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争流

这一两年，集团招了不少新人，办公地点已经相当紧张了。可没料到蓝玥说来就来，连个招呼也不打，事先根本没准备好。这一问之下便傻了眼。堂堂一个集团的新任总经理——虽然这个集团目前只拥有数亿资产——总不至于让她跟一般的员工在一块儿先凑合吧。吴晓风犹豫了数秒钟，最后只得指着自己的办公椅，道：“这样吧。你暂时先坐我的座位，而我先搬张凳子在你边上搭个伴，我们一块先把你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移交给你。下午的时候，我召集总部的员工跟你见个面。哪天有机会了，再给你办个欢迎仪式。你看怎么样？”
  蓝玥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基本没什么异议。不过，有一点我有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你自己的办公椅自己坐，毕竟你才是真正老板，集团的中心，我可不想喧宾夺主。至于办公地点，我看这间办公室还算宽敞，可以暂时让人添张办公桌，我先凑合着坐。等哪天集团规模扩大了，搬了新的大楼，你我再各用各的办公室，如何？”
  吴晓风好一阵感动。看来这蓝玥不禁会做人，还是真心实意的想在鹏程集团扎根下去。他不再犹豫，连忙叫来秘书，让她拿来合同，与蓝玥签了合约。不过，落笔之前，蓝玥却在薪酬那边写了作废的字样，又径直在后面加了一条：“公司还没在国外上市之前，总经理薪酬为年薪百万，成功上市之后再由董事会论功行赏、另性定夺。”
第十四章 强强联合（1）
  诚如蓝玥当初所说的那样，集团上市的计划在元旦节前一天被证监会批准了。相关的文件也送到了集团总部。环城高速的竣工、以及江川市科技园工程的奠基，使得集团股票上市的第一天便猛涨到了发行价格的两倍，令集团获得了近十亿的融资。
  股票发行的成功，应该首先归功于蓝玥的大力宣传。她的炒作本事令吴晓风叹服不已。一个原本不起眼的鹏程集团被她一包装，便成了一个明日的明星企业了。在集团的庆功宴上，吴晓风相继接到了刘信坤、范婷婷等人打来的贺电。庆功宴结束之后，等把蓝玥送到了下榻的宾馆，吴晓风便哼着小调，让阿海直奔邵宅。
  刚一进门，吴晓风便上前抱住她，兴高采烈地问道：“菁雯，你猜今天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公司发行股票的事情，在此之前，他并没有给邵菁雯透露半点风声。实际上，作为集团的重要董事之一，邵菁雯在董事会上表决权，基本都是由吴晓风代为行使的。虽然邵菁雯对钱财之物看得很淡，但吴晓风还是决定让她分享一下他成功的喜悦。
  “什么事？”可邵菁雯偏偏就没意识到“配合”两个字，直愣愣地问了一句。仿若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吴晓风身上的兴奋劲当场便消失了一大半。不过，他仍然不死心，“你自己猜猜吧，保管你想不到。”
  邵菁雯答非所问，“你说话小声点，子畅刚刚睡着。”她顺便晃了晃胳臂上搭着的小羽绒服，证明她所言非虚。
  “好好，我小点。”吴晓风虽然颇为无可奈何，但又想发挥他身上的执着精神，“不到黄河不死心”地说道：“不过，你还是要猜猜。”
  “好好，我就猜。”邵菁雯终于开了点窍，但那语气却像应付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子畅一般。吴晓风连忙低声提出了一个要求：“你可要认真点想，不要敷衍我。”这个要求令邵菁雯哭笑不得，她前思后想了半晌，却始终想不出吴晓风今天为何这么高兴。不过集团聘请了一个女总经理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更何况吴晓风根本没打算对她隐瞒。
  “是不是跟那位新来的总经理有关？”昏暗的光线中，邵菁雯的双眸似乎亮晶晶的。“怎么？吃醋了？”吴晓风为之愕然。好端端的喜事弄成怨女哭长城的故事，绝非他的意愿。“去你的！”邵菁雯啐了一口，心里有些甜丝丝的感觉。吴晓风松了口气，却又叹了一口气，“今天，这好端端的心情，看样子，硬是要给你搞砸了。”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自己不说，甚至连个提示也没有，一时半刻的，让我怎么猜？！”邵菁雯白了他一眼，闷闷地说道。“你就不会用用脑子？”吴晓风嘴里喷着酒气，赌气似地说。邵菁雯有些不快，但没有表露，只是问：“喝了多少？”
  “不多。几杯红酒，象征性地喝喝。”吴晓风忍不住打了一个膈儿，浓浓的酒气老远便可以闻得到。邵菁雯嫌恶地看着他，嗔怪道：“酒味这么重，还说只是象征性地喝喝？！你以为你的酒量真的很好吗？”吴晓风老大不爽，埋怨道：“你怎么这么说话，搞得像是我老妈一样。”
  然而，邵菁雯所忌讳正是这句话。顿时，她的娇躯微微一颤，搭在手上的孩子外套跟着滑落在地，面容凄然地道：“说到底，你还是嫌我老！”吴晓风心知邵菁雯成天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日子长了自然会胡思乱想。便劝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随便开句玩笑，有必要担心成这样子吗？”
  邵菁雯愤愤不平地道：“我不担心成吗？听婷婷说，你跟你们公司那个新来的总经理打得火热。我只怕你的心也要被她偷走了。你不替我们考虑，总得替你儿子想想吧。”吴晓风见情形不妙，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你现在怎么跟婷婷扯得火热了？”邵菁雯却径直问道：“你别打岔。我只问你，你招那个蓝玥进来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对方平常对这种事向来不闻不问，但今天一见面便穷问不止，吴晓风大感吃不消，跟老婆吵架的阵仗他几乎没有经历。他不知道该如何应该应付，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外面寒风冷冽，他本不是个喜欢犯浑的人，脑子很快冷静下来，心知邵菁雯这两年不容易。自己刚才的那些举动实在太过火了点。想来想去，他又准备原路折回去。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那号码，却是戒毒所那边的电话。他颇觉诧异，这么晚了张素怡还打电话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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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董，您终于来了。真是抱歉，那个张小姐竟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若不是晚上查房，还真不知道。”戒毒所的江副所长脸色焦急朝吴晓风走来，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然后解释道。吴晓风点点头，询问道：“你先别急。我问你，张小姐晚上出来吃过晚饭吗？”江所长苦笑一声，道：“您有所不知，张小姐向来是在房间里用晚餐的。每次我都市让她们给她送过去的。晚上查房的时候再把餐具拿出来。”
  “那午饭呢？”吴晓风追问道。
  “午饭时还在的。”
  吴晓风“哦”了一声，暗忖，真不知道这丫头会去哪儿。江所长见他沉吟不语，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道：“这是他们从张小姐房间内找到的。上面写您的名讳。我想这应该是她留给你的。”
  吴晓风连忙拆开那封信就着路灯匆匆地浏览了起来。那笔迹，确实是张素怡的。他以前见过。不过，当他把信读了一半，脸色突然微微一变。这丫头居然出家了。他正待吩咐别人去找她。但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她这样不辞而别，只留下这样一张短短的信戛，料来就是不希望去找她了。而且，找来了我又能怎么样。我跟她之间是绝对不可能重头开始的了。他想到这里，脸色又恢复了常态，把信不慌不忙地折叠好，拍了拍江所长的胳臂，道：“老江，不要担心，张小姐是办理她自己私事去了。”
  “那以后还回来吗？”江所长将信将疑，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了一句。
  吴晓风摇了摇头，道：“也许不会了。不过她在你们这里手续，我明天派人来处理。现在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怎么样？”江所长笑了笑，道：“吴董您说咋样就咋样吧。那我就不远送了，再见。”吴晓风道了一声晚安，然后飘然离去。江所长突然转过身来，望了一眼吴晓风离去的背影，脸上泛起有丝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语：“年轻人啊，这感情的事情真不好讲，一会儿这又一会儿那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吴董事长终究是信了，总算不负所托啊。”
第十四章 强强联合（2）
  元旦节刚过，天色依然发黄，残雪未消，寒风呼啸。在江川市生物科技园热火朝天的工地上，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入。前面的轿车为奥迪，后面的是一辆雷克萨斯。两辆车在工地大门口停了下来。江川市的市委书记刘信坤与吴晓风先后从各自的座车上走下来，然后并肩而行。他们这次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工程的进展着实迅速。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园区内的几栋大楼竟然差不多快落成了。刘信坤看得连连点头，表示满意。离他们远处，大汉建设公司总经理东方闻音正专心致志地在与工程质量总监周强讨论施工进展的问题。有人向她报告了刘、吴两人到来的事情。但她只是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一些事情，方才转身朝两位客人迎去。
  东方闻音的举动，全部都落在了刘信坤眼中。他笑了笑，扭身对吴晓风打趣道：“看起来，你这位董事长与我这位市委书记统统加起来，在你这东方经理眼里，还不如工程重要啊。”吴晓风也跟着笑了一笑，望着东方闻音那肥胖的身躯，道：“刘书记你不正希望这样吗？”刘信坤哈哈大笑一声，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吴晓风，道：“还是你了解我啊。——不错，我就希望她能够这样，否则，这工程我还真不敢让她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