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争流

要不跟我先说不好的吧。”林肖培点点头，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史东阁可能失忆了。”吴晓风心头一惊，连忙问道：“你们找到他了？他在哪里？”
  林肖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了他，然后说道：“昨天晚上，按照你的吩咐，我派人去了一趟蓝梦蝶这丫头家里，然后就发现了史东阁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虽然他头上缠着纱布，无法看清楚容貌，但这照片一洗出来，老夏就认出是史东阁。”他指了指其中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只拍了一个脖子，脖子上有块一元硬币大小的醒目伤疤，继续说道：“老夏说，在特种部队时，史东阁的脖子曾经中过枪伤。”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吴晓风依稀记得曾经在史东阁脖子上见到过这块疤痕，不过当时他没以为意。林肖培又缓缓说道：“虽然老史的脑部受了伤，可他四肢健全，但又不来找我们。如果说不是被蓝梦蝶这小妮子迷住了，沉湎在温柔乡之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失忆了，但愿只是暂时性的失忆。”
  吴晓风把照片还给林肖培，沉吟了十数秒钟，然后说道：“那明天，我去蓝梦蝶那儿去确认一下。再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倘若真是失忆，时间长了，会更麻烦的。做手术也得提前点做。”
  “那怎么弄回来呢？万一他真的失忆的话。你要知道，他真想回来的话，早就自己回来了。”林肖培两手一摊，颇感无奈地说道：“要不我们派人把他偷回来吧？趁蓝梦蝶不在家的时候，弄点迷魂药把他晕倒，然后以他的名义给蓝梦蝶留封信，说他突然恢复了记忆，非常的想家，所以来不得及等她回来，便走了。”
  吴晓风闻言眼前一亮，忍不住失声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否则，以史东阁的身手，想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弄出来还真是个问题。”“是啊是啊。”林肖培得意洋洋地笑道，忽然，他的脸色又怔住了，哭丧着脸道：“不过，有件事情，还得麻烦您老人家一趟。这个蓝梦蝶没有固定工作的……”吴晓风见了他那促狭的眼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气得狠狠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骂道：“好吧。你小子老来这一套！不过，我警告你，你和你那帮手下，手脚可要麻利点，我最多只能拖住她两三个小时。”
  不过，史东阁如何躲到了蓝梦蝶那儿，确是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两人揣测了半天，姑且只能认为是那天爆炸过后，蓝梦蝶可能又返回过爆炸现场，碰上了史东阁，然后不知怎么着，便把他救了回去。至于这种推测正确与否，只能有待史东阁恢复记忆之后才能做出判断了。
  ……
  “小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让我的儿子叫你一声姑姑？”吴晓风咽了一块狍子肉，然后狠心地问道。蓝梦蝶顿时惊懵了，停止咀嚼动作，整个人愣在那里半晌未动。然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吴晓风，把小嘴中鼓囊囊的狍子肉一下子全吐了出来，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你大老远开车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开这种玩笑吧？”
  吴晓风叹道：“我没有开玩笑。”
  蓝梦蝶突然反常地大声说道：“那你也得等我吃完了再跟我说。”她狠狠地撕了一块肉往嘴里塞，然而，滚烫的泪珠却不争气地顺着秀气的脸颊滚滚滑下。附近的食客纷纷扭头朝这边观望，然后又转回去继续大快朵颐。吴晓风默然无语坐在那里，他的心情很复杂，可他并不后悔说出方才这句话，甚至他还嫌说得太晚了。
  转眼之间，偌大的一盘狍子肉被蓝梦蝶狠狠地一扫而光。她不知道是吞还是咽，反正全都下肚了。不过，这狍子肉的滋味，吃完之后，她一点也说不上来。吴晓风给她递了一张干净的面巾纸，她没有伸手去接，自顾自地从随身携带的坤包里取出了一张，然后仔细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珠以及嘴唇上的油渍。
  吴晓风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知道是林肖培的，只是他不但没有去接，反而将手机关机了。“你为什么不接？”蓝梦蝶撇了撇嘴，非常霸道地问道。那语气与当初见到她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吴晓风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只想这么安静地呆会儿。和你！”蓝梦蝶难得地没有顶嘴，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突然问道：“你很爱她们？”
  “很爱！”吴晓风淡淡地笑着，回答说。
  蓝梦蝶一脸憧憬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想找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可以陪我到处happy。所以你不行，太老、太忙，个子又比我高不了多少。”
  吴晓风依然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喂，你怎么不说话？”蓝梦蝶问道。
  “不知道该说什么。”吴晓风如实相告。
  “真闷。”蓝梦蝶撇了撇嘴，十分不满地抱怨道。她看了看窗外的高速公路，突然掉过头来说道：“我还是基本不介意让那个小家伙叫我做姑姑的，尽管那样会显得我比较老。”
  吴晓风释怀一笑，道：“我想他很会乐意有你这么一个姑姑的。”
第十三章 蓝玥加盟（6）
  ……
  “东阁！”吴晓风跑上去叫唤了一声，但被五花大绑的史东阁却是无比懊恼地应道：“你们怎么非要把我认作那个什么史东阁，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可你们就是不信。你们到底要怎样？”林肖培与楚鹏飞两人相视苦笑一声。林肖培朝吴晓风无奈地说道：“蓝小碟给他取了个蓝风的名字，还说她是他妹妹。这家伙就认了，刚来这会儿死活不依，又吵又闹，力气又大，只好这样了，先绑着吧。”
  “老夏这事知道了吗？”吴晓风沉吟着问道。
  楚鹏飞回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已经叫人去接他了。”吴晓风点了点头。林肖培拍了拍屁股，拉了张椅子过来，面朝史东阁反坐下，然后愁眉苦脸地说道：“那个号称国内最牛的神经科大夫萧玉锦教授怎么也联系不上。只好先请了邻省的一名脑科专家，先过来瞧瞧。不过这模样，怎么敢让这专家过来呀。”
  吴晓风也感觉甚是头大。三人正犯愁间，老夏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二话不说，连个招呼也没有，便先凑上前从头到脚地仔细地打量史东阁。好一阵过后方才颇为激动说道：“是他，是这小子。——东阁，你还认得我不？”
  “我看你们个个都有神经病！”史东阁像一只被激怒了的老虎，恶狠狠地咆哮道，“把我帮在这里干嘛，当猴耍啊。”老夏却不恼，只是说了一句：“病得还不轻啊。”气得史东阁哇哇直叫。老夏不予理睬，径直把头转向吴晓风，平静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吴晓风抱臂在胸，苦笑着摇头道：“老实说吧，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看这情形，还非得动一次大手术不可。”
  一直竖着耳朵在边上偷听的史东阁一听说要动手术，竟然立刻急得 “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那么一个身体强壮的男子汉，在半分钟前还咆哮不止的人，居然会在顷刻之间，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还哭得那么伤心。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在场的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究竟是老夏了解史东阁的过去，他稍作沉吟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赶紧把吴晓风拉到外面，解释了一通：“对了，这小子在特种部队时曾经负伤动过手术，估计对这做手术的经历记忆犹新，所以听到咱们要给他动刀子，便会哇哇直哭。只要我们营造某种环境，说不定可以帮他回忆起一些东西。”
  早已跟在屁股后面赶了出来的林肖培忍不住质疑道：“这能行吗？”老夏瞪了他一眼，“你说不行，咱们还能怎么办？这个样子，若是让他去动手术，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吴晓风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先把他弄到医院做个颅内检查，再做决断吧。你们说怎么样？”老夏权衡了片刻，觉得先做个检查也未必不可。三人商量了一下，便让老夏与林肖培跟邻省的那个脑颅专家约好，打着老夏侄子从楼上摔下变成了失忆的幌子，去找他复诊检查一番。至于史东阁那边，既然晓得了他最害怕什么，制服他便也不难了。
  第二天上午，老夏与林肖培叫了两个兄弟，带着史东阁，连夜驾车赶往了邻省。送走了他们，吴晓风这才返回集团总部。才踏进办公室的门，便瞧见蓝玥俏生生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边看喝茶边东瞅瞅西瞧瞧地候着他。吴晓风愣了一愣。倒是蓝玥落落大方地打起了招呼，嫣然一笑，道：“怎么？才不过三四天功夫就不欢迎我了？是不是找到了新的人选了？”
  吴晓风心中一动，笑了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又让我去哪儿寻找比玥姐更适合的人选呢？”蓝玥感到心口一甜，笑道：“吴董事长可真会说话。——好吧，你打算让我在哪儿办公呢？”吴晓风怔了怔，笑着问道：“你真想清楚了？”蓝玥哈哈轻笑一声，道：“我在华能的辞职手续都办完了，所有相关文件全交给了你秘书。你不是要反悔吧？反悔也行，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蓝玥说着便站了起来，做出一个要走的姿势。
  虽说清楚对方只不过做做样子，但吴晓风还是不由自主地跑上去拦住了她，开心地笑道：“既然都已经来了，还走得了么？”话才出口，又意识到语句之中颇有些毛病，不由俊脸一红。蓝玥促狭地笑了笑，径直回到沙发上坐下，正色道：“问句认真的，你打算让我在哪儿办公？我想今天就开始，尽快上手。”
  这可让吴晓风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