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故事奇闻

第17章


花府珍藏的,就是花炜的父亲花云当年与朱元璋结义时的兄弟锁。想当年朱元璋未发迹时闯荡江湖,与怀远人汤和、定远人花云最称莫逆,三人撮土焚香,义结金兰,打制了三把锁面上雕有鲜桃图案的兄弟锁,蕴含仿效三国时的刘关张桃园结义之意。兄弟三人各持一把,因朱元璋年长,那把开锁的单拐钥匙自然由他保管。结拜以后,兄弟三人每次分手后再相聚时,总要南朱元璋亲手打开这三把兄弟锁,以示三兄弟手足俱全。
  时逢元朝末年,天下大乱,三人投入红巾军郭子兴部,出生入死,同甘共苦,渐渐兵强马壮。郭子兴死后,朱元璋成了这支红巾军的头领。其有一统天下之心,以刘备自居,将武艺高强、深沉多谋的汤和视之为关羽;而虎背熊腰、面黑如漆被人称之为“黑将军”的花云则因勇敢善战,被他视之为张飞。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朱元璋率部渡江占据金陵称帝这一年,因北方元军的大举反攻,坚守江北太平府的花云血战月余,不幸城陷战死。朱元璋闻知,大为悲恸,亲自带兵收复太平,终于找到避难乡间的花云妻子郜氏、郜氏之兄郜成和年仅三个月大的花云遗子花炜÷感念之下,朱元璋当即封花炜为忠继侯,并亲颁免死金券——须知功大如徐达、常遇春之辈,后来尚只得到免死一次的铁券——这免死金券意味着以后无论花炜犯下多大罪、多少次罪,都可以免死不问!因此,天下太平后,郜成便替外甥在府中盖起这么一座美轮美奂的藏锁楼,将花家这把传家的兄弟锁连同皇上赐予的免死金券供奉起来,拉大旗作虎皮,从此在太平府肆意胡作非为!
  洪武二十四年,郜成一伙的所作所为终于由锦衣卫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朱元璋勃然大怒。与此同时,多年来一直锁在他心中的疑惑也被勾了起来……
  
  二、告御状新科进士受大任
  
  锦衣卫密报未几日,恰逢春闱大比。揭榜后,众新科进士鱼贯而入太和殿,向皇上谢恩。礼毕,进士们正要退下殿,忽有一个年轻进士手举状纸,匍匐在地,高呼:“万岁,小臣有状要告!”原来,这新科进士借晋见皇帝之机告御状来了。
  朱元璋忙命太监将这进士的状纸呈上来,接过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进士状告的不是别人,正是忠继侯花炜的舅舅郜成!状巾所列举的郜成罪恶,与几天前锦衣卫的密报无二,再看落款具名,乃是太平人陆天赐。朱元璋心中一动,降旨独将陆天赐留下,到后殿单独召见。
  陆天赐诚惶诚恐地随司礼太监梁太监来到后殿,向皇上大礼叩拜。朱元璋一见陆天赐状貌,不由义吃了一惊,只见这陆天赐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面黑如漆,丁点儿也不像个文人秀士,分明是个赳赳武夫!
  “你,你怎么生得如此之黑?”朱元璋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陆天赐一愣,但很快答道:“禀皇上,小臣出身渔家,自幼水里钻,日头晒,因此长就了一身黑皮肤。”
  朱元璋不觉大笑道:“原来如此,你倒使朕想起一个人来。”随即脸一板道:“你只状告郜成,为何不告那忠继侯花炜?”
  陆天赐从容道:“花炜年纪虽轻,却循规蹈矩,听说他每日呆在府中,同母亲花老夫人郜氏一起吃斋念佛……”
  朱元璋突然打断陆天赐的话,指着御座旁的一撂奏折,语气变得很严厉地道:“你所说好像不对吧?朕接到不少官员的报告,都说是那花炜恃强凌弱,无恶不作!”陆天赐一惊,抬头一看皇上目光如炬,灼灼逼人,但他还是定下心神,实话实答:“恕小臣直言,花炜确实不曾做出什么恶事。是他的舅父郜成打着花炜的名义,仗着花府中的兄弟锁和皇上当年御赐的金券干尽欺压百姓之事。小臣临来京城应试时,家乡父老牵着小臣的衣角,相送几十里,一再叮嘱小臣将他们的苦楚告知皇上!”
  朱元璋这才笑了:“你没有欺骗朕,是个为民请命的实诚君子,朕挺欣赏你——若是百官皆像你这样不畏权势,大明江山固若金汤矣!不过你打算让朕怎么做呢?”
  “请皇上收回花府的金券,依大明律治郜成一伙的罪,还太平府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陆天赐脖子一拧道。
  朱元璋点点头:“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随又皱眉道,“可那金券岂能随便收回的?”朱元璋眯起眼睛,回忆起了往事……
  当年,太平府陷落之际,花云曾派一亲信冒死突围,向朱元璋告急。那亲信还告诉朱元璋,花云的妻子郜氏两个月前刚生下儿子,取名花炜,城陷前,花云让郜氏之兄郜成带着郜氏母子和侍女孙金英出逃,并将一把铜锁拴在花炜脖颈上,说将来可凭此锁与皇上相认。两个月后,朱元璋亲率大军收复太平府,张榜搜寻花云遗孤。不两天,朱元璋正在行营举行午宴,慰劳众将,侍卫通报郜氏母子和郜成前来晋见。朱元璋大喜,急传他们进来,只见郜氏怀抱襁褓中的婴孩,低头落泪,哽咽难语,倒是那郜成叩了个头,从容不迫地将自己带着妹子娘儿俩辗转出逃,以及侍女孙金英渡大清河时不幸落水身亡的经过说了一番。朱元璋一眼望见婴孩脖颈上挂着的那把铜锁,只见锁面上那只鲜桃格外醒目,不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正当讨平强寇、一统天下之际,天何丧朕手足?让朕以后恃仗何人?”随又接过婴孩,左右端详:“好黑的孩子,真我黑兄弟之种也!”
  言罢,朱元璋又掏出那把单拐钥匙,解下花炜脖颈上的兄弟锁,抖着手将钥匙伸进锁孔,左转右拧,可耶锁就是打不开!朱元璋不由疑惑地望着台下的郜氏兄妹,只见郜氏兄妹面面相觑,满脸惊慌之色,尤其是那郜成,额上冷汗直流。
  朱元璋眉头紧皱,正要诘问,这时汤和走上前,拱手道:“皇上今日见了花兄弟的妻儿,内心过于伤悲,义且酒醉手软,开不得锁,不妨明日再开吧。”朱元璋顺水推舟:“也罢,待朕明日酒醒再开此锁。”不曾想第二日因军情紧急,朱元璋率部连夜开拔,并不曾再检验花炜脖颈上的兄弟锁是真是假,而此后多年日理万机,早将此事忘到了爪哇国……
  朱元璋回过神来,感叹道:“如今事隔多年,朕也拿不准花炜脖子上那把兄弟锁到底是真还是假了!有心要派个钦差去花府开锁查验,可又怕选人不当受蒙骗。今天,朕总算找到了你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去花府的藏锁楼巾开锁,若查得花府那把兄弟锁为似,朕就要殿审,名正言顺地收回金券,并将郜成一伙一一正法!”朱元璋说完,命梁太监拿出了那把单拐钥匙,和两道空白诏书,让他跟随陆天赐同去太平府,见机行事。
  
  三、花府开锁郜成畏罪毙命
  
  陆天赐走马上任钦差大臣,回到太平府,来不及探望在大清河柳叶渡口打鱼为生、含辛茹苦供养自己读书的父亲陆二郎和母亲孙氏,便同梁太监和两个锦衣卫直奔花府。来到花府门口,梁太监甩脱灰色大襟,露出簇新的大红蟒衣,掏出一轴杏黄绸卷,展开来,竟是一方诏书。
  “啊,原来……是宫中的公公!”守门奴仆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直向佛堂奔去。不一时,手握木鱼、喃喃念佛的花老夫人领着儿子花炜和府中众人来到门前,恭恭敬敬叩拜陆天赐和梁太监。礼毕,陆天赐查点花府人数,恰恰少了郜成。
  “郜成何在?”陆天赐正色道。花老夫人浑身一震,两滴老泪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喃喃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郜成虽是老身之兄,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王法,老身岂敢庇护他?他、他一听从京城来了钦差,便逃到了藏锁楼上……”
  陆天赐一行直奔藏锁楼,躲在楼上的郜成恐惧万分,从窗子里探出头,指着悬挂在楼门口的免死金券,犹如溺水之人捞到救命稻草似的,抖着嗓子高叫道:“这……这儿供奉着花侯爷与皇上结拜的兄弟锁,外人……外人不得擅入!”然而,陆天赐和粱太监并没有止步,而是抬腿上了楼。两个跟随的锦衣卫走上前将瑟缩发抖的郜成一把按住,陆天赐则径直来到供奉桌前,果见一尘不染的供桌上供奉着一把锁面雕镂着鲜桃的铜锁。
  梁太监从怀巾又掏出一方诏书,念道:“……见锁如见人,着陆天赐代朕开花府兄弟锁,以表朕不忘兄弟之情。”陆天赐掏出单拐钥匙,对准那把锁眼一拧,却怎么也拧不开——果真如皇上所猜,是把假锁!
  这时只听“嗷”的一声,情知难逃一死的郜成死命从锦衣卫手中挣脱出来,竞跃上窗口,一头栽了下去,登时头破血出,一命呜呼!
  “将花府上下全数抓起来,押到京城由皇上殿审!”陆天赐一声威喝,花府里众奴仆个个呆若木鸡,束手就擒。
  郜氏母子也被关进了槛车,只见花老夫人拉扯着哆嗦不止的花炜,依旧紧握手中木鱼,不停地安慰道:“我儿莫怕,莫怕,你不会有什么事的,佛祖会保佑你的……”
  
  四、知真情陆天赐感跪父母
  
  只说陆天赐要押众犯回京城,临行前来到大清河柳叶渡口告别父母。听了儿子将事情的原委如此这般一说,陆二郎和孙氏都大吃一惊:“什么,郜成死了,还要押花老夫人进京?”老两口面面相觑,一阵沉默之后,只见孙氏从怀中拿出一个裹了好几层的布包,打开来,里面竟也是一把锁,一把外观同皇上的兄弟锁一模一样的锁,瞧,那锁面上的紫铜桃格外鲜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