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

第89章


    李自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道:“这呆子!”正想再练习射箭,有人来报,宋献策求见,在武英殿内中已经等待多时。
    李自成来到武英殿内,宋献策正在等他,见他来了,就要见礼,李自成道:“繁文缛节,都免了才好,宋军师有何事找我?”宋献策道:“臣见皇上,有两件事情禀报。第一件是有关于登基之事。昨天臣夜观天象,又占了一卦,测到四月十七日乃黄道吉日,此日子适宜登基大典。前几日牛丞相已经按明朝旧制设置官职及各部衙门,并将降官重新任用,内部制度已经建全,一切井然有序。臣与牛丞相商议,既然大顺王朝建立,自当以我大顺礼法重新建制,特请示将皇极殿改为天佑殿,大明门改为大顺门,乾清宫中高悬的‘敬天法祖’四字改为‘敬天爱民’,将明太祖朱元璋之位迁出太庙,其他朱家皇帝木主之位尽数毁掉。百官十二日开始在午门行演礼,十三日皇上在皇极殿行演礼,十五日颁诏,十六日在太学行释菜礼,十七日即位,大典宣告结束。”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奏折,道,“这里面的一切事宜,臣已经详细写在上面,请皇上一一详读,有何不妥之处,臣与牛丞相再行改正。登基事大,不能再拖了,宜速正位,大位不正,恐事中有变。”
    李自成接过奏折,也不详看,就扔在桌上道:“这里面的事情繁琐,我也不大明白,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那个礼这个礼,听得头疼,还是简单些好。”
    宋献策道:“这个臣明白。臣另外还有一事要奏,是有关于追饷的。昨天臣经过一个宅院,听得里面惨叫连连,声音凄惨,令人不忍卒听,臣进去看了看,发现原来是权将军的手下正在刑拷前明大臣,刑罚的人数竟有百人之多,有些人受不得刑罚之苦,昏死过去,权将军的人也不管他们是否还有一口气在,直接就扔到后院的死人堆里,后院之中,堆了不下几十具尸体。听说第二天一早,就都会被草草掩埋。这些人多为前朝旧臣,其中有奸恶之徒,但也有罪不至死之人,一概如此对待,实在是有些太过残忍,对我大顺的民心,亦有损亏。”
    李自成“噢”了一声:“竟有此事吗?我只是听权将军说追饷非常顺利,已经有千万两白银进账,竟然一天死掉那么多人,这个我倒不知。”
    宋献策道:“我军能战胜明廷,靠的是替天行道,积德行善,现在追饷追得有些过了头,令百姓惶恐,对皇上您的威望,也会有所伤害。”李自成道:“这个我明白,不管怎么样,不可惊扰了百姓,我明天说说刘宗敏,这事该停就停停吧。”宋献策道:“没错,现在的事情,是登基为最大事,京师之中,以稳定为首要。”
    两人正在说着,又有人来报,说前朝兵部尚书侯洵放出来,官复原职,丞相牛金星及众臣子中午要宴请这位前明重臣,问李自成参不参加。
    李自成道:“这人是个忠臣,宴请他好啊,我怎么能不参加!”于是邀了宋献策,一起前去。
    侯洵是当年一手提拔袁崇焕的前明重臣,文武全才,甚有威望。其子侯方域更是复社四大才子之一,父子两人,名头极响,李自成等人亦有所耳闻,宴请侯洵,几乎所有大顺臣子都到位了。
    李自成十分高兴,与侯洵连干几杯,放眼望去,只见座下独不见刘宗敏与李岩,于是问道:“权将军与制将军哪去了?”众人都说不知,正说着说着,权将军刘宗敏到了,李自成道,“你这呆子怎么来晚了?罚酒罚酒!”刘宗敏笑道:“哥哥莫怪,我刚才将宝物送到宫里了,就放在哥哥的寝室里,一会儿酒散了哥哥请去享用!”李自成大笑:“呆子又再说胡话!罚酒罚酒!”
    喝到半晌,见李岩还没有来,李自成问道:“制将军怎么还没有到?”牛金星道:“已经通知他了,不知为何没来。”李自成不悦道:“这几次喝酒,他总是不来。这人一进了京,整个人都变了,不理他,大家继续喝!”
    喝到半晌,说起登基之事,侯洵起来说道:“皇上顺应民心,行登基之礼势在必行,这其中效天礼乃礼教大坊之礼,不可轻视,臣请皇上自行效天礼一周起,不得饮酒、近女色、不得行刑,方为吉祥之兆。”
    李自成道:“这又是为何?”侯洵道:“天、人一气所感,不茹荤、酒是为心志清明,不近女色是为呼吸灵爽,不行刑是为养天地慈和之气,总之,仁慈博爱,感动上苍,才能令百姓称颂,天地祥和。”宋献策、牛金星也站起来道:“侯先生所言极是,请主公对这些吉言悉数采纳才好。”
    李自成道:“好,侯先生说得有理,请以后多多和我说一些这样的道理。”指着刘宗敏道,“最近听说你的军队不受节制,多有扰民之事,你要管好手下,这追饷之事,可以告一段落。这仁慈之事,当从我做起,也当从你做起。”刘宗敏道:“哥哥你说什么是什么,俺照办就是。”
    大家喝得高兴,喝到深夜才散。李自成多喝了几杯,已经有微醺之态,走到乾清宫,门口的侍卫见他来了,跪倒行礼,李自成要他们平身,侍卫道:“两个时辰前权将军来了,将一个包裹放到寝室里,说是进献给皇上的礼物,还说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没敢拦着。”
    李自成笑道:“这呆子不知又玩什么花样?你们做得没错,下去吧。”
    走进寝室里,只见里面灯光昏暗,一股淡淡的香味隐隐传来,李自成酒意上涌,看着眼前的窗棂、床几、家具、古董等房中用品,都有些晃动的感觉,他身体摇晃着走到床前,却见床幔垂下,落地的青纱长及地,影影绰绰间,只见得床上有堆得高高的一团东西。
    李自成掀开床上的帘子,正要往上面躺去,猛然发现床上绑着一个人横卧在那里,心里一惊,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酒一下子醒了几分。
    只见那被绑的是个年轻女子,双眼紧闭,嘴被纸巾堵上,胸口起伏间气息微喘,似乎已经睡去。李自成揉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是做梦,再定睛看看四周,摸摸床沿床板,确定自己并非做梦,于是凑上前去看个更清楚。
    这一看之下,不禁把这位草莽英雄看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好美的女人!虽然屋里光线不强,此女又闭眼微憩,但是近距离看去,眼前女人的皮肤如凝脂美玉一般光滑细嫩,几乎吹弹欲破,身材虽被绑着扭曲,但窈窕媚态,散发出浓烈的女人味道,仍是喷薄而出,在被纸巾塞住的嘴角之间,一道血痕轻轻地划出一条红印,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更显示出一种惊人的艳。
    李自成凝视着这血痕,心生怜惜之意,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把她嘴角上的这一道血印拭去,哪知手刚一碰到那光洁的皮肤,女人似乎有感应一样,突然醒了,睁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又惊又惧地看着李自成,拼命挣扎,奈何全身被绑,嘴又被塞住,只能勉强扭动身躯,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自成见她如此惊惧,微感吃惊,略一思索,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哈哈笑道:“原来这就是宝物?刘宗敏开得好玩笑!”伸手取掉了她嘴上的纸巾。
    女人口中一旦获了自由,立刻骂道:“奸贼,快杀了我!”
    李自成笑道:“我为何要杀你?”
    女人并不解释,只是说道:“你不要问那么多,快快杀了我!”
    李自成道:“刘宗敏这个粗人,一定是唐突了你这位佳人,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向你赔罪!”伸出手去,将她嘴上的血痕一点点抹去,他粗糙的大手一碰上那柔嫩的肌肤,女人又惊又惧,要想躲闪但是全身又行动不便,情不自禁只能使出最原始的一招,张开口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但是李自成却不以为意,任她口中紧咬着自己,还是将血痕拭去了。
    女人嘴里狠狠地咬着这只粗糙的大手,牙齿深陷进去,李自成却似乎并不觉得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反抗,也不说话。不知为什么,他如此镇定,反而令得女人心中惊惧的感觉更甚,缓缓将口松开,只见眼前的手掌上齿印深深,而自己的牙床因为用力过猛,都有些发麻了。
    李自成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上面除了厚厚的老茧外,此时还有深凹进去的齿印。李自成说道:“刘宗敏说你是野性难驯,果然不假。”抽出佩刀,刷的一声压在她的颈上,冰凉的感觉顺着柔嫩的肌肤一直渗入体内,令女人全身不自禁地一抖。
    李自成道:“你胆敢咬大顺皇帝,死一万次都够了。想怎么死,你自己说吧?”
    女人听得他自称大顺皇帝,知道这人竟然是威震天下的李自成,心中绝望复惊恐,闭上眼睛道:“怎么死都是一样,你要真是个英雄,就给小女子一个痛快的死法。”
    李自成手上微微用力,刀缓缓地陷进那雪白肌肤里,冰凉的感觉沁人体内,似乎是死神的嘴唇深吻在脖颈之上。女人将眼睛闭上,生死仅在一线之间,她却反而镇定下来,全身竟然连抖也不再抖,只是气息微微加剧,丰满的胸口起伏不停。
    只见刀光一闪,李自成的刀顺着女人修长的颈项滑落,刀光有如闪电一般在女人身上掠过,嚓嚓声中,女人身上的绳索应声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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