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江湖之红颜乱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临出门前,玄靳特意回头看了青玉一眼,他静静的伫立在窗前,笔直的身形像一把剑,虽然锋锐无匹,却难掩其本身的清傲孤寂,似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拿起门侧立着的雨伞,玄靳“唰”的一把撑开,黑色的伞盖遮挡住了一个个顽皮的小精灵,听着他们在伞上跳舞的声音,他的心便在这雨中轻轻的荡漾起来。
    记得初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才十三岁,而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文文静静的看着他,险些让他误认为是女孩。
    那一天就是这样的小雨,他站在雨中,有人为他撑着伞,自己则扛着柄大刀,不断的摔倒爬起,重复着一个“劈”的动作,雨水披在他身上,冻得他嘴唇发紫,而父亲的皮鞭依然毫不留情的落下,挟着雨点带着血花。
    他练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那双秀秀气气的眼中,有着当时的他读不懂的情愫,他一直倔强的认为那是炫耀,用他的安雅舒适,笑话他的狼狈与痛苦。
    那时的自己既倔强又骄傲,总是习惯用轻蔑和不屑眼神看着他,不过一个富人家的孩子,如果没有那让他无限荣耀的背景,他可能比他还狼狈,还可怜!
    所以当父亲一意叮嘱他,他就是他要誓死效忠的主子时,他狠狠的啐了他一口,不过就是施了那么一点点的恩情,便让他用命去效忠,是他给予的恩情太重,还是自己的命太轻,父亲答应了可不是自己答应了,想要我给你卖命,简直是做梦!
    他的叛逆,和他的温顺,是那段时光里最鲜明的记忆,更多时候,他比他更像一个主子,因为他比他更有气势,更有魄力,更能让人一眼畏惧。
    责任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是那样的沉重,读不完的书本,学不完的功课,自己做了几个美梦都要起来练功了,而他屋里的灯才刚刚歇下。
    那一年,灵堂里的灯光摇摆不定,惨白的绢布掩着棺木,青玉在灵堂里守了三天三夜,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眼泪,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近了这个少年,他明白了他的无奈和心酸,那天之后,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洛府撑起了一片天。
    他会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笑得那样温和无害,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卸下面具,让他清冷孤傲的一面偷偷出来散散气!
    这样的人就合该当神,因为谁人都能看到他无所不能的一面,从而忘了他也是个人,忘了他也会伤心,会难过,会受伤害。
    十三年的光阴,他看着他一点点的成长,一天天的强大,就像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变化一样,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点不同,他将真实的自己一天天的埋葬起来,努力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不知是为了让别人安心,还是为了掩盖真实的自己,总之他总会将内心的寂寞和孤独,藏得涓滴不剩。
    玄靳总有些错觉,他一直认为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对于自家主子来说总是不同的。
    那个女子的笑容很有穿透力,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人忍俊不禁,她就像一束强光,不论城墙多么坚固,她都能够无畏的穿透,将明亮带进封闭的城堡,让光芒照进每一个角落。
    他能够真实的感觉到,只有在她身边,他的温柔才是真的!
    “喂,你发什么呆,爷怎么说?”翼炀上上下下的将玄靳看了两遍,就见他像个木头一般矗立在门檐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天天跟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在一起,怎么就没把他熏陶出半点的聪明气质,难怪说天生我才,还真得感谢爹妈生的好啊!
    玄靳终于斜睨了眼面前上蹿下跳的青衣小童,选择职业很重要,做什么都比做杀手强,没事将自己弄得像个幽灵似,镇日神出鬼没匿着影子,当真的不划算!
    “不是让你盯着人么,跑回来干什么?要是夫人因此出了什么差池,我可饶不了你!”
    “嘿,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饶不了我?”一听玄靳的话,翼炀眉眼一斜,眼光顿时能够杀人。
    说到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论身份、论地位、论相貌、论武功、论手段,不管哪一样他也不输他,凭什么这大下雨的天,他就可以撑着伞,躲在门楼下发呆,而他却要像个幽灵似的猫在屋檐上盯梢?
    “论身高!”以己之长比人之短,才能更显优势嘛!
    “我呸!”翼炀气急败坏跳了起来,什么叫无耻,这就是典范,自己喷嚏都打了一串了,这得了伤寒又没有医疗补贴!
    “怎么?我还没和你比资历呢!”玄靳挑挑眉毛,一副已法外开恩的模样,想想自己媳妇熬成婆,艰难的渡过了多少年头,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子,居然还想和自己一争高低。
    翼炀的鼻子险些都气歪了,别看着人人高马大的,简直是个典型的小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蹬鼻子上脸”说的没错吧,这种人还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主!
    玄靳颇是不屑的睨他一眼,倒也见好就收,低头从袖中摸出一物,递到翼炀面前,“疗伤圣品,爷给的,他命你好好的看着夫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翼炀撇撇唇,将那药瓶收入袋中,忽的想起一事,格外八卦的凑上前来,“夫人是怎么受伤的,有什么内幕消息没,说来咱听听呗!”
    玄靳浓黑的眉毛往上一扬,屈指往翼炀额上一敲,“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永远不要知道,这才歇了几天,自己的规矩要我来告诉你?”
    翼炀被他斥得一愣,旋即眉毛一竖,突地跳了起来,手往腰间一摸,银色的锁链已然在手,当下手一甩,便待招呼上来。
    玄靳打着伞往后一退,人径直的退到了院中,眼见翼炀锁直直向自己奔来,目光往青玉房间的方向微微一斜,轻轻的唤了声,“爷!”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两人准备大大出手的时候,屋里人轻飘飘的应了一声,还未等玄靳反应过来,便见翼炀手中银光一闪倏地失去了踪影,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迅速,连招呼也不打,转身撒腿便跑,不一会的功夫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玄靳幽幽叹口气,执着伞慢慢出了院门,有这身见风使舵及望风而逃的本事,难怪他只能永远排在第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