?能住个什么像样的好府邸?当初想着与齐少征结亲,为的是与燕王府搭上线儿,到时候她的女儿嫁过去,兴许还能掌管中馈,分点家产!搬出去半点好处捞不着!
若是退亲,薄黎雅的名声,便是彻底的臭了!
沈青岚不解的看着薄夫人,松开薄夫人握着她的手,迟疑的说道:“薄夫人的意思,是要住在一起?”
薄夫人想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哪里有脸提出这样的建议?忙不迭的摇头:“少征再不济,也是齐家的子孙。燕王世子妃曾经也是做过齐家的媳妇,世子爷也是有着斩不断的血脉牵连。少征成婚,也要体面些,莫要落了两家的脸面!”顿了顿,含笑道:“我们家族大,人口多。与雅儿关系都亲厚,时常会有人去串门子。”说罢,意味深长的看沈青岚一眼。
沈青岚自是明白薄夫人话中的意思,薄家人口多,又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时常有人去串门子,别齐少征太过寒酸,住的小门小户,挤不进去人!
心中不禁冷笑,齐少征与她燕王府八辈子挨不着的关系。薄夫人这都还没有嫁女呢,便削尖了脑袋,替齐少征讨要好处,搜刮银钱!
“齐家在京都有一栋四进三出的宅子,可是燕北齐家的事,薄夫人也该知晓,不太景气,欠下了不少的债务。若是少征此时认祖归宗,二老爷齐松是个不管事的,成日里醉生梦死。所有的债务,不得落在少征的头上来?”沈青岚刻意曲解了薄夫人话里头的意思。
薄夫人是人精一样的人,见沈青岚与她打太极,冷声说道:“欠下多少债务?”
“足够买下十八坊第一坊的几个宅子。”沈青岚语气淡淡,似乎说着今儿个的天气,而不是庞大到令人咋舌的欠款!
薄夫人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原先她还谋算着将宅子给齐少征,还了欠款,免得委屈了女儿,却不想欠下这麽多的银子!即使掏空了薄府账上的银子,也是不能够还清。震惊之余,不得不感叹齐家丰厚的家底。可惜,全都姓了安!
两人一路无话,沈青岚在心中想着薄府的状况。薄夫人生有四个孩子,二男三女,长子是薄黎生,长女是皇后,次子长宁侯世子薄黎希,第四个女儿嫁往了汴州,最小的便是薄黎雅。
除了长宁侯一家,还有一个二房,薄宗石的弟弟薄宗元,妾侍较多,子嗣比大房要旺盛。
薄夫人将沈青岚领到了花园,便去招呼客人。
沈青岚看着园子里三五做堆的人,揉了揉眉心,带着陆姗去了僻静的假山旁。
忽而,隐约听到有撞击声,似乎从遥远的地下传来,伴随着怪异的叫喊声!
沈青岚心头一突,鬼使神差的靠近了假山,在入口处,突然顿住了脚步。这是薄府,好奇心过重,会害死人!
打断转身离开,忽而踩着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世子妃!”陆姗一惊,脸色瞬变,脚下一错,便拉住了沈青岚。同时惊动了假山后的人,梳着如意发髻的女人,穿着大红如意纹妆花褙子,身材娇小玲珑,脚步匆匆的走出来。见到沈青岚,镇定的露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便错身走开。
“这是薄府长媳,薄黎生的妻子,江南许家的女儿。”陆姗在沈青岚耳旁解释道。
沈青岚嗯了一声,莫怪觉得她与沐水嫣有几分相似,原来是出自一脉。
若有所思的打算离开,可是假山里,依旧传来古怪的声音。
提脚准备进去,陆姗唤道:“世子妃,里面定然有蹊跷,你身子不便,莫要进去了。”陆姗连忙拉住了沈青岚的手。
沈青岚看了眼假山,不待说话,便有个丫鬟小跑着走来,鼻尖冒着细细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世子妃,已经开宴,薄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青岚睨了一眼假山,随着丫鬟离开。她们走后,许氏绕了回来,看着沈青岚背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芒。望着假山,脸一沉,也随着去了宴会。
回宴席的路上,沈青岚四处观望着薄府的精致。忽而,头皮一冰,冷的浑身收缩了一下。
“世子妃……”陆姗忙上前给沈青岚把头发上的雪拂落,看着一棵参天大树上,枝干上积满了积雪。可积雪在消融的状态,陆姗越拨弄越散乱,渗透进发丝里,焦急的说道:“这都宴会了,雪夹在了发丝里,世子妃,要重新梳一下头。”
沈青岚看了丫鬟一眼,宴会即将开始了,梳头还来得及么?犹豫间,丫鬟插嘴道:“世子妃,梳头要不得多久,您有身子,这雪落在头皮上,冷着了如何是好?”
沈青岚也不敢大意,似有冰水顺着头皮滑落进颈项。“也好。”
陆姗有些为难道:“世子妃,重新梳头,我们没有带发膏。”
沈青岚微微蹙眉,随即丫环说道:“奴婢这就去拿。”说罢,便跑开了,不过一刻钟,便拿着发膏跑了回来。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道:“世子妃,这是莲花香的发膏。”
陆姗接过,道了谢,就地给沈青岚散发梳头。
方才打开盖子,就在这时,一道绿色的身影冲了出来,抢过陆姗手中的发膏,撇着嘴说道:“这个发膏极为的精致,上面印着莲花模样,先借给本小姐梳梳头,待会给你还回来。”说罢,摇了摇手中的发膏,一蹦三跳的离开。
“这……”陆姗气得两眼发直,欺人太甚了!在手头上抢东西!
沈青岚淡淡的扫了眼绿色的身影,蹙了蹙眉:“随意的绾个发髻,莫要耽搁了时辰。”薄家的人,还真是……有趣!
沈青岚到了宴会,便发现气氛古怪,由于是一家子人,并没有用屏风隔开,分设男女两厅。
长宁侯与薄夫人面色冷沉,看了眼从门口进来的沈青岚,勉强的笑道:“世子妃,快快入座。”领着沈青岚坐入主席,试探的问道:“薄府的景致不够精美,假山那边,更是荒芜的没有修葺,可有扰了世子妃的兴致?”
沈青岚听出薄夫人在试探她,愈发的起疑,假山里究竟藏了什么?让一家子人,如临大敌!
“路径不好走,我差点滑一跤,便回来了。”沈青岚温婉的一笑,并没有任何的异色。
薄夫人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摔倒了便是薄府的罪过,幸而世子妃是个有福气的人,我会立即让人去修葺。”
这话,算是结了尾。
不等薄夫人坐下,大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哭泣声。一位妇人泪眼婆娑的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绿色身影的女子,用毛巾捂着头,看不清楚脸。
“混账!要闹回你们屋里头闹去,来这里哭哭啼啼作甚?”薄夫人满脸怒火,拍案而起。一记利眼扫向薄初妍,咬紧了牙关。这个时候闹,让薄家在燕王府面前,丢尽了脸面!
“大嫂,你可要给我们妍儿做主啊!就是她!妍儿用了她的发膏,头发便大把的脱落,如今只剩下没有涂抹发膏的后脑还剩下头发。而且头皮开始溃烂,请了府医,他说发膏里放了药,幸而早早的用清水洗了,否则我的妍儿,整块头皮都要烂掉!”薄二夫人的声音凄厉而尖锐,指着沈青岚说道:“大嫂,她心思这般歹毒,雅儿嫁过去,断然没有好果子吃!在薄府,便敢如此张狂的害人,真当我们薄府无人?”
薄夫人心一沉,走过去揭开捂着薄初妍的毛巾,露出血肉模糊的头皮,极为的瘆人,不忍的别开脸,看着沈青岚的目光有着探究与审视。
“伯母,您要为妍儿主持公道。燕王世子妃,她这是要害了妍儿。”薄初妍痛哭失声,她最是爱惜一头乌黑秀丽的墨发。听闻有丫鬟说西域进贡了几盒发膏,一盒在燕王世子妃手中。她便寻了来,抢走了沈青岚的发膏。谁知她的头发掉光了,头皮也烂了,府医说日后长不出头发来,她变得比六姐姐还要丑!
突然间,她明白了过来,一定是沈青岚故意放出风声,引她过去谋害!报复自己在宫中奚落她。
大厅里孩子的哭闹,瞬时止住,寂静无声。
沈青岚看着哭泣的母女,面无表情,一双凤眸无波无澜,蕴藏着冰冷的寒意:“这发膏是贵府一个丫鬟给我送去,我又不曾送给薄小姐,是她自个抢了去。”怨得了谁?
心中倒是有些感激,那发膏无色无味,只有若有似无的莲花香气。若不是薄初妍抢了去,恐怕落得这样的下场会是她!
不对!
暗中之人,针对的是她,这发膏似乎刻意为薄初妍准备,而不是给她用。为何要这么做?转念间,沈青岚便了然,若是她用,在薄府出事,燕王府自是会找薄府讨公道。如今,转换了角色,主导权便落在了薄府手中!
“这是西域的贡品,统共只有三盒,一盒在皇后手中,一盒在荣贵妃的手中,还有一盒赏赐给了燕王世子。一个丫鬟,如何会有这发膏?”薄二夫人露出要吃人一般的凶狠目光,谁都知她求子不易,年近三十,才生下薄初妍,当真是捧在手里怕冷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凡薄初妍想要的东西,想法设法也要弄了来。如今,与韩府的小姐在一起,拿着荣贵妃赏赐的发膏炫耀,心里便念得紧,她便托人打听,适才知晓发膏的弥足珍贵。
没想到,一不留神,便让薄初妍给沈青岚害了!
沈青岚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薄夫人的身上,红唇微启道:“方才唤我来参宴的丫鬟,将发膏给了我。是得了薄夫人的命令,薄夫人可知是谁?”
薄夫人蹙紧了眉头,脸色微变:“我没有吩咐丫鬟唤你过来参宴。”
沈青岚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她不知得罪了薄府的谁,以至于这样栽赃构陷她!当真是防不胜防!
“穿的极为体面,应当是个一等丫头,大约十七八岁,脸上有一颗痣!”沈青岚描述着丫鬟的模样,顿了顿,补充道:“有两颗小虎牙!”
薄夫人一怔,这确实是她身旁的丫头小芳,立即吩咐人去寻。
薄二夫人冷笑道:“我们薄府压根就没有这贡品发膏,即使是大嫂身边的丫头唤你参宴,又如何给你发膏?难不成是从皇后和韩府手中拿来栽赃你?”语气里透着浓重的讥诮。
“我并没有这发膏。”沈青岚沉声道。
“你休要狡辩,你毁了我,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薄初妍本就性子骄纵,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受打击。推开了替她包裹脑袋的丫鬟,面目扭曲的朝沈青岚撞来。
陆姗不敢推开薄初妍,横档在沈青岚身前,被薄初妍狠狠的撞倒在地。
薄初妍见陆姗坏了她的好事,挥手尖利的指甲便抓过陆姗的脸,白皙的脸上霎时出现几条血痕。
沈青岚捏紧了拳头,厉声喝道:“来人,将薄小姐拉开!”
侍卫听令上来,薄二夫人却是哭喊着朝侍卫的方向挡,拦住了侍卫上前。
“贱婢,本小姐叫你挡,叫你挡!”薄初妍抓着陆姗的头发,企图拉着她的脑袋撞地板,撞死陆姗发泄心里怒火,却被沈青岚抓住手腕制止住。
薄初妍陷入的疯狂,双眼赤红,狰狞的看着沈青岚一笑。反手抓着沈青岚的手腕,俯身用头对着沈青岚的肚子撞去。陆姗一个翻身,手肘击在薄初妍的腰椎,将她压倒在地,满目寒星的说道:“这便是薄府的待客之道!”
薄二夫人啊的一声尖叫,冲上来,推开陆姗,抱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薄初妍。“妍儿,你说说话,你怎么了?哪里不适?”慌乱无措的搬弄薄初妍,又怕弄疼了她,急得满头冷汗,怒骂道:“都杵着作死,没有瞧见妍儿伤着了,还不快快去请府医!”
薄夫人气得个仰倒,看着薄二夫人指手划脚,大呼小叫,脸上的肌肉隐隐颤动。
“来人,快将这个贱婢给本夫人带下去,乱棍打死了!”二夫人发了狠,咬紧牙根指着陆姗。居然敢打她的女儿,一个卑贱的丫头,她居然也敢!沈青岚暂且不能处置了,她还动不得一个贱婢?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惊吓得婴孩啼哭,更是吵得人心烦意乱。
沈青岚见薄二夫人要置陆姗于死地,眼底闪过阴冷的寒芒,冷声道:“我的丫鬟,便不劳烦薄二夫人调教,还是先紧着薄小姐。”随后,转身对薄夫人说道:“这发膏统共三盒,我并没有,既然说世子爷手中有,那我便吩咐人去拿。”心中不禁起疑,这个发膏若是齐景枫有,为何不给她?还是,他们在说谎?
众人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若是她能拿一盒出来,便证明是清白无辜的。
姗姗来迟的薄府长媳许氏,沉吟的说道:“请薄府与世子妃的一个丫鬟,一同去拿吧。”
沈青岚并没有反对,让守在马车里的长眉,与薄府的一个丫头,一同去燕王府。从袖中内袋,掏出一个瓷瓶,替陆姗上药。
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走进来,回禀道:“夫人,小芳落在假山后的景观池中溺亡了。”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
薄夫人霍然看向沈青岚,锐利的目光,不用言语,也知是认定了沈青岚动的手脚。
薄二夫人哈哈大笑,略有些疯狂的说道:“沈青岚,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可老天爷开了眼,让你轨迹败露!”涂着口脂般殷红的唇,张大了,似乎要啃咬沈青岚的血肉。
我儿,你所受的苦难,母亲定会替你百倍的讨回!
许氏低垂着头,薄二夫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在京都素有‘火辣椒’的称号。
沈青岚眸子里凝结了冰霜,如冰刺般射向薄二夫人。薄二夫人心肝下意识的一颤,再度怨毒的望去,沈青岚已经随着薄夫人一同出去。
一行人到了假山旁,那怪异的叫声已经平息下来。地上躺着面色青白浮肿的小芳,眼睛圆睁,面部痛苦的扭曲,双手捏拳的挣扎。
“她手里有东西。”就在这时,沉默中,一道不大的声音,石破天惊。
有人蹲伏在地上,扳开小芳攥紧的拳头,握着的是一柄银钗。金钗是定制的,适才钗身会可有字迹。上面的烙着的是燕王府的图腾,与陆姗头上的另一支银钗一模一样。
“这银钗是一对,与世子妃丫鬟头上的一模一样,世子妃还要作何解释?”倘若银钗是带在沈青岚的头上,还好解释。但是陆姗,却是无法开脱。寻常富贵人家,动手除掉一个人,都是身旁的心腹。
沈青岚抿紧了唇,看向陆姗,陆姗眼底也有着迷茫,并不知带在头上的银钗,何时少了一支。蓦地,猛然醒悟,怕是在薄初妍将她撞倒在地的时候,有人构陷了她!
可,动作太快了!
沈青岚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毕竟陆姗只是一个丫头的身份……眉头微拧,只要等他们将发膏带回来,一切便不攻自破了!
就在这时,长眉与木槿一同回来,神色各异。长眉是疑惑,而木槿则是一脸严肃。跪在地上,恭敬的回话道:“燕王世子手中,并没有发膏。”
沈青岚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第一次被逼到了死角。
“这件事,本夫人定然不会轻易的罢休。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我们去金銮殿,请皇上评一评理!”薄二夫人死咬着沈青岚不放,眼底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似乎预料到沈青岚凄惨的下场。
沈青岚眼底闪过幽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正欲开口。‘砰’的一声,陆姗双膝跪地,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声音冰冷没有起伏的说道:“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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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尽量早点更新,本来昨晚通宵,写到四点,歪头睡过去了,嘤嘤醒来都八点半了。以后的更新早上十点前必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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