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是事儿

38 郝贱人不知脸为何物


芸子连着两天没来,昨天早晨通了个电话,说是正在办离婚的进程中,家里乱作一团,她还得两三天来不了,工作室先由我坐镇。我坐镇也就是我伙同俩小跟班在工作室里无聊玩耍,那俩照顾散客,我实在闲得慌就整理各种单,再就是关注芸子的动向。
    还有件事挺奇怪,我和芸子通完电话手机显示有个未接,还是陌生号码,我没理,以为又是卖保险卖房一类的销售电话,第二天又来了条陌生号的短信,写着什么“你也该尝尝这种滋味”。我对着这条短信研究半天最后没往心里去,直接删掉了。
    刚过一天芸子就回到岗位上,还没等我问点什么,郝淏仁也上了门,低声下气求芸子。他俩拉拉扯扯,芸子满眼的讥诮和厌恶,郝淏仁碰她,她就甩掉。我护着芸子警告郝淏仁,郝淏仁点都不点我,这人怎么变这样了,以前都是装的?!
    面对郝淏仁的胡搅蛮缠,芸子烦不胜烦:“别在这儿闹,有事儿出去说。”她说完就往外走,高挑的身型越发瘦削,走起来也没了派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真不小。
    郝淏仁眼里光芸子一人,立刻跟着出去了,其余的仨完全是空气。
    “璇姐,怎么回事儿?”金小妹和王小弟嗡嗡地凑上来。
    我敷衍他俩:“家庭琐事,你们别打听。”他俩还东问西问,我破例使用了一回老板的精神面貌,板着脸说:“该干嘛干嘛,打听那么多有干活重要吗?去去去!”
    在我的强力施压下,这俩小跟班终于歇菜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浇花擦桌子,我跑到门口贴在玻璃门上看外面俩人商谈的情况。隔着一层门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瞧郝淏仁的表情和比划的动作是在解释和比对什么,而芸子只偶尔回复两句,大部分时间对郝淏仁都是不屑一顾。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郝淏仁的脸色有变,黑框眼镜后面透射着阴鸷的目光,他停下比划的双手,冲着芸子说了句话。芸子表情大变,大喊着骂了一声,这我听见了,她骂的是:“你这么没人性是冲着断子绝孙去的吧?!”
    郝淏仁眼里的阴鸷爬出眼眶遍布在脸上,很丑陋,像划满了大刀疤,看着让人生畏和恶心。他抬手去扇芸子,被芸子躲过还反扇了回去,要不芸子是我偶像,干的不能再漂亮了!
    这都动手了,我不能在这儿藏着,四下看看,我顺手捞起把直杆伞冲了出去,直戳郝淏仁的胸口,拉开了距离。
    “你这都动手了?!亏着我还叫你了好几年‘好人’,你对的起你爸妈给你起的这名儿嘛你!”我母鸡护小鸡似的把芸子别在身后,怒斥道。
    郝淏仁扶着眼镜,凶悍地打掉伞尖,我闪了一下,他嘴里含了块臭豆腐似的说:“我们的家事不用你管,闪开!”
    他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勾起了我的熊熊怒火,给脸不要脸了还!
    跟贱人还装什么君子,我攥着伞柄使足了劲儿在他肩头狠戳,“你特么倒是再给我装啊!怎么不装了?!搞女人搞了一个排,想当排/长么你!还有脸对芸子动粗,你好能耐啊你!戳不死你丫的!”
    郝淏仁被我戳的直往后退,就他那个瘦身板,能经得起我几下戳,疼的脸都扭曲了。堂堂的商业精英在大马路上出丑,西装革履也维持不住形象,围观是不可避免。他瞅准时机抓住伞往他的方向拽,我嗖地跟了过去,后背被猛地一抓,身后的人脱手了。
    “贝璇!”芸子惊慌着喊我。
    郝贱人果断不负芸子给他起的新名,贱到骨髓里。这该死的竟然拽了一下就不管了,我直直地冲着路面栽过去,心中万马奔腾过,踩踏着我们从高中到现在的交情。
    尼玛,你这是六亲不认,断情寡义是吧?!真特么有种!
    眼瞅着很有肌理感的柏油马路越来越近,我都能看到里面的石子在闪动着尖锐的光泽,还有一滩水在我脚下,能预示到我将跪在水面擦出去的华丽场面。
    “啊!”我已绝望。
    而在这个节骨眼儿还有落井下石的,谁的脚踏在水面上,激起脏兮兮的水花,溅了我一脸。本来没脸的事儿好不,这是要抓狂啊抓狂!
    下秒,我被人捞起来,除了一脸脏水毫发未损。抱着我的人问:“没事儿吧?”
    有只温暖略显粗糙的手在给我擦脸,我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扭头一看,再次进入呆懵状态。
    这不沈恺吗,他何时出现的。脸被温柔地擦着,我就忘了一事。
    “没什么好说,立马离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滚!”
    “离婚你可想好了,什么也得不着!”
    “我稀罕你的钱,还不是跟你一样脏!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我耳朵竖的直溜,蓦地想起自己要干啥,我挣脱沈恺的胳膊捡起地上的伞又跑过去抡了一伞,指着郝淏仁的头骂:“你滚远点儿!芸子是你能碰的?!你丫都混到绝情决意的份儿上了,不光是芸子瞎了眼,我也瞎了眼,拿你这个贱渣当朋友,纯脑子挨驴踢了!你给我听明白了,就是芸子要跟你和好,我也要把你俩拆散了!沾了一帮子小妖精的骚气,别来玷污我们芸子!”
    郝淏仁恼羞成怒,我还没见识过他凶横的模样。再瘦身板他也是个男人,领导也当了许多年,气场还是有的,绝对能骇住人,他阴戾着双眼好像要还手。
    我是谁,坚决不在恶势力面前低头,有凶器在手,看谁能打过谁!我劈头盖脸就朝他去,却被拦腰截住。我扭头,还是沈恺,他夺走雨伞,环着我不让动。
    “干嘛你!别拦着我,我得敲抽了他,不知道礼义廉耻的贱渣!”我不停挣扎,沈恺就是不放我。
    “贝璇,别跟他闹腾,显得掉份儿。”芸子出声,我就老实了。她站到我们这边,克制着情绪对郝淏仁说:“我什么也不要,尽快离婚就行了,其余没的说。还有我希望办离婚的前后,你和我没面可见!”
    芸子决绝的表态让郝淏仁浑身一僵,他哑口无言,还站着不走。
    “郝总不觉得再待下去有失颜面?”沈恺开了口。
    注意他的用词,因为我和芸子的关系,大家都认识,只不过郝淏仁和他的关系不像我和芸子铁,也算的上是朋友。他刚称呼郝淏仁为郝总,是在社会层面上向郝淏仁施压,我虽不知道他是什么领域的佼佼者,但也清楚他的能耐肯定比郝淏仁大多了。
    郝淏仁果然有所忌惮,不甘地看了几眼芸子,走了。
    “他说什么?啥也不给你?”我恨恨不平地问芸子。
    芸子长叹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和心灰意冷:“是啊,说是别从他那捞一点儿好处。”
    “他还能再贱点儿么?!我离婚还分了不少东西呢,那才认识三年。你俩是十多年的老人,他连这种事儿都能做出来,还是人么!跟着六儿混的心都烧糊了?!”我是恶气难消,捡着什么说什么,后背紧了紧,我才记起前夫也在这儿呢。我抬头看着清俊逼人的前夫,默了半晌愣愣地说:“渣男太多,跟那些比起来你还算个好的,顶多算个渣块吧,不能算是个渣子。”
    沈恺板着胶皮脸不捧场还掐我腰,不接受就不接受呗,搞什么打击报复,白夸了。
    **
    “别说你来这儿是来找我的,我害怕。”我是真害怕,怕他再抖猛料气的我绝倒。
    “他们怎么了?”沈恺头回关心别人的事儿。
    “要离婚了,因为郝贱人搞了N次外遇。”我精神怏怏,迁怒道:“真弄不懂你们这些男的,喜欢搞各种女的可以不结婚,自愿套上婚姻的枷子还不想负责任、想往外出溜,怎么好事儿全是你们的!”
    沈恺像是吃瘪又不太像,深黯着双眸看我。
    “噢,你来谈婚礼的事儿?”刚才拼的过猛,我也挺累的,说话没啥力气。“我们还一直猜呢,你家那位很长时间没来了,又出什么幺......问题了?”看在他救我免挂花的份上,我对他的态度出奇的好。
    “改天再说吧,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沈恺难得体谅我一回,是个奇迹。他又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抬脚要走又踌躇了一下对我说:“根本就没什么婚礼,以后也不会再谈了。”话落,人走了。
    “这又搞什么。”我自言自语,他们的事不重要,还是芸子重要。我无视掉抻头探寻的两只,三步并两步地上楼。
    芸子呆呆地坐着,一丝生气都没,像被抽掉了魂儿。
    我过去揉着她的肩膀说:“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想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在前一刻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一刻还能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扮演着深爱我的丈夫,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怎么可能相信。”芸子飘飘忽忽地说着,在此时回想依然是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正是因为觉得亏欠才会对你加倍的好,不过是为了下次继续做坏事积聚胆量和借口而已。”
    芸子闭上眼睛靠在我身上再没说话。
    一周以后,芸子长达两年的婚姻以及十一年的爱情如断弦般干脆地结束了。其实这十一年的爱情在她这儿是满值的,但在郝淏仁那儿早就不知道缺成什么样儿。
    芸子几乎是净身出户,搬来和我住在一起。郝淏仁是什么也不打算给,她婆婆念在媳妇确实很好、自己儿子有错在先的份上,就给了她结婚时买的车,存款稍微意思意思。
    一个人的品行基本出于家庭,郝淏仁她娘和他存着什么想法,我是猜不出来,反正就是人不咋地就对了。
    婚是离了,芸子还跟以前一样,在工作室忙里忙外,在家看电视消遣,只单独外出过一次,去把车给卖了。她很正常,就是在谈离婚的阶段也不忘给上回的客户打电话道歉,争取保留了合作的可能,这让我既佩服又担心,她把劲儿都用到工作上,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不过她忙也就没几天的功夫,客户又突然说不合作了,打的我们措手不及,新朋友出国也联系不上,工作室又回解/放前,随着日益转凉的天气进入寒冬腊月。
    从暖阳高照坐到落日西垂,我们四个都要冬眠了,办公室里死气沉沉。
    我豪迈地推椅起身,喊道:“得了,今天不死靠着了,这个点还有谁能来谈单。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大餐,赶紧收拾收拾,走起!”
    沉闷的工作室有了点生气,那仨纷纷抬头看我,还傻坐着不动。
    “听见吃大餐还不挪窝?还不赶紧的!”
    “噢耶!璇姐万岁!”金妹子和王小弟率先响应,两个人哼着曲儿一个跑下楼,一个待在办公室收拾。
    我到芸子跟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吧,还傻坐着干什么,高兴一天是一天,明天的事明天愁吧。”
    芸子的双眼终于对焦了,她调侃我:“我能有你那没心没肺的心态就好了。”
    我耸耸肩,很轻松地说:“这个得慢慢修炼,不是想有就有的。”芸子拿眼瞥我,我把她拽起来,外套扔她身上,引诱她:“走,去喝两瓶解解闷。”
    “璇姐,都收拾好了。”金妹子关了所有的灯,走了过来。
    我精神饱满地发布号令:“OK,出发!拉着你芸姐,看她那个蔫吧样儿。”
    “是!”金妹子古灵精怪地晃到芸子面前,给她拎着包,挎着她的小细胳膊往外拖。“走吧芸姐,璇姐吐回血不容易,怎么也得吃的够本才行啊。是吧,璇姐?”金妹子不怕死地扬着声问我,我做了个要吃她的动作,她还配合我猛吸气,这才把芸子逗笑了。
    我一看她脸色好转也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吩咐着王小弟把门锁好,我们就冲着大餐进发了。
    既然要吐血就吐回大的吧,我挑了本市著名的豪华大酒店,听说这家的自助餐很有口碑,以前老惦记着没下狠心来吃,为了抚慰大家不再萎靡不振下去,我真是下够了血本,算是作为工作室的一次福利,回头得让芸子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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