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皇城便十分阴霾鬼祟。当七月跟着苏上馥乘着马车连夜从天城内的太子府赶进皇宫之时,两仪殿内已然是戒备深严,可谓密不透风。
而此时深负奇毒躺在两仪殿暖阁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苏上馥的生母,苏福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张佩佩。
“母后,怎么样了?”从外殿进来,他便忐忑难安。
苏嫦曦挽住苏上馥的手,阻止他进入暖阁,“难得父皇在此处,你……稍待片刻。母后便无大碍,已服了太医开的解毒丸,醒后听说你赶来,便又昏睡。”
“皇姐,刺客抓到了吗?”苏上馥压下焦急,随意坐到暖阁外小厅的椅子上,示意七月站到一边。
七月自然听话,毕恭毕敬的向大公主行礼后,站到苏上馥身后。
苏嫦曦的目光从七月脸上带过,落在苏上馥脸上,走近他两步,小声说:“刺客服毒自尽了。”惹得苏上馥惊骇的瞪起眼来,自小存的卤莽个性暴露无余。
苏嫦曦长叹一声,坐到他身侧,“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十几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皇姐?”苏上馥责备的瞪了她一眼。
苏嫦曦这才收敛起悠叹,说正事:“刺客身上查出了三弟府的腰牌。父皇自然不信,我也不信。至于你……你觉得呢?”
“我信!”苏上馥却语出惊人,对上苏嫦曦疑惑的目光,他继续说:“老三的背后可是老张,年初的刺杀事件,我与你提起过,你且勿忘。他恨我之心可谓不共戴天!皇姐,我实在想不明白。是我哪里得罪了他,还是我与他前世便是冤孽。明明是舅甥,却弄得与仇人无恙。莫非老三真的比我更适合……?”
苏嫦曦连忙伸出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可再言。
苏上馥这才收住音,十分烦躁的甩开了头。
苏嫦曦这时候将目光落到七月身上,引来七月的注意后,她才看向苏上馥道:“我不信。毕竟是亲妹子,哪能下得了手。除非……”她想到这个,自己也是一惊,附耳苏上馥,小声道:“除非,真的是老三动的杀机。”
“他?”
“老五的风头不再了,朝中的势头又要变了,也该变变了。如今,就属你与老三有这个时机,想要对付你的,不是他还有谁?”苏嫦曦往日不论朝政,今日却有些反常。
“兄弟之间反目,皇姐不是最避讳的吗?”
苏嫦曦掩眸苦笑,“明知是我避讳的事,你不照样做吗?”她睁开明亮的双眼望着苏上馥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神容刻到脑海,“边关华大人的那封奏则,与你有关吧。”
“皇姐既然知道,馥儿无话可说。”
“不是我知道,是父皇。他知道。”苏嫦曦起身,脚步迈出了两步,声音悠然传来,“别太伤他的心了,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他将谁灭了为好?馥儿。”
苏上馥眸色一沉,心间更冷,“皇姐,我决然比他更热几分。”苏映沫的死,就是最好的佐证。
苏嫦曦好笑,回身挽住他的手腕,“我们进去请安吧,我听到母后醒的声了。”
苏上馥边尾随苏嫦曦走进了暖阁。皇后遇刺之事,翌日便传的人仰马翻,仿佛这皇宫正盼望着什么谣言热闹不歇。而皇帝虽然口上说绝不是老三所做,却暗底里派探子查老三。
这件事发生后,最担忧的莫过于张怀光。三番四次来两仪殿面驾,可皇帝以繁忙为由屡次拒绝接见。接连的几天,张怀光与老三党在朝野备受冷落。
苏上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其实,这件事端从头自尾都由一个人自导自演。在这件事端里,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苏上馥。而他对于那个人而言是比任何东西,甚至生命来得万分重要的!
子宣殿阁内,这几日特别的安静。七月见苏上馥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敢吵闹,只安静在宫里呆着。淡轻轻倒是没完没了的缠着七月,追问她们怎么住到别院来了,怎么不用作为宫女整日陪同太子身侧了,诸如此类的。
七月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事,只想等到名正言顺后,再跟淡轻轻说明。毕竟,皇宫里很多事都会变,随着时势,随着人心。就像苏上馥,他的本性终究是什么样,七月始终看不透。
入午时,小福子按照往常的时辰前来请七月前去膳厅与苏上馥一起用午膳。七月便携着淡轻轻前去了,只是刚到大殿,便听到大门外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苏上馥应该是听到声音,从内殿出来,见是皇后身边的宛英姑姑携了几个太监过来,便着急问:“出什么事了?”
“禀太子爷,”宛英作揖,道:“今儿,张大人求见皇后娘娘。娘娘拒见,却不想张大人执意闯宫,令娘娘病情反复。此时,正昏在塌上。太医已经前往,宛英特来请太子爷过去看看。”
七月闻言,连忙上前,欲要跟着苏上馥前去。却不想,苏上馥却卸下一身疲惫,冷声道:“你且回去。”随即,转身便走。七月不解,回望宛英一眼,见她眉眼焦虑,便转身追随苏上馥入内殿。
“爷,皇后娘娘病了。”那晚,听闻皇后被刺,立即连夜从宫外赶入皇宫,心急如焚的人儿,如今怎么如此视而不见,好似与皇后之间一夜变淡漠成陌路人。
苏上馥微侧头,目光空洞却冷洌:“她无恙。”
“爷如何得知的?若真的有事呢?”七月走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苏上馥,“皇后娘娘可只有太子一个亲生子嗣。若是缠连病榻之时,连太子都不肯前去探望。外头人会如何看待皇后娘娘,亦会如何评论太子爷呢?”
苏上馥忽然自嘲一笑,手搭到七月的肩上,小声道:“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七月执意问到底,“娘娘之所以被刺杀,起因终归与太子爷有关。您就算不喜皇后,也纵然不该如此冷薄对待,毕竟是亲生母亲啊。”
还真瞧不出来,她能说出这般大道理。苏上馥牵起七月的手,走向膳房,“待用了午膳,便携你一同去看她。”
七月见他已然让步,就收敛起脾气,不再勉强他。只是这顿饭吃下来,苏上馥总是闷闷不乐。往日欺负她的样子,虽然颇为讨厌,毕竟面上是欢快的。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她心里倒有些不痛快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苏上馥领着她前去皇后殿请安。俩人入内殿,殿内已然站着些许人。大公主自然在列,凌妃、邹妃、德妃皆在。
“父皇可来过了?”苏上馥与她们一一回礼,走到苏嫦曦身侧问她。
苏嫦曦摇头,“不曾来看过。倒是张大人被叫去两仪殿了。此刻,还未出来。你进去看看母后,她今日是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苏上馥回身望了一眼其他几人,再回神道:“那几位母妃怎么还在这。”
“几位母妃皆是证人,张大人闯宫之时,几位娘娘正来晨昏定醒,可是当着几位娘娘的面。”苏嫦曦语罢,推搡了苏上馥一把,“你且快进去。母后放不放几位娘娘回去,且要看你的了。”
苏上馥拉上七月,便跟着宛英进了内院。脚步还只到院内,便听到屋内,婢女夸张的嘘哗声。
苏上馥脚下快了两步,走进房内,见地上跪倒一片女宫。而太医正蹲在床边为皇后诊脉,其神色变化莫测。
“皇后娘娘怎么样?”苏上馥走上前去,示意七月去撩帘子。
“馥儿,可是你来了。”皇后娘娘突然出声,阻止了七月的动作。老太医跪到一旁向苏上馥请安,“参见太子殿下,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是怒火攻心,且余毒未清,需要多加调养,方可慢慢治愈,便无大碍。”
“你下去吧。”苏上馥抚袖命他离开,随即对外头道:“全部退下。”
“是。”一群女婢便陆续的离开。
待室内只剩下苏上馥、七月与皇后,苏上馥便命宛英守在门前。
“母后,你何苦陷害老三?”他见地上滩了一口鲜血,不由心底一热。
“馥儿,我不陷害他,难道他就会收手不对付你?他是不敢对我胡来,可难保不会对你身边其他人。比如……”皇后撩开帘子,露出一张白净失色的脸,望了一眼七月,随即看着苏上馥,“张大人今日来我处,可见他已拆穿了我的戏码。只是,”皇后噗嗤一笑,“他如何能跟皇上禀报,我为陷害于他,而亲身服毒?”
“娘?”苏上馥大惊失色,难怪招的是父皇平日里御用的老太医,若不是戏码高超有瞒天过海之能,便是当真身中其毒。
“馥儿,你面前的荆棘,为娘只能为你除到这。剩下的,你得一力承担,切不要让本宫失望了。”皇后说完,便疲惫的躺倒在床,口里念道:“宛英,呈上太医嘱咐的药来。”
宛英已接令,离开。
苏上馥面色更加惨白,握紧七月的手,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原是她为他付出这么多,而到头来他还怨她太过冷血亲情。
“月儿,跪下跟母后磕头。”苏上馥将七月拉到身前,示意她跪下。七月便照做不误,心想难怪苏上馥近日闷闷不乐,原来是皇后策划了这幕刺杀,以达到陷害三皇子的目的,让朝臣群起而攻。难怪,张大人今日会闯宫面后。只怕,是来讨一个公道,一个亲理的。毕竟是亲生兄妹,如此无情难怪人心寒。
“馥儿,这是做什么?”皇后不解,隔着帘子已看不真切苏上馥此时神色。
“母后,儿有意册七月为太子妃,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皇后顷刻怒不可止,“你……!”
“母后,”苏上馥坐到床边,拉起七月,而后撩起帘子看着皇后,果见皇后整张脸从未有过的刹白,“我身为太子,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帝位变数颇大。外有邹家,内有凌、张两股势力对峙。若我凭空迎娶有权有势之力,加强势力,只会使凌张二家联合打压。更何况,张怀光自然猜出一切是您策划,父皇如此英明,怎会看不出来。如今,张怀光仍旧身处两仪殿,必然是最好的证明。父皇若是怀疑起母后,心底对我必然设防。你亦知晓,父皇最重亲理血缘。”
皇后闻言,脸色大变,忽然急道:“馥儿之意?母后这步棋走错了?”
“唯今之计,只有母后上奏父皇,让儿臣迎娶七月为妃,打消父皇疑虑。母后绝非谋略算计之人。”苏上馥心底好笑,聪明非凡的母后也有被他忽悠的一日。只是,他所说也是属实。若是让父皇得知此事乃是母后故意嫁祸苏瑾瑜设计而成,那他必然疑心他苏上馥是否知情,还是幕后主谋就是他。
“这不为是一个缓兵之计。”皇后目光越发深邃的看向七月娇嫩的小脸,忽然清淡笑起来:“她倒得你心意。”
“这不正好遂了母后当初的心思吗?”苏上馥温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起来,终是一言不发,皆笑过。
苏上馥与七月刚刚离开子宣殿阁,皇上的车辇便随后到了。皇上最终下旨斥责了张怀光,便令他禁足在家三日,不得上朝参政。
“爷,这样光明正大的好吗?”七月望着他牵着自己的手,俩人并肩走在人来人往最繁多的宫道上,极其不自在。
苏上馥回头好笑:“你以后便是太子妃了,有何不可?”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你信吗?母后这刻便和父皇说了。”苏上馥眼里星光闪烁,就如第一次见他的样子,话语却十分冷涩,“她极爱自己,哪怕想我保全太子之位,也只是为了她自己。你放心,不出三日圣旨便会下来。她绝不可能任着自己有可能被父皇猜疑的。月儿,等你为妃后,有三件事你要牢记。”
“你说。”七月与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聆听。
苏上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其一,绝不可背叛我;其二,绝不会害我;其三,一切以我为先。”
“好,我会做到。”七月扯住他的手,使他转身俯视她,她笑:“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你履行你的诺言,我遵守我的承诺,太子爷。”双眼弯如新月,亦随口如常的样子。
苏上馥轻笑,“我答应你。”他轻轻靠到她的耳边,声音极轻极柔,“这是一个君王的诺言,你但可放心。”
他野心勃勃之心,真是昭然若揭!七月静声灿笑,这种感觉真好,跟强大的人站在同一阵线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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