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月醒来,日已沉下,窗外漆黑一片。她不知沉睡了多久,偌大的房间不过徒留着一盏微亮的橙光。她拍了拍昏沉的脑袋,“轻轻……?”
房外没人应声,只怕淡轻轻是睡下了。蓦然想起自己与苏衍幕今夜三更御花园有约,她便起身,见自己身上衣裳完整,不过胸前那片鲜血已成了暗红色。她起身翻箱捣柜,从柜子底层,寻出了一件黑色夜行衣,捧着衣裳,七月好笑:“本是为逃宫准备的,不想这次是为见不该见的人而用。”
待她换好衣裳,步履轻盈跃上屋顶,赫然立在屋顶俯瞰这辽阔深宫黑夜的处处死寂,心中悲切难抑,眼角便流出一滴泪来。她前世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才沦落到这可怕的皇宫里受苦,更可怕的是遇上了苏上馥这只笑面老虎!
待七月抵达与苏衍幕约定的地方,三更已过了一刻。她待了片刻,依旧无人前来,她便提步要走,只是刚刚运行内力,血脉立刻膨胀,令她头晕目旋。七月只好先躲到假山里,静静休息片刻,才好离开。
只是这一等,不想便等来了幕后之人。假山前出现了今早的苏衍幕,其身后跟随着一个眼熟的太监,只听那太监问苏上馥,“皇上让奴才问六皇子,她人可来了?”
苏衍幕一脸郁结,“怕是不会来了。”
“奴才这便回禀了皇上,奴才告退。”太监说罢要走。
七月突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忽然好笑,“原来想见我的是皇上啊。”
苏衍幕一惊,想不到此女子既然有这么一个算计,等到他现出背后之人才肯出现,他自然想不到七月只是晚到罢了。
“随我来吧。”苏衍幕不乐的摆了摆袖子,随即令太监在前面带路。七月尾随着俩人而去。
一直走到苏开睿所居住的两仪殿侧殿都不见其他侍从回宫仆,怕是被皇帝故意遣开了。领路太监在殿外阻止了两人的脚步,“奴才进去禀报一下皇上。”
“去吧。”苏衍幕道,对待七月的态度相较于今早天差地别,或许在这堂堂养尊处优的六皇子眼中,七月不过一介卑微的奴婢罢了。
七月冲他笑了笑,“六弟,你好生不敬,怎么不唤我一声四嫂了。”
苏衍幕不想她会问,还未想出怎么答复,里头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有请。”
苏衍幕便顾不上她,掀了帘子进了侧殿。七月尾随之。
入殿后,发现殿内只有苏开睿一个人,正俯在案及前,执笔书法。
“拜见皇上。”七月作揖道。
苏开睿抬眼望了她一眼,随即俯瞰书法,将笔搁到砚台上,“怎么不唤朕父皇?”
“奴婢不知在皇上心底,七月是陆家之女,还是卑微的宫女,不敢擅自认亲。”七月说罢,目光落在苏衍幕身上。
苏开睿好笑,却对太监道:“把朕的这幅字帖悬挂起来晾着。”
太监立刻得令,将案上的书法取了起来,此举便让苏衍幕与七月看到所书之字:正气凛然!
七月好笑,这皇宫缺的就是正气凛然,他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奸邪,正气谈不上一个。
待太监离开侧殿,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苏开睿坐在龙椅上,望着七月,笑问:“你的身份朕从未质疑,从前不会,今后必然不会。只是,你该跟朕说说实话了。”
“实话?”七月不解,“儿臣何时与父皇说过假话?”印象里,她跟皇帝老儿可没说过几句话。
“呵!”苏开睿笑,“那朕来问你。”
“洗耳恭听。”七月亦笑。他必然想知道苏上馥是否真的派人灭了濮阳车队,还是他心里已然明白是苏上馥派人灭了车队,又放子车鹭回国的原因。一切本天衣无缝,只是不想子车鹭却被子车驹害死了。
“你来告诉朕,是馥儿执意娶你,还是你攀龙附凤想方设法嫁他?”
果然是皇帝,一问就问到了重点!若是他执意娶的,那一切事端必然与她无关,若涉及到她,也只是苏上馥的主使罢了。可是,若是她喜欢他,那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罢了,与苏上馥绝无干系。
“禀父皇,儿臣与太子爷是两情相悦,日久生情。”他此刻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都是苏上馥所作,她万不能承认任何干系。
“两情相悦,日久生情。这个儿子,朕是相当了解的。他除了自己,谁都不爱。”苏开睿好笑的看着七月,老态的双眼深邃威严,“你说说,他是怎么爱上你的?”
“这……”七月微思,如何答?“男女之事,父皇有所经历之人,必然比儿臣懂得。”
“衍儿,你来告诉他,朕想要知道什么。这妮子被馥儿调教的只会忽悠朕了。”苏开睿虽说的还是好笑之言,态度却有着天差地别,双眼疲倦合了起来。
苏衍幕回身望着七月,“四嫂,你若说了实话便是帮了四哥。若有心欺妄便是害了四哥,你可知道。父皇今夜召见你,意要知道是否四哥灭了濮阳车队,是否四哥放走子车鹭,这些究竟是为何?如今落得把柄在三哥五弟手中,若一个行差踏错极有可能丢了这个太子位的。”他神色颇为焦急,好象真的是担忧苏上馥。
七月看了一眼苏开睿,回望苏衍幕,“六弟,太子之位,你就不想要吗?”
闻言,苏开睿睁开眼盯着苏衍幕,就如七月此时一般双眼炯炯有神。苏衍幕不想七月如此厉害,脱口便直击要害,不过她估摸错了,“儿臣的想法父皇明白,也无须与你解释。”
七月笑,“那样便好。太子殿下深谋远虑,一切行事皆是为苏福国的将来绸缪。请父皇放心!”
苏开睿笑道:“你去吧。”再问也问不出一个名堂,她什么都不会说的。苏衍幕只好令七月出殿,命太监领路让她回去。
回来后,苏衍幕不解:“父皇,为何放了她?”
“怎么?你以为用她来要挟馥儿管用?”见苏衍幕静下声,苏开睿才道:“这件事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了。今日,张怀光接旨入宫,见皇后在便吞吞吐吐,对于是否派安瑞前往边境布局欲要刺杀苏上馥支支吾吾,既不否认亦不承认。最好,只得把安瑞拖进天牢,待华伯从边境来再作质问。而张怀光被他打发回府禁足,待查明真相才可上朝。
张怀光明里暗里对付苏上馥已不是什么意外的事,虽说对于太子一位,他主张苏瑾瑜最为合适,顾处处与苏上馥争风相对,甚至派出杀手刺杀。可,俩人毕竟是舅甥血缘,此次竟然派动了近身师爷前去边境之地刺杀苏上馥,太过张扬了。若一个闪失,必然会知道幕后主谋便是他。张怀光,为何如此心急?
苏开睿被朝前的事搞得晕头转向,轻咳起来。苏衍幕连忙端上茶水让苏开睿饮用歇气。苏开睿抿了一口茶,才缓过气来,“朕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若老四能争气些,不惹事端,让朕清净几年。唉,终归是妄想的。老四不闹,老三、甚至老五,……老六,也就是你是朕的好儿子。”
好儿子?苏衍幕扶他起身,“父皇,您好好休息。旁的事自然会有结论,不管是四哥,三哥与五哥哪一方的过错,终归是兄弟,绝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苏开睿点了点头,入了内室歇息。苏衍幕等他睡下,吩咐身边太监好生歇息,他才离开两仪殿,离殿前,将遣走的宫人召回伺候。
好儿子?他望着黑漆漆的宫闱长道,嘴角轻轻勾起,冷笑,既然觉得他是好儿子,却从未想过将皇位传与他。倒是老三老四这两个最腹藏阴谋诡计的儿子,让他左右为难皇位属予。如今宫闱大变,何尝不是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便以次抉择皇位的承继者,皆此机会还可剥削邹家在朝中的气势,当真是何乐而不为啊。论伎俩、狠心、歹毒,这宫内真的没人比得过皇帝陛下。
七月回到子宣殿阁已将近四更了,她回到主殿,却见房中灯火璀璨,轻轻将门推开,正是苏上馥坐在案及前迎着烛灯看书。
“太子爷,”七月朝他作揖,她醒来不曾见到他,原以为他去了别院今夜歇在葛之兰处,不想回来他会在这,该如何解释深夜出门一事,是否告诉他,皇帝深夜召见之事?
“虽是夏末,夜里已寒。”他的目光钉在她身上,七月回望自己,才骇然自己一身夜行衣,“臣妾……臣妾……。”
“去御馆见你师兄们?”苏上馥微挑眉,“过几日,我向老三将他们要来,搁在你房中保护。”
“这……”他莫不是忘了如今跟苏瑾瑜可是势不两立的。
“将门关了,换了衣裳来伺候。”苏上馥说完,低头看着书本。
七月见他当真没有其他要问,只好关上房门,走到屏风后,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浅绿色里衣,将衣裳换了。再出来时,苏上馥已将书本平放在案上,侧身坐着面对她的方向,目光星光璀璨的望着她。
“明日陪你回陆家。”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落在她的身上。
七月却只感到背后发凉,“谢太子爷。”
“你过来。”苏上馥朝她招手让她走到跟前。
七月心跳莫名加快,她轻慢朝他挪步,只见他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看得她有些慌,走到两步距离,“爷,今儿什么事怎么高兴?”
苏上馥伸手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抱,动作迅速地让七月来不及反应,只坐进他怀里,才发出一声愕然之音:“爷!”
“怎么?”苏上馥将她搂在怀里,不禁好笑:“害羞?”他说话时的呼气声全部喷在她的颊上。
“臣妾紧张。”七月索性靠在他怀里,试图强迫自己平服心态。
“月儿?”苏上馥叹了一口气,“你为何会把所有赌注压在我身上?”
“太子爷?”七月不解,他说什么。
“白仲?二十年前,母后宫内侍卫。他可是你的师傅?”苏上馥打晕七月后,便前往皇后宫,向张佩佩问明真相。果然,张佩佩抓了七月几位师傅。
“你……?他们真的在皇后娘娘手上?”七月转身双手激动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裳,“你见到他们了吗?他们好吗?”
“他们被母后关押,至于关在何处,我不知道。”
七月顿时泄气,“皇后娘娘打算放师傅几人吗?”
“不知道。”苏上馥想不明白,既然白仲以前是皇后的人,如今皇后又何必抓获他们,暗中以他们的名义偷偷吩咐七月办事。他们几人既然肯让四个弟子入宫,必然是有心效忠的,何必多此一举?
“连你也不知道,哪谁知道啊!”七月怒火的跳离他的怀抱,转身义愤填膺的瞪住他,“你可是太子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也不离开了,不要你的承诺了。求你让皇后放了我师傅们。他们对我很重要,他们就像你的父皇母后一样的存在,你明白吗?”
苏上馥无奈的挠了挠耳洞,“要被你吼得聋掉了。我明白。”
“我说真的!”真要被他气死!城主们即将入宫,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说陪她回娘家,如今她急在气头上,他还跟她打趣。
“乖乖上床歇息,我在看会书,五更天便要上朝了。”苏上馥转回身,重新拿起案上书籍,再不看她。
七月被气的暴跳如雷,见他这样无视,实在无奈又是咬牙切齿。整夜没有睡,就坐在床上,思来想去,唯有告诉落莫淡三人,让他们想办法盯着皇后宫,看是否能查出师傅们几人关押的地点,以便前去营救。
而苏上馥哪里不知她的小心事,这件事他早就派暗卫前去处理的,只待有了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对了!他刚才问她,为何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而不是第一时间前去寻找落莫二人想法子,她没有回答啊。
苏上馥唇边荡起一抹好笑,今夜她被老六召去见父皇的事,他早知晓。而她必然什么都不会说。七月虽无时无刻想着离开皇宫,却决不会背叛他。毕竟,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他会保全他们四人,再无其他人。
她或许只是这个原因,而对他忠诚。苏上馥迫使自己这么去想,可想到七月嘴角总是不由自主往上轻扬。
翌日,七月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外头吵闹不已才醒来,以为是苏上馥上朝回来了才这般热闹。
她刚醒:“轻轻?”刚开口,房门便被人大力撞开。小福子、宛心、甚至葛之兰急匆匆的跑到她跟前,“娘娘,太子爷不好了!”
“娘娘,太子爷不好了!”
七月懵懵懂懂地眨眼,“怎么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姐姐,爷不好了!”葛之兰在跟前跪了下来,七月赫然大惊,顿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跪什么跪啊?太子爷怎么了?”莫不是……,“小福子你说!”
小福子亦跪了下来,急切道:“不知为何本该十日之后才抵达天城的边陲城主们,今日便到了。而太子爷杀害濮阳车队一百七十八人的消息,私自放走子车鹭的消息顿时通晓六宫前朝。今儿太子爷入朝便被百官议论,在群臣的压力之下,太子爷被囚禁入了禁宫。娘娘!如今我们想见太子爷是难上加难的事,唯有娘娘前去祈求陛下以念夫为由,与太子爷见面。”
“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这刻才来禀报啊!”七月急地你得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宛心立刻从屏风上取下早以备下的衣裳,一边为七月套上一边道:“太子爷被送去禁宫前吩咐小福子万不要打扰您歇息,说您因事烦忧凌晨才得已休息。”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顾这些作什么!群臣百官怎么会这么大动静,就没有站在太子这边的人吗?”七月边为自己扣扣子,宛心便为她盘发。
“有,但他们不敢出声。连葛大人亦不敢出声。”宛心说道,目光睨了跪在一旁的葛之兰一眼,见她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七月问:“怎么回事?”
“事关子车国、濮阳国,此事已经有心人之口传到了边境。两国在苏福国驻地调查璞阳车队一案的使臣立刻上奏皇上,施压皇上,太子在朝前又一口难辨,皇上为避嫌疑,此案交给了三国使臣主理,而我朝便是张怀光。皇上陛下在旁监察!明日便要开审了。”
“什么?皇上怎么能任由两个弱国在天子脚下放肆!”七月怒而攻心,一口鲜血便从口里吐了出来,喷了整个梳妆台。
“娘娘!”宛心与小福子大惊,她连忙递上丝绢。
“此事不能传出去!”七月想尽快恢复内力,未有听取苏上馥的告戒偷偷修炼身生养息的秘籍。
宛心作揖,“是,娘娘。”
七月目光盯到吓得坐倒在地的葛之兰脸上,她连忙点头,瑟瑟颤抖起来,再不敢出声。
“此事推波助澜的者必然是三皇子与五皇子,只怕两位使臣已被他们买通。不然,边境怎会这么快得到消息的。”宛心将珠钗插入七月发髻之内,使她暗淡的神色略有点缀。
七月起身,又将脸洗了一把,洗去一身血腥味,“兰妃,宛心,小福子,你们三人先出去。让轻轻来见我。”
宛心虽觉得古怪,但不敢不从,只好道:“娘娘小心身子,奴才们告退。”便扶起葛之兰退出房去。
不失片刻,淡轻轻便进来了,目光赫然触到盆中的血水,“师姐,你怎么吐血了?”
七月连忙抓住大淡轻轻的手,“我现下没有时间解释这些,太子估计是不行了,我得去救她。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师姐,你说。”淡轻轻问。
七月有些不忍心,这皇宫大内高手如云,凭他们三人如何都斗不过皇后的,她只能隐瞒,“傍晚十分,御林军便会从东边宫内门撤离,你与俩位师兄乘那个时机,逃出宫去。银票,我已为你们备下。”七月走到屏风后面,从柜内取出大把银票塞进淡轻轻手中。
“师姐,那你呢?”淡轻轻慌乱地不得了,听落师兄说七月已对太子动了情,皇宫是不易出来的,且不想太子如今身陷牢狱之灾。
“我,……”七月掀眼望了一眼墙壁,那处位置本来悬着她的画像的,“那幅画你帮我收到哪了?”自葛之兰搬入别院,七月就再没有见到那幅画。
“太子爷收去了。”淡轻轻亲眼所见。
难怪……七月讽笑,“你们先出宫接应我。我如今内力已恢复了七八分,你们尽可放心离开。”
“真的?”淡轻轻有些迟疑,“我们出宫上碧华山让师傅们下山救你,师姐。”
“是啊,上碧华,找师傅救我。”七月已笑得十分勉强,只是淡轻轻高兴过头,全然没有发现。
遣走淡轻轻,七月对镜好笑:“我便赌你对我亦动了真情意!”
两仪殿,七月跪在殿外求见:“父皇,太子爷绝不可能犯下滔天罪责,一定是有人蓄意嫁祸!儿臣替太子爷喊冤!父皇!儿臣替太子爷喊冤啊!”她知道苏开睿一定会见她,他最想从她口中知道所谓的真相。
果然,七月高喊三声之后,太监出殿冲她喊道:“皇上传见太子妃!”
太子妃……呵!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如此响亮,一同来的宛心被留在了殿外,七月独身进入大殿。自她入殿后,苏开睿便遣出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七月跪在殿中,“儿臣拜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叩便磕了三个头。
“起来说话。”苏开睿将奏则搁到一旁,慵懒地望着她。
七月却依旧跪着,抬起头迎视他的目光,“儿臣自知有罪,请父皇饶恕!”
目光之中坚定无比的神色,恍然让苏开睿想起了今早前来为苏上馥求情的皇后与尘妃。虽,早就耳闻尘妃入宫之前因时常与哥哥麦飞靖相伴,而跟太子有过密交集,不想她对于太子是如此在意的,就跟太子妃一般。
想到此处,苏开睿内心不免荡起一抹嫌恶。
“罪?饶恕?太子妃,你从何说起?”苏开睿问。
七月连磕三个头,便说:“如今之局面背后必然有始作俑者,若是让背后阴谋者得逞,父皇痛失爱子,将来必然要遗恨终生。请求父皇让儿臣与太子一见,解儿臣思念之苦,儿臣再细细道来真相。这些子混帐东西是如何编排的一切。儿臣亲眼所见三皇子与璞阳颖真公主相处过密。据儿臣所知横疆城城主陈棋之妇便是邹代征大将军的义女,而潮汐城白运城因一艺妓紫仙与白扩兄弟之间早有不睦,再则白城主越发老迈,继位之事亦早早在两人之间生出嫌隙。父皇,这些是千真万确的。儿臣一直不敢说出真相,是因为……儿臣曾因为爱慕太子爷,而乘太子爷派了儿臣前去迎接公主时,乘乱欲要伤害公主。”七月字字掷地有声,目光悲痛难抑。事情闹这么大,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好大的胆子啊!”苏开睿听闻这一切,眸里便有了算计,只是恶恨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有人陷害上馥,那杀害濮阳车队的元凶是谁,谁又是幕后主谋,做出着一切是为了什么?”
七月又向苏开睿磕头,“父皇,谁想将我夫君拉下太子之位,谁引发濮阳子车两国围攻苏福,又是谁能够得到最确切的利益。谁就是幕后的主谋。”
“太子妃,说话要有凭据!凭你一人之言,朕如何以为信。”
“父皇,儿臣绝不打诳语。儿臣请求父皇让儿臣见太子一面。儿臣便将证据呈到父皇眼前。”七月坚决道,目不偏移的瞪住苏开睿。
苏开睿倒被她瞧的几分惊诧,“你要挟朕?”
“不!”七月匍匐在地,眼角已湿润,“儿臣……儿臣”哽咽着哭了出来,“儿臣担忧太子爷在禁宫受苦,儿臣担忧太子爷被冤心寒,儿臣担忧太子爷想念儿臣却不得见。父——皇——,儿臣想见太子爷。今日,太子爷要陪儿臣回娘家审亲,本该鸳鸯难羡,比翼连理,怎会……怎会……儿臣……。”话到最后,已声丝哽咽。
苏开睿被真情所动,摆了摆手,“罢了,你去禁宫见他吧。”随即大声朝殿外宣道:“传朕旨意,念太子妃思夫心切,特准入禁宫探视太子。”
七月连忙谢恩磕头,只是还未起身,听得苏开睿冷语冰寒:“记着,你欠朕的凭证。”
七月一时怔住,抹去脸颊的泪水,抬头便冲苏开睿笑,“儿臣谨记!”随即,起身离殿。
出来时,见宛心冲她宽慰的笑。七月便扯起嘴角回以一笑,而后两人乘上苏开睿安排的马车一心赶往禁宫。曾深夜闯禁宫为子车鹭,如今再去却是万般艰难的恳求之下,去听苏上馥亦真亦假的肺腑之言。
七月悲叹,只愿牺牲她一人,能保全所有她关怀之人,其中亦包括了苏上馥。
抵达禁宫,门前防守森严,只是这些人倒不是御林军的人,这让七月宽慰不少。苏开睿对苏上馥终归是疼爱的,也顾及的。
带领她们来禁宫的太监跟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话,侍卫便让七月独自一人进了禁宫。不想刚入门,偌大的院子便传来一声轻唤,声音平和,倒不像将要入罪苦思的人。
“月儿?”
七月朝声音方向望去,见苏上馥正站在大树下的石桌旁,刚从石椅上起身,目里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求了父皇来见你,你倒挺自在的。”七月见他不急不慌的样子,心里就憋气,自己在外头急得焦头烂额,竟为他怒火攻心吐了一口血,真是不值得。
“月儿,你怎么求得他?”苏上馥话声越来越低,走近七月,目光犹如冬日里的冰湖盖了一层冷霜,严厉的可怕。
七月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害怕,“你干吗这般凶狠的瞪住我,不过是鼻涕带眼泪的求了父皇,我思君心切,担忧你啊。”
他一把揽住七月的腰,将她抱进怀里,“这次,我怕是地位不稳了。但,性命无忧,你万不可为了我做出傻事。”他在她耳边俏声说道,将她搂得更紧些。
七月笑:“我知道啊,所以只是来看看你。”
“当真?”苏上馥不信,将她拉了来仔细的瞧,“太子之位,他既能把我拉下来,我自然有法子将他拉下来。你不可过分忧心了。”
七月原以为前来会是俩人拼命商讨应对的法子,她想承担下所有罪责,求苏上馥救出师傅几人,却不想他却是这副样子,仿佛对于太子之位丝毫不曾在意。不在意?那他当初又怎会在意将来,竟宏图到登基后的雄大伟略了。终究,是苏上馥高估了自己的。
“上馥,”七月拉住他的手,“我们进殿说。”
苏上馥环住她的腰身,拉着她入殿。她一边走边看边说:“怎么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不让他们呆的,免得毒害了我,说我畏罪自杀。”他说的轻松,却不想七月眉头一蹙,心惊肉跳。
“这罪若认下了,你一统天下的宏图大业便完了。”她呢喃,目光暗淡。
苏上馥此时却没有出声安慰,只是一个劲瞅着她看。
“上馥,”七月抬眼盯住他温柔的黝黑双眼,“我已招出三皇子与颖真的事,更将邹代征牵连进来,而刺杀濮阳车队一事,我想一力承担了,狡说是三皇子泄露车队之上并非濮阳颖真公主,我为你不值,因妒成恨,前往杀之!你说可好?”与颖真那一月相处,七月本不想让她死后不安,只是她如今身处地下,与子车鹭必然已相亲相爱,为了苏上馥,她迫不得已,颖真应当能了解。
“不好!”苏上馥一口否决,目光却有些闪躲,不敢正视她此时从未有过的温柔。
“好!你切要记我因妒成恨灭了濮阳车队!而你私放子车鹭,是防备我杀害了他给苏福国带来祸害,一切都因我妒忌之心而起!你一定要记着!”七月哭道,一把环抱他的腰身。
苏上馥整个身子颤抖起来,双手紧紧将她搂住,“你为何为我做这些?”
“爷,您忘了我绝不背叛您的。”七月抬头,泪眼模糊的笑了。他不就是想这样吗?只是想不到自己也对她动了情吧?所以,听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后,竟然泄气的颤抖起来。
七月掂起脚来,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爷”声音越发柔软,“上馥……相公……。”她笑,笑靥如花,犹如他们初次相见之时,天真美好。
离开禁宫,七月被苏开睿叫回了两仪殿。而就在此时,她准备好了赴死。
跪在殿中娓娓到来一切,当然她绝对会将张怀光拉上垫背。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华伯的背叛、子车鹭的死、濮阳车队被灭元凶泄露、等等一系列皆有苏上馥一手安排,为得就是将苏瑾瑜、苏仕佑、张邹两家清出朝廷。
只是,苏上馥漏算了一件事,他自己。
他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七月,那个原是纯真无色的人,如今为他变得色彩斑斓心计深远。
他恨,恨自己的心那么硬,恨自己无法放下经营多年的大计。就如七月所说,他是绝不会放弃宏图大业的。
七月在殿中禀道:“罪人受三皇子殿下挑唆,因妒成恨,杀濮阳车队一百七十八人,假公主一人,大人一人,侍从八十七人,女婢八十人,仆人九人。”
“你?凭你一人?”苏开睿大笑,“小小弱女子如何一人杀之一百七十八人,更何况其中侍从八十人借是能武使剑之人。”
七月站起身来,目光冷洌滑过苏开睿瞬间怔住的脸色,“罪人此刻便以一人之力逃出皇宫去!”说罢,脚下使力,奔出殿去,瞬间跃上房顶,朝着东边宫内门方向奔去。
千万!千万要忍住,等到引出东边宫内门的御林军再怒火攻心,让她死亦无妨啊!
苏开睿怔了片刻,以为是老眼昏花了,见殿中无人踪影,连忙冲外道:“来人!将太子妃!不!将七月凶徒擒住!”
宫闱之内被七月闹成了一团,在屋顶飞跃的七月,目光越发暗沉。望着烈日西沉将她的人影投照而下的景观,嘴角不住的上扬,这可是最佳逃出皇宫的时机,你们……你们一定要把握住啊。
东边宫内门所有的御林军皆被她吸引追拿。
她从东面假装被御林军包围而恐吓,又飞到南面宫门,只是在她快要踏步出宫的那刹,再无体力撑她出宫。身体沉重的坠到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重响,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疼,疼地她泪流满面。
十几把寒冷的剑光朝她挥舞过来,那刻,七月以为她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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