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受够了

75 【怀疑】


北堂慕渊把刚拟好的皇榜拿起,并没有因为失去了自己亲兄弟而伤心难过的神情,而是淡然平静地笑道:“你们觉得,扶持新帝的事情比圣上的丧事要来得重要么?这就是你们的臣子之心?”
    三公闻言,立马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一起请罪:“臣不敢。”
    这件事明明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又怪罪三公,卫漓真是服了北堂慕渊。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此事先暂且搁置,等圣上的丧期过了再来讨论。卫相意下如何?”北堂慕渊望向卫漓,笑着问。
    为大局着想,北堂慕渊的话不无道理:“王爷所言甚是,臣以为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免得正中一些存有不轨之心的人之下怀。”
    北堂延琤也充分发挥出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良君形象:“三公切不可以妄断,我倒认为十二皇弟比我适合。现在最紧要是让圣上入土为安,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三公心里窝火又郁闷。明明就是摄政王提出来的事,这下倒好,每个人的矛头都指向他们,好像是他们的错一样。
    卫漓偷偷瞄了瞄三公的脸色,一下就明白了北堂慕渊问那话什么意思——敢情在报复三公对自己出言不逊呢,真是个小气鬼。
    北堂慕渊打击报复完,便转入正题:“本王寻你们来一为此事,二为我与卫相在蓉城发现了些问题,想与三公商量一下。”
    钟耿道:“王爷请说。”
    北堂慕渊故作玄虚清了清嗓子,抬手拿起放一旁的玺印,吹了两口气,往皇榜上一盖,便对北堂延琤道:“三皇兄劳烦你走一趟了。”
    北堂延琤点头,庄重地接过皇榜就告退了。然后北堂慕渊才对三公道:“蓉城知县林司岸与刺杀卫相与本王的贼人勾结在一起企图暗杀我们,幸亏本王与卫相福大命大。三公,你们说,此事要怎么解决?”
    此事关三公什么事?应该找她姐夫,吏部尚书孟白歌和刑部的人啊,卫漓实在猜不透他想做些什么。
    “岂有此理,竟敢以下犯上,与乱臣贼子勾结,臣定要让刑部严惩!”钟耿怒言。刚听到自己的徒孙死在那么远的地方,老人家当真差点悲伤过度,一口气没缓过来就去见了阎王爷。
    现在见到徒孙平安站在自己面前了,真是谢天谢地。听得北堂慕渊说是有人要谋害自己徒孙,他当然得生气了!
    卫漓又瞬间明白过来。北堂慕渊是想借她师祖钟耿的手去解决林司岸……真是个可怕的人。
    北堂慕渊笑得温和安慰:“有钟太傅这句话,本王与卫相实在是深感欣慰。罢了,这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你们且退下吧。卫相你留下,本王还有事要找你。”
    待三公退下之后,卫漓松了口气,不大乐意道:“王爷,为何不把矿地的事情告诉三公?这样一来,他们也不会被三皇子蒙蔽。”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现阶段我们尚不能打草惊蛇。况且圣上他的死因本王觉得并不简单。”
    “那王爷又有何打算?”
    “他们尚不知我们已经知晓他们的动向,本王想请秦将军偷偷带兵杀他个措手不及。那个地方被纠出来,顺着源头找自然会找到与三皇兄有关系的证据。”
    “……”秦许然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大好。如果要出兵,只怕会犯错误,导致失败。都怪她太不会照顾他的感受了。
    “怎么,不舍得?”北堂慕渊瞧见卫漓脸色变得担忧不安,又不说话,睨着她问。
    “唉……”也许只是她想多了,秦许然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断计不会带着情绪去打仗,“你的安排是好,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一来,会给机会他们吗?”要毁掉证据或是重整旗鼓都有足够的时间。
    北堂延琤看到他们回来还能这么冷静,也一定有了对应他们的法子。况且他已经拉拢了那么多人,比北堂慕渊的声望要高出那么多,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一定会被推上帝位吧?
    “本王就是在给机会他们。你要知道,要么一网打尽,要么就给他们一条生路。本王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卫相也一样吧?”
    卫漓内心一惊,忽而想起他的话来:“王爷,你要我小心身边的人,是因为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卫漓猛然摇头,“没什么。王爷……”
    “现下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就不要这么生硬了。”
    “……好。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卫漓咽了咽口水,道。
    北堂慕渊起身步到卫漓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流光飞烁,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情绪:“你问。”
    “你为何怂恿圣上,为我二姐指婚?”
    北堂慕渊凤眸半敛,直视着眼神清明透亮的卫漓。半晌才别过目光望向八宝架上的玩物,语气很不确切:“本王说实话了,你能答应我,不生气么?”
    卫漓敛了眸子,斜挑着眉,带着怀疑的神色看他:“那臣得洗耳恭听了。”
    北堂慕渊被卫漓这样看着略微感到心虚。不过既然她发问,他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你可知孟白歌的出身?”
    这个卫漓当然知道。且不说在朝堂上要对各个官员知根知底,单就他是卫家的人她就不能不知道。
    孟白歌二十岁考上榜眼,之后便入职吏部。仅仅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吏部侍郎升为尚书。升迁不久便入赘卫府。生平无功亦无过,谈不上卓越倒也不算中庸。
    “知道是知道,不知你此问何意?”
    北堂慕渊微微抬手拂到卫漓的耳边,指尖轻触卫漓的耳垂捻了捻:“那你又否知道他其实是齐国人?”
    卫漓本想斥责他这轻薄的行为,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愣住了:“齐国人?”
    这不可能。孟白歌的父母亲不都是瑞国户籍么,怎么会是齐国人?
    “没错。你看现在那些齐国难民已经开始在瑞国安家落户了,指不定百年后他们就是瑞国国民。”
    “你说的我明白。但如果是这样,那时的史官怎么可能没有记录在案?”
    “你觉得你作为史官,能在其它官员的帮忙下把那些人全部记录在案,确定没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再者如此劳师动众的事情,下面的官员一般不会太认真区分哪些是瑞国本地百姓,哪些是齐国难民。”
    “所以你的意思是孟白歌的父母亲错被记成瑞国户籍了么?那你又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本王原来也不知道,直到偶然听说锡城这地方原来是齐国人的聚居地,才让清洛去齐国查了一下。你问本王为何怂恿七皇兄下旨赐婚,其实一来想证实自己想不到的事实,二来顺道想让他牵制你。”
    卫漓听到最后一句话,抽了一口气。问道:“王爷打算让他如何牵制臣?”
    “如果真是齐国的人,正好让卫相看着点。”北堂慕渊何其机智,本来想说孟白歌是齐国人,可能与齐国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来,孟白歌就要特别小心提防卫漓。如果被自己看出他对卫漓有什么不寻常之处,正好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如若没有,也可以卖一个人情给孟白歌,孟白歌自然会对自己更加忠心,卫漓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而以卫漓的心思,恐怕会觉得是他想借此人监视自己,从而也对孟白歌有防范之心。却没有想到,孟白歌和卫漓会如此相安无事的相处至今。
    他还曾以为孟白歌真心喜欢上了卫馨,甘愿成为入赘女婿呢。后来想想,反正让他们彼此牵制,彼此防范,少了两个不确定隐患,他还乐得轻松自在,便不再管他们了。
    然则今时不同往日,他怎么能把自己那阴险之心告诉卫漓?以她的个性,肯定会勃然大怒。还好他刚才及时换了话语。
    卫漓却不信他的满嘴胡话。即使他没有明说,听到他说想让孟白歌牵制自己,她大概也能猜得到北堂慕渊在打什么算盘。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卫漓也不想再追究这些无益的事情——虽然有些对不起卫馨。可事到如今,让卫馨知道真相,真的会杀了北堂慕渊和孟白歌吧?
    听说这件事之后,卫漓也总算明白了。
    不过她仍然有些事情要确认:“王爷,你说那个木槿花纹面具的人,他最后的手段应该就是杀了我们。那他如果知道我们没死,又会怎么做?”
    北堂慕渊不答反问:“本王想起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了。你是不是在怀疑孟白歌就是那个木槿花纹面具的人?”
    卫漓吃惊得退后一步,脸色倏地很难看:“没有,臣不觉得那个人会是我姐夫。那个人的功夫不在你之下吧?怎么可能是姐夫那样的书生?”
    “那本王会武功你不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很早就怀疑我姐夫了,对吗?”卫漓僵着脸色问。
    北堂慕渊拍拍她的肩膀,轻笑道:“不是很早,修葺堤坝时才开始怀疑的。”
    “我觉得一定不是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之人?
    “阿漓,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他是那个木槿花纹面具人,知道你我都没死,他的最后手段就不是你我的性命了。”北堂慕渊伸手想抱卫漓,却被卫漓挡开了。
    “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我……会试探他的,你放心。”如果孟白歌真是那人,卫漓心想,她绝对不能告诉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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