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要出墙

郁禾想不明白顾念青的心思，明明说要去宣城，却又不去了。难道傅衍玉他们已经将那块假的玥寒玉送到顾念青的手中，所以没有必要再去一趟。
    因此，他们现在前往的目的地是湾里城。
    已过了正常睡觉的时辰，齐云还在恪尽职守的驾车赶路，榆水在半个时辰前入眠。顾念青也闭眼休息，不知他是不是真得睡着了。
    夜间赶路，郁禾只听得到马车轮子咕咕转动的声音和齐云偶尔扬鞭的声音。
    万籁无声，她靠着顾念青肩头，无法入睡。
    “念青是为了玥寒玉去宣城吗？”
    “玥寒玉很重要吗？”
    “傅衍玉手中的玥寒玉是假的，是我亲手挑的。”
    三句话说出口，才觉得靠着的身体稍稍有了动静。
    顾念青低头吻住郁禾的唇，蜻蜓点水。安慰地让她坐的更舒服，“快睡下，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她自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顾念青的人所监视着，虽然有出状况的时候，但最起码绝大多数是这样的。
    而且那时的自己有些沉不住气，把穆子弦叫来乱问一气。穆子弦早该对顾念青说过这回事情，然而，他既然知道那玉是假的，为何还要让傅衍玉他们为难。
    有时候，她真的想不通顾念青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少，无法将这些琐碎的信息拼凑出完整的信息。可是她究竟是缺了哪一条主干，才使得那么多的消息支离破碎的在谜底的周围飘散着。
    她是不是开始贪心想要知道的更多，如同顾念青永远对天劫之事缄默不语。她早已知晓自己的天劫是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在顾念青的嘴里得到证实，也许是希望看到顾念青的坦然。
    夜更深了，她甚至能听到车外马儿的呼吸声。
    抓着胸口的衣襟，想到这个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灵魂，郁禾就无法安睡。
    顾念青也毫无睡意。
    去宣城没有意义，他也听说了玥寒玉失窃的风声。因此，唯一可以摸得着有头绪的玥寒玉，在北栎国的映雪山。
    至于他选择带郁禾去湾里城，是为了鉴定他所收集的玉和玥寒玉有多少是相似的。
    摸不着正品，他也想有个半成品来保全郁禾。
    离宫前，他还将长公主的东西搜罗出来全部销毁，并在心中暗下决心，绝对不能带郁禾再回到此处感怀伤景，以至于牵动长公主的思绪占据郁禾的身体。
    昏昏沉沉地掀开帘子，郁禾懒懒地迈步下车。
    车外有些阴沉，她望了一眼天空，阴云密布，似乎要下雨。
    榆水的精神很好，展现了孩子特有的精力，眼睛不停地在各种事物上转移，偶尔会问一句自己没见过的事物。
    在一家独立的小院落脚，想必也是顾念青的私人财产。
    “你若是累了就到屋里歇息，若是想出门走走，就和齐云说一声。”顾念青抚了抚她的眉宇，轻声嘱咐道。
    他要去办事情，有关玥寒玉的事情。
    郁禾一脸明了，点头应道：“知道了，你万事小心。”这是西桑的地盘，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看他走远的背影，郁禾冲着榆水说：“我们晚点到街上去逛逛。”
    三五里有人家的郊外，森郁的树木像是发了疯的生长，建在其中的木屋土房被树木所包裹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记忆中他总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定居，难找不说，还有丧命的危险，也不清楚在茂密树林之中会养着什么样的怪物。
    顾念青在一座小屋前停下脚步，神情恭敬地敲了敲门，朗声说道：“师父，弟子念青前来拜访。”
    一阵阴风从屋内直接撞了出来，顾念青飞快躲闪，那紧闭的门也打开了。师师父还是老样子，还好是阴风而不是恶心的虫子。
    “师父，念青进来了。”
    话音刚落，屋内的蜡烛亮了起来，相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也让顾念青可以一饱眼福。
    站在屋外，外人是绝对想不到屋内的奢华。他自己有钱，他的徒弟更有钱。他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住在破败不堪的地方。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语速极快，带着笑意。
    “师父仍是英俊风流，念青有些羡慕了。”顾念青答非所问，将师傅夸赞了一番。
    十几年的光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时间在他面前凝固了一般。
    叶白喜好白衣，也是学师傅的。但叶白只有仙人之姿却无仙人之灵，师傅才是真正的仙人。男身女相，白衣胜雪不带一丝尘色，冷若冰霜的脸庞，却总会说出令人忍俊不禁的话语。他的特质被他们三人各自收取，成为他们自己的性格。
    “少贫嘴。”师父姿态优雅地坐在老黄榉木雕花椅子上，脸上不带半抹被赞美的愉悦，“来让我帮你收拾什么烂摊子。”
    他们不知师父之名，师父也从不提起，只让他们叫他师父便好。
    他曾经和叶白他们私下去查师父的来历，结果被整得如丧家犬般向师父求饶。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打师父的主意，好吃好玩的供着。
    “师父，念青带了一些玉器让您过目。”顾念青拿出一个布袋，随意的朝桌上哗啦一倒，几十枚玉器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扫了一眼，修长手指钳起一枚，瞅了一眼，“孝敬师父的？”
    “师父见识多广，想必也见过玥寒玉。念青请师父挑一枚最像玥寒玉的，剩下的全归师父。”这绝不是讨好师父的好办法，可顾念青想不出其他办法。
    他轻轻一笑，眼底是万年不化的冰雪，“把最好的拿走，剩下不值钱的给我？”
    “师父明鉴，这里的每一块玉器都价值连城，换几万黄金都不在话下。念青是有紧急的事情才这样做的，事后定奉上大礼向师父赔不是。”
    “念青，你就那么想留住那个郁禾？”
    看样子师父已经知道他和郁禾的事情，也就不再隐瞒，“求师父成全。”
    成全他们，谁又来成全自己。守在此处那么多年，也不见她回来找自己。他的徒弟倒是一个个为情所痴，什么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西桑的事情处理好了？”师父忽而问道。
    顾念青摇头，“要不师父帮念青去西桑坐镇？”他顺着师父的话题走，也不管师父会不会帮自己。
    “少把这些事情推到我身上，我忙得很。”他又拿起一枚玉器把玩，“什么时候与南梧国开战？”
    “等西桑和郁禾的事情处理完，再做打算。”师父总是不把一切放在心上，好像在他眼里攻打下一个国家是囊中探物那样简单。
    南梧国虽然文盛武衰，但并不代表好攻打。他是武学天才，可是不代表他懂得领兵打仗。顾念青望了眼师父的仙姿容貌，叹道：“师父，若是您对此有兴趣，南梧就由您来攻城略池如何？”
    一块玉器分为七块，他指着顾念青的鼻子说，“你怎么不让我去映雪山帮你夺真正的玥寒玉。”
    顾念青一惊，急忙追问道：“师父此话当真？”如果师父肯帮忙，那获得玥寒玉就更有胜算了。可是，好像师父说过自己不会踏入北栎国半步。
    果然，师父下一句话就给他泼了一盆子冷水，说休想。
    还好自己先前对此也不抱希望，郁禾的事情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妥当。
    “念青，我劝你放弃那个女子。”师父突兀开口，语重心长地说道。
    顾念青沉默地看着师父，想求得一个理由。
    “异世灵魂不是那么容易被留下的，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她若为你留下一男半女陪你也是半世修来的福气。”师父似有所感，脸上的寒意更深更重了。
    或乳白羊脂或通体碧绿，那几十枚玉器层层叠叠地摆在面前，在两人眼里却是凡物一堆。两人皆是不语，对视而坐。
    许久，他才挑了一块出来，抛给顾念青：“就这块好了。”
    连忙接住师父挑选出来的玉，顾念青捏在手心朝师父一拜，“多谢师父的提点，可这事不是念青能做得了主的。”早在运城，或是在靖城皇宫他就隐约看到如今的局面，可他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来自内心深深地悸动让他无法放任郁禾不管不顾，郁禾说过会陪在自己身边，她不会言而无信的。老者也说过，一切要看郁禾的造化。他相信郁禾能够坚持。
    “慈儿的情况也不好，你这个做师兄的不要只顾着自己的女人。”他起身如闲庭信步，白衣微垂却不沾地面。
    他虽深居简出，但并不代表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各种消息都会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到他这里，顾念青他们是自己的徒弟也不代表会知晓他的势力。
    “那师父一定知晓念青所碰到的老者的下落，恳请告知念青。”有些事情费力去查，还不如找个百事通问一问快捷方便。
    “那人是南梧皇族的贵客，你想要找到他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奉劝一句，也吐露了些许消息，“不要让郁禾见到杜晚棠，如果你想让她活命的话。”
    那就杀了杜晚棠来求得郁禾的平安，顾念青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