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要出墙

直到光亮丝毫不差的融入夜色之中，顾念青才珊珊而归。
    榆水在下午玩得有些累，早早的被郁禾哄下睡觉。
    自己只身一人在院落的石阶上坐着，齐云怕自己受凉，特地从屋子里找出垫子给她。谢过他的好意，郁禾拉家常般问道：“齐云，你们做侍卫的都不能成家娶妻吗？”
    郁主子何出此言？
    齐云的双目因郁禾的问题而睁大，随即回道：“郁主子，我们不是不能，而是没姑娘跟我们。”
    他们几乎每日都是围着主子转，成天出生入死去执行任务，哪里有时间去把妹。有时候碰见让自己心动的女子，又因为任务等无数原因不得不说再见。成家的前辈们也过得并不如意，日日受到相思的煎熬，有时还会让自己的家人身陷危难之中。
    郁禾似乎也想到了齐云脑海中飞快掠过的原因，轻笑道：“干你们这行可真是不容易，之前我有提议让念青给你们好的待遇，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做。”
    “为主子效力是我等的职责所在，郁主子不知，我们大多是孤儿，得了主子的眷顾才有安身立命的一身本领，娶妻生子倒是无所谓。”齐云说得真诚，仿佛想起自己没有成为侍卫的艰苦生活。
    她的念青，对于笼络人心真得很有一套。
    也许都是相互的，以心换心，以命换命。
    “你们可要保护好他，他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精明。”郁禾低笑着，把自己的目光放到远处，冬天快要到了呢。
    这个院落有枫树，染红的血色叶子，斑驳着身后灰色的墙壁。落在地面上的叶子已有厚厚一层，看来这院落并无人长久居住。感觉每到一处就会有顾念青的势力范畴，这一处处近乎小型行宫的感觉让郁禾有些无语。
    “远远就听到你说我不聪明，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顾念青朗声说道，齐云连忙退下以免遭殃。
    郁禾将头埋在双膝之中，不理他。
    顾念青快走几步，来到郁禾面前，微微弯腰问道：“可是不舒服？”
    过于紧张她了，郁禾仰起头说，“没有，你还未吃东西吧，我去让他们……”
    “无妨，”他打断郁禾的话，“齐云去弄了，来，伸手。”
    郁禾乖乖地展开双掌，盯着自己的手掌上会出现什么东西。
    一枚玉佩。
    莲花抱团，拇指般大小，暖白色。一头是红绳系着，下面又缀着琉璃色的彩坠。
    “可喜欢？”顾念青蹲到下身来，问道。
    这是他出门的原因，还是这玉就是玥寒玉。郁禾细细观看，雕刻精致，手感滑腻，是上好的玉。
    可惜顾念青摇头否定她的想法，“只是觉得好看就买下了，你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哄恋人的把戏让郁禾也觉得满足，她将玉佩挂在脖子上，塞到里衣内，一阵冰凉触及皮肤。
    她伸手揽住顾念青的脖子，低低的在他的耳边说，“下午在路上，听到有人说湾里镇里海很近，我们去看海好不好。”
    喜欢宽广而博大的事物，比如一望无垠的天空，比如苍苍茫茫的草原，再比如波澜壮阔的大海。
    顾念青双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抱在空中，“好，明日去看海。”
    郁禾给了他一个香吻，埋在他的勃颈处。
    她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冥冥之中她感到深深地不安。
    马车叮叮当当地响着，榆水非常兴奋，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海的印象。早饭时听郁禾说起要去海边，他感到高兴极了。
    “来来来，榆水，我来教你一首关于大海的歌。”郁禾因他的笑容而笑道。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
    大海就是我故乡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
    很小的时候，六一儿童那日，学校的文艺汇演就有这首歌。那是一个合唱，每个人都是白衣蓝裤，再加上最前排有海浪的道具，伴奏里有海鸥海浪的声音。她沦陷于大海的魅力之中，长大后也不停地寻找着海洋的身影。
    顾念青只手沉醉在郁禾不着调的歌声之中，又听到榆水清清的嗓音跟随着郁禾。
    内心的空白被填补，不会有心慌意乱的无奈之情。就如生命本应该如此，那样的静谧而安详。
    行了三个小时的马程，郁禾他们才到海边。
    一下车，海风夹杂着海水咸咸的味道，扑面而来。
    郁禾欢腾地朝海边走去，正是日上三竿之时，海边忙忙碌碌的人为着生计而奔波。榆水跟在郁禾的身后，小细腿迈开的步子和郁禾差不多，是长大了。
    “榆水，漂亮吧。”郁禾笑眼盈盈而道。
    湛蓝的海水在秋阳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象在海面撒了一层铂金。虽不是熙熙攘攘，却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海浪像是顽皮的孩子，作弄着在海边劳作的人们和嬉戏的孩子。
    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人心，也变得开阔起来，一扫原有的郁闷之情。
    顾念青见他们如此欣喜不已，也不由得话中带笑，“你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吗。”
    “本来就是小孩子。”榆水有勇气地朝顾念青摆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榆水的话比原来多了一些，语速也有进步，现在还会了调侃人。
    “我是没见过世面。”郁禾也接着正话反说，“念青你不是小孩子，又是大人，真是了不起啊。”
    顾念青也不恼他们的话，率先把靴子长袜脱下来，看来他也想要到海里玩一玩。
    于是乎，齐云很不幸地成为看守鞋袜的人员。
    这次戏水，远比上次在小溪中来的有趣。
    细软的沙子在脚下，头顶上暖人的阳光，放眼望去是碧蓝的大海。
    榆水与郁禾连成盟友共同朝顾念青泼水，以至于等到水战结束时，三个人都如落汤鸡似的。
    体力不支，郁禾最先败下阵来，坐在沙滩上看着还有盈余力气与顾念青抗衡的榆水，大喊加油。
    “念青，你让榆水坐在你的肩头。”郁禾大声说道，“我父亲就曾经这样驾着自己在海岸线上溜了一圈。”
    那张照片还在相册里，也不知现在会被怎样处理。她似乎都忘了她死去之后，她的物品的去向。她的脑海里也记不得自己有什么亲近的亲戚朋友能够去接手那些东西。
    在郁禾沉溺于往事的追溯时，顾念青依她所言，抱起榆水让他坐在自己的肩上。
    榆水喜悦之情大于惊讶，也许是郁禾的请求顾念青才会去做，也许是顾念青真的开始将自己视为他的孩子。他伸长手臂，冲着坐在不远处的郁禾挥手，高喊道：“娘——”
    她被惊醒，回应着挥手。
    这画面极美，也是自己心中一直所要追求的东西。
    谢谢上苍给予她这次重生的机会，让她遇见顾念青，遇见榆水。
    用力地挥手，不觉之间泪流满面。
    她不想离开，她不想将这份到手的幸福交托他人手中。
    然而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拿着匕首刺向顾念青的映像，她在体内高声疾呼，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她迷惑了，是自己的爱更强大，还是长公主的恨更浓烈。
    郁禾一直小心翼翼地装着不知道，顾念青也对此事绝口不提。果然，心照不宣地他们都只是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连榆水也害怕自己再分裂不敢再提。
    琴被毁掉的时候她偷偷地看着，也瞧见榆水接下系在腰间的荷包。院子里的火焰不大，却焚烧了许多有关长公主的东西。与她无关，却还是让她落泪。
    那双握住自己的宽大手掌此时正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顾念青皱着眉为她擦眼泪。榆水也加一脚，也帮她擦泪。
    “娘，你怎么哭了？”榆水边擦边问，刚刚她明明是很高兴的呀，为什么会乐极生悲呢。
    “眼睛里进了沙子，疼得哭了。”郁禾抽噎着忍住眼泪，红红的眼睛像是一只兔子。
    顾念青若有所思，沉声说道，“真是煞风景。”
    “我错了还不成……”郁禾主动请罪，拉过榆水，“我教你玩沙子。”这时的她直接无视顾念青的小小呵斥。
    “身上粘粘的，想要换衣服。”榆水不给面子的说道，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去洗干净换衣服。”顾念青一锤定音。
    在海水里泡久了的确不舒服，再加上细沙都粘在皮肤上，难怪榆水不想玩了。
    他们在附近的民宿借用了洗澡的地方，三个人三间房。
    架在海边的阁楼之上，还是能够闻到海的气息。海风透过缝隙，嘤嘤地唱着歌。
    她又想起在路上教榆水的歌。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
    大海就是我故乡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
    看着顾念青送自己的玉，有流光滑过玉面。她重重将它攥在手心，仿佛想要将它捏碎。有些事情，等回到靖城，她会向季慈儿问个明白。
    榆水在隔壁屋子高喊道，“娘——”
    “怎么了？”郁禾反问着，不知道他碰上什么事情了。
    “没事，他衣服落在我的房间了。”顾念青笑着道，只听得榆水一声大叫。
    “爹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