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处世之道

第13章


这时,朝臣中也有多人相继站出附和永贵,向皇上申明这必是和珅询私枉法的行为。这使和珅看到,在朝中竟有这么多人与自己为敌。正在这种相持不下之时,乾隆说道,“据朕看来,和珅应是受安明蒙蔽,如果是存心要彻私枉法,又岂能亲自奏本弹劾他,如果说他事先知道消息,加以遮掩,他的奏折又怎能与你们同时呈上,但是和珅在此事上自然难辞其咎,给他降二级的处分,留用查看,至于安明,则凌迟处死全家籍没。”
    和珅虽然受到了处分,但是,乾隆对他的宠爱丝毫没有削减,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和珅一生之中,类似的事情经历了不知有多少。又比如和珅的管家刘全,也经由各种途径,积攒了大笔财富,他在家中建造了远远超出一个管家所应有的房子,一家人出入所用的车马也不是管家应有的。这些,引起了御史曹锡宝的注意,他经过一番调查,向乾隆呈递了一份奏折,弹劾刘全用度逾制,想通过这件事扳倒和珅。这一次和珅又从曹锡宝的同乡吴省钦(吴省兰的兄弟)那里得到了消息,于是,和珅即刻派人找来刘全,命他火速回家,拆掉逾制的房屋,毁掉不应配置的车马,转移不应穿戴的衣物。然后,他便给乾隆上了一道奏折,说他知道了曹锡宝弹劾刘全的事,非常气愤,马上拷问刘全,刘全否认有这些不轨之举。而他自己,虽然平素多有过失,对待家人却从来十分严厉,家人常因生活过于俭朴暗地里埋怨他,却从没出现过过于奢侈之事,料想刘全即使果真如曹锡宝所言,多有逾制之举,也是背着他做的,他对刘全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这样,一方面把他自己开脱出来,另一方面,也为开脱刘全做好了铺垫。乾隆听了和珅的话,马上就信以为真了,革职查办了曾锡宝。
媚上实战:不忘“露脸”也要有所保留
    老狐狸们认为,大凡想做点事情的上司,都希望下属有一定的才华,甚至有很高的才华,能把交予他的事情如上司所愿完成。但有才华者不能锋芒过露,咄咄逼人,特别是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更是如此。锋芒太露则易断,逼人急则自己也难周旋。和珅就深知此理。
    和珅的才华在咸安宫官学时期即已显露,否则,大学士英廉不可能注意到当时还是穷书生的他。但和珅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咄咄逼人。
    因为老狐狸和珅懂得“想出头,就不要强出头”的道理。
    不强出头,自然可以降低损伤,和周围环境维持和谐的关系。每个人在社会上碌碌奔走,都希望有一天能够出头,可是老祖先有一句话说“烦恼皆因强出头”,这一句话可说是人性严林里的经验之谈。首先,人想出头是天经地义之事,不想出头的不是淡泊明志,大概就是白痴了。在自我压力、环境压力之下,要逃出出头的自我要求是很难的。
    那么为何又说“烦恼皆因强出头”?这得从“强”这个字说起,“强”在这里有两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是勉强,也就是说,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却勉强去做某些事。固然勉强去做也有可能获得意外的成功,但这种可能性不高,通常的结果是:做失败了,折损了自己的壮志,也惹来一些嘲笑。“失败为成功之母”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在别人眼中,你的失败却是能力不足、自不量力的同义词,在由别人分配机会的环境里,失败是一种致命伤,而且还会成为烙印,跟着你一辈子,这是人性丛林严酷性的写真,也是你强出头的烦恼。
    第二个意思是强力,也就是说,自己虽然有足够的能力,可是客观环境却还未成熟,所谓客观环境是指大势和人势,大势是大环境的条件,人势是周遭人对你支持的程度。大势如果不合,以本身的能力强力出头,不无成功机会,但会多花很多力气,人势若无,想强力出头,必会遭到别人的打压和排挤,也会伤害到别人,种下仇恨的种子,冤冤相报,没完没了。这就是强出头的烦恼。
    和珅在乾隆面前不时显露才华的同时,更是不显露一点锋芒。被广为传说的“和珅发迹”的故事就是一个例子。
    和珅来到粘竿处后,在所有侍卫中属于鹤立鸡群者,他上进心强,肯于动脑筋,因此长进很快。
    粘竿侍卫的职务是比较轻闲的,因为皇帝并不是天天外出,值班时可以看书自学,和珅就常常利用这段光阴,积累知识。
    他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能接近乾隆的那一天。
    机会终于来了,但是和珅并没有完全意识到,因为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外巡活动,侍卫处的大部分侍卫都参加了,相比之下粘竿侍卫显得微不足道。
    乾隆欲巡幸河南,其目的是视察河务。
    河务,主要指黄河工程。黄河是中国第二条大河,它从中游即河南开封向东,所过之地尽属平原,由于没有峡谷峻岭的约束而经常决口改道。
    公元1194年,黄河在阳武决口,从此南移,经开封附近黄陵岗折向东南,进入江苏境内,再经徐州、宿迁、桃源至清口,然后奔腾向东,汇入大海。
    黄河是一条含沙量极大的泥水河,它所裹带的沙土系山西、陕西及河南西部水土流失而来,在平原地区,泥沙难行,于是逐渐沉积,天长日久,河床越来越高,竟形成举世闻名的“地上河”。
    清初,黄河屡次决口,河水自上而下横冲乱撞,使附近山阳、高邮、宝应、泰州、盐城、兴化、如皋等七州县饱受水灾,尤其是黄河因水流不畅,形成倒流直入运河,使漕运受阻。
    这就直接威胁到了清朝的统治,因为清政府每年需要从东南运送400万石粮入京,以养活人口众多的王公贵族和八旗子弟。
    所以清朝历代皇帝都很重视黄河的治理。
    康熙曾把河务、三藩、海运看作三件大事,“书而悬之宫中柱上”,乾隆六次南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需要亲自视察黄河情形,检查、指点河务工程,制定治河策略的缘故。
    一次,乾隆大驾驾临曲阜,河督萨载、山东巡抚苏绩迎出几里地去。
    沿路是身穿五彩鲜艳节日盛装的百姓,夹道欢迎。全副武装的兵丁呵斥着百姓,紧张地监视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微风轻拂,幽香阵阵,鸟鸣雀跃,一派喜气洋洋。
    御驾所过之处迎驾百姓跪于道旁,口呼“吾皇万岁”,喊声惊天动地。
    和珅顶戴花翎,身着黄马褂,夹在数百名侍卫之中,“身随翡翠丛中列,队入鹅黄者里行”。
    乾隆到达行营后,稍事休息,即召见河督萨载、山东巡抚苏绩以示勤政。
    乾隆娓娓问来,照例是河务、河赈、天象。
    萨载站在下面恭敬而谨慎,生怕皇上对他的回答表现出不满。
    山东巡抚也偶尔插上几句。
    圆幄之中只有君臣的对答声在回响,侍卫们肃立于四周,似乎对此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领侍卫内大臣阿桂从幄外匆匆进来,手中拿着边报。
    一名侍卫从阿桂手中接过边报,走到乾隆眼前,恭恭敬敬地展开边报,让乾隆阅览。
    谈话也就因此中断。
    边报上并无战事记载,但奏明了有一名朝廷要犯从拘囚地脱逃的事。
    乾隆皇帝看到此处,不禁皱起双眉,脸现微怒之色,他将边报随手往侍卫手中一丢,目视前方,缓缓说道:
    “虎兕出于柙!”
    声音很轻,四周的人都听到乾隆在说话,但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阿桂、河督、山东巡抚以及离乾隆最近的侍卫们一下紧张起来,他们担心乾隆是在对他们中的人下旨意,要是连圣旨是什么都听不清,这欺君之罪可就大了。
    “虎兕出于柙!”
    乾隆目不斜视,又说了一遍,他的思绪仿佛仍然沉浸在要犯在边疆脱逃的事上。
    周围的人这次听清了,但是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只有和珅知道,这是《论语》中引用周任的一句话。
    圆幄内依然很寂静,和珅觉得万分奇怪,因为乾隆这句话实际上是下了一道委婉的口旨,要查办这位要犯典守者的过失罪。照理,领侍卫内大臣应对这道口旨做出一种礼节性的反应,然后等有了空通知军机处拟旨查办此事。
    阿桂毫无反应。
    和珅不由得向阿桂望了过去。
    阿桂一脸着急之色,他听不懂皇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桂向萨载和苏绩投去求援的目光,无奈这两位也是脸现茫然,摇首作答。
    三位满洲大员面面相觑。他们皆非由科举入仕,对汉儒经典从来不太在意。没料到乾隆爷会引用《论语》下旨。
    阿桂的额头沁出了细汗珠,最近圣上情绪不定,喜怒无常,看他脸上的怒容,定是边报上有了恶讯,这回我阿桂再触龙颜,那岂不是令皇上怒上加怒吗?
    阿桂越想越害怕,顿时站立不安起来。
    这一切和珅都看在眼里,他有心想帮阿桂一把,阿桂毕竟是他岳父英廉的好朋友,而且在挑选侍卫的前前后后,他不是一直在暗中维护自己吗?包括这回来回幄内听差,不都是阿桂大人的意思吗?
    “虎兕出于柙!”
    乾隆说了第三遍,这一次,皇上的语气非常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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