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是事儿

54 我暂且同意了


“老头子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爸......呜呜呜......”
    我忽地惊醒,入耳就是一阵阵痛哭声,声音越来越大,给我惊出一身汗。我蓦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医院待着,眼前还漆黑一片。这个时间地点再加上哀痛的哭声,我很难不遐想,啊地一声坐了起来。这时候有个人突然抱住我,我魂儿都吓没了,啊啊个没完,嘴被又被堵上了。
    “是我。小点儿声,妈还没醒。”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反应过来是沈恺。哎嘛,真要吓死我。
    凄厉的哀嚎声又起:“你走了剩下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啊!”这一层仿佛震得出现了回声。
    我的小心脏咯噔个不停,“怎么了这是?”
    沈恺回道:“隔壁有人去世了。”
    “哈?”我傻掉。
    沈恺要起身,我一把拉住他。“你你你去哪儿,坐这儿行了!”
    我很害怕,打小没看过恐怖片,对这方面我抱着和孔圣人一样的态度,稍微那么一想我胆儿就吓破了。
    沈恺又挨着我坐下,问道:“你害怕这个?”
    我抓着他胳膊说:“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做噩梦了。”
    “......”
    我真,你还是天真烂漫啊。
    哭声一阵高过一阵,我紧贴着沈恺竖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去世了,因为有人在喊爸。惊吓过后我心里倏地生出一股哀伤来,医院这个地方大家都不愿意来,不只是因为自己不想有病,也是因为这里也是好多人离去的地方,盛满了悲痛。
    身边好歹有个人让我依靠着,我镇定了,这才想起婆婆来。扭头一看,婆婆大人还在睡梦中,丝毫没受影响。
    我抹了把汗说:“妈真是好定力,这么大的哭声都不醒。”
    沈恺回我:“大概是听打鼾的声音习惯了。”
    我:“......”
    房间太暗了我想开灯,但想到要是把婆婆弄醒了,她听到哭声肯定现在就要出院,那还是算了吧......
    我往后挪了挪,说道:“你坐这边,这样我不舒服。”
    沈恺还挺听话,按我的指示坐好了。
    我问他:“你不是走了吗?”
    沈恺否认:“我有说过要走吗?”
    “那你去干嘛了。”
    “打了个电话,顺便买了点儿东西。”
    我服了:“那你不走就不能吱个声?跟我说句去干嘛就那么不行?”
    隔壁的哭声慢慢转移到走廊上,有轮子从地面滑过的声音,这个应该很好想象了。所有声音经过房门,我立马朝沈恺那边靠。虽然我也很为他们失去亲人感到难受,但我还是害怕。
    沈恺圈住我说:“怕什么,人都有这一天。”
    哭号声慢慢变小,在走廊上消失了。我松掉他,嘀咕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
    “害怕阻止不了死亡。”沈恺回的很淡然。
    “你理解错了,我是害怕......”我瞅了一圈黑漆漆的病床,立马刹住恐怖的想象,转而说道:“你说的轻松,你不怕死啊。”
    沈恺很实诚地回复:“怕,但没意义。”
    我不是很赞同:“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觉得大部分人怕死是因为贪恋,只有那种什么心愿都完成的人才不畏惧死亡,所以也不能说怕死没意义。人活一辈子心愿太多,又受各种条件的限制,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达成意愿就要拼呗,那不就挺有意义的。”
    沈恺静了片刻,说道:“这么说也对。”
    我惊奇,他还能赞同我的想法,不过我和他也没聊过三观一类的话题。
    就这个话题说开,我提出疑问:“就咱俩离婚这个事件我分析了一下,你是不是也从小顺畅到现在,想要作上一回?”话落没回应,他不说我也表示理解:“你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个,肯定想要。人嘛就是这样,对得到的总不在意,对那些怎么也争取不来的特别上心。”
    话说完我俩都不言语了。别说他,我不也作了吗,还给老妈的更年期给作出来了,哎......
    门口有脚步声,还有个哽咽的声音:“人没法说,上个周他还说出院就回老家休养,水好山好,身体肯定能养的结实。这才过了几天人就没了。”
    另外一个抽噎的声音说:“人要走,留都留不住。还好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儿子也原谅他了,要不得有多大遗憾。”
    “我那个侄子也想通了,人活着能有多大的坎儿,在生死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脚步声去了隔壁,我注意听着,听到一句:“你......还能给我次机会吗?”
    我转回头来对着黑暗中的人,脸肯定是看不清,但这估计是沈恺活了三十多年最低的姿态了,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怎么回答。
    要说我对他一点儿感觉没有也不可能,毕竟做了两年的夫妻,没爱也有情不是,只是没那么深。
    我思量了小会儿,问他:“你后悔离婚么?”
    沈恺不假思索地回:“后悔,我不怎么会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赞同:“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咱俩就那样走下去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回想起来挺无语的,我再问他:“那你想怎么弥补?”
    随后这屋静了下来,静的让人窒息。
    我嘁了声,看向天花板说:“说都说不出来,没诚意。”
    沈恺问道:“我做了承诺你就会相信?”
    我当然说不会,承诺才值几个钱。
    沈恺很了然:“那我就是列举了也没用,有些事说不如做实在。”
    这话不是没道理,我仔细地考虑了会儿说:“好,我给你个考验期。如果达不到要求就彻底再见。”我在后面咬了字音,算是个提醒。
    我是暂且同意,不代表板上钉钉,我想为自己的婚姻做个最后的交代。
    沈恺没表示什么,就是揽着我紧了点,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呼吸的变化,他半天才说:“你不会失望。”
    我哼唧道:“希望是这样。”
    对了,还有个事儿,就是崔茜茜花样作死的问题。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本来我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嫉恶如仇是必须有的,主要她差点儿把良善的婆婆给气死,于是我就说了,然后又感慨道:“你对她倒是仁至义尽,她在后面给你补一刀,你确定她的本质不是坏的?”就连婆婆大人也说崔三儿原来挺好的,我很怀疑这种说法。
    不同于刚才,沈恺冷了语气:“我把机会送给她,她自己能不能抓住另说。”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要把奉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崔三儿还真是,完全自找的。
    说道崔三儿我得批评批评他,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么大年纪别搞小年轻那套了,不实际,明白么?”
    沈恺却回道:“我很老吗?”他的声音还挺轻松。
    我斜他一眼,说:“你能不能别避重就轻,重点是你不能搞这套!不明白?”
    “不能......”我听这一声要继续痛批,沈恺把话说全了:“不能再明白了。”
    我挺满意:“这还差不多。”
    沈恺轻咳一声说:“妈没什么问题,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已经请好假了,正好偷偷懒。”
    沈恺轻嗯了声,给我拉起杯子说:“睡吧。”
    “睡觉?”害怕的劲儿又来了,我摇头:“还是别了,清醒点儿好。”
    沈恺不赞成:“这会儿清醒白天怎么办,你打算白天睡觉?”
    白天睡觉那不成我在病房蹭地儿了,为了不掉价,我怏怏地说:“那好吧,你可千万别走开。”
    原谅我这没骨气的,小时候被逼着听了一个鬼故事,愣是跟家里两老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个月。最后老妈实在忍不了了,骗我要和她老头有要事商谈,把他们卧室的门给锁了,害的我那晚浑浑噩噩地过完了,精神的时候瞪着眼,不精神的时候就迷糊,然后瞪眼迷糊,迷糊瞪眼,循环往复......
    沈恺应下来,给我掖好被子坐到一边,我伸手就能碰到他。尽管我不想露怯,但确实很有安全感,汗一个。
    我这一觉睡的不□□稳,老做奇奇怪怪的梦,起床后又记不太清了。婆婆她一个上午都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很纳闷,再三追问下她老人家才说出来。原来我睡觉还紧攥着沈恺的手,他迁就我,竟是在在床边坐了一晚上,让一夜好眠的婆婆看个正着。她老人家叙述完不再深说,带着好心情过完了一天,再不提要出院的事儿,还要整一套体检调理套餐,我那个瀑布汗。
    公公白天也来了,我就回了趟公寓,做了点清淡的饭菜,还煲了汤。做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丁笑脸了,说是让他尝尝我手艺,到现在也没实现。我想了想,把煲汤的砂锅填的满满当当,盛了两个保温桶,然后给丁笑脸发了条微信,我就朝医院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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