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零点时刻

第23章


而且客场主持,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这些都可能有碍发挥。当时我也在想,如果不来北京的话,我就很可能成为甘肃台的代表,来到这个大舞台会是一种什么心态?将心比心,大概也能猜出来。
32家电视台的主持人风格各异,各有千秋,用什么形式把他们调和到一起是一个大问题。最后他们的亮相方式是分批分拨出场,以送春联的方式给全国人民拜年。他们之前每天也跟着排练四个小时,到了直播就真的只是露个脸儿而已,如果每个人说两句话,32个人说下来一个小品的时间就没了。由于春晚时间有限,并没有为这些同行提供一个真正的展示窗口,细想来其实也挺遗憾。
将春晚进行到底,2006年除夕,我经历了自己主持历史上最长时间的直播——从晚8点到次日早8点的通宵直播。只不过前半段是春晚,下半段是“喜福英雄会”。
2006年是我的新搭档董卿第二年参加春晚,当时她主持的《欢乐中国行》人气正高,于是在除夕之夜推出了一期春节特别节目——“喜福英雄会”,在零点之后接棒春晚,进行直播,而本场主持人就是我和董卿。
《难忘今宵》的余音尚在耳边萦绕,“喜福英雄会”的开场舞已经热热闹闹地上演了。我拽着董卿在两分钟之内,从一号大厅一溜烟跑到了1000平方米演播室,进门时已是气喘吁吁,上台之后还要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继续主持。据说观众也觉得奇怪,心想这俩人一会儿工夫怎么又到这里了?是直播吗?后来一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这才信了。细心的观众可能会发现,除了开场,整台晚会基本没给过董卿全身的镜头,都是中景或者近景,因为主持春晚穿了五六个小时的高跟鞋让她难以支撑,转战“英雄会”的现场,也难免“英雄气短”,只好换了一双运动球鞋继续战斗。为了不让礼服下的球鞋穿帮,摄影师只能给予她特别的关照。只是这样的“落差”让我感觉很不习惯,女主持人在台上一般都会穿很高的高跟鞋,具体的数字我不清楚,但是凭我1.8米的身高,和她们说话的时候基本能够平视,而这次董卿换上平底鞋之后,我转过头仍以原来的角度看过去,忽然发现人没了。
保持连续的直播状态不光身体累,精神也不能放松。虽然后续晚会远没有春晚较真儿,但毕竟是直播,马虎不得。到了凌晨三四点,董卿从台上下来之后对我说:“天哪!我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要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剧组为大家准备了饺子,还有其他的一些点心和几瓶红酒,但是很少有人动筷,大家或是已经忙得顾不上,或是累得不知道饿了,只有我喝了两杯酒。我的原则一直是没有工作任务的时候出去喝点小酒,有时也会酩酊大醉,但只要明天上舞台,今天就绝对滴酒不沾。而此时此刻,我是真的需要一个既解乏又提神之物,那就只有破一回例了。凌晨,大概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开始意兴阑珊,而可能是因为这两杯酒的原因,我整晚思维都异常活跃,情绪也很兴奋。就在候场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位特殊观众发来的短信:“一直在看直播,觉得你们挺辛苦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播着吧,我和女儿先睡了。”原来是我的老搭档周涛,她这不是故意气人嘛!也好,看了短信我越发精神了,或许这也是她的初衷吧。
这种异常兴奋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下班回家,打开家门的一刻已是大年初一早上9点多,梅梅快步走过来,体贴地接过我手中的衣物,心疼似的叨咕着:“肯定累坏了,冲个澡就快回房休息吧。”我一边换鞋一边笑着回答:“没事,我精神着呢!”丈母娘闻声也过来劝我:“还没顾得上吃饭吧,想吃啥妈给你做,吃完了就赶紧去睡觉。”其实我既不困也不饿,但听着她们的唠叨,心里还是暖融融的。从舞台回归生活,我加入到了一场不同于春晚的“联欢”,亲朋好友的拜年电话、短信挤爆了手机,一声声新年的问候和祝福让我应接不暇。又折腾了一整天,晚上11点才渐有睡意。一觉醒来,已是初二下午4点,我瘫在床上不想动,感觉每个骨头节都疼,试了试体温——38度,这种低迷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
嘴上说不累,身体却不会撒谎。说实话,我也累,累并享受着。这也许就是春晚的魔力吧!
观众的掌声就是最好的报酬
2006年春晚,我和冯巩、牛莉合作的相声剧《跟着媳妇当保姆》又获得了当年最受欢迎的曲艺类节目一等奖,这是继2004年《让一让,生活真美好》、2005年《笑谈人生》之后,我参演的节目第三次夺魁了。
因为有了前两次比较愉快的舞台合作经验,所以那一年冯巩早早地就和我打了招呼:“弟弟,今年有一个好作品,咱们一块儿排!”剧本现成,这回我没有参与前期的创作,抽空去了趟影视之家,直接把《跟着媳妇当保姆》的剧本拿回家去。这个故事主要讲述一个农村媳妇为了给生病的婆婆筹措医疗费,进城当保姆,她丈夫不放心,就跟着媳妇一块儿去应聘。牛莉扮演进城务工的媳妇,冯巩扮演跟着媳妇当保姆的农村丈夫,我在剧中扮演一个跟着媳妇出国的城市男人,临走前帮母亲物色保姆。
看了本子感觉还不错,很快就进入了排练阶段。这期间在选角问题上还出现过两次反复。第一次是有领导提出,朱军太脸谱化了,怎么都不像是要找保姆的人,怎么看都是台上的主持人。
最初我用普通话排了几遍,觉得效果不理想,和自己的形象反差不大。我扮演的那个城市男人有些南方小资的感觉,说标准的普通话不足以表现出那种抠抠索索的小男人情结。我就找冯巩商量:“能不能把语言改了?”冯巩问改什么。
“改成南方普通话怎么样?这个作品,如果我说标准的普通话,朱军的符号感太强,给人的感觉还是主持人朱军,观众进入不了戏剧情境。不妨换换口音,再改变一下我的外在形象。”冯巩听了,觉得言之有理。试了一场,效果还不错,就这么敲定了。在后续的排练过程中,围巾、眼镜等道具也一点一点加上去,尽量和我本来的形象拉开差距。
后来又有一回,有人提出要换掉牛莉,裁换理由居然是因为她是春晚“熟脸”。那次我和冯巩谈了一次,话说得比较严肃:“巩哥,这事不带这样的,都磨合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把牛莉换掉,就连我一块儿换掉,我该干吗干吗去。”巩哥也有些犯难:“不是我让换的,是别人提了这个意见。”我点点头:“你可以坚持,我也可以坚持。我不同意换人,你要真的把她换掉的话,也把我换掉!”冯巩本意就不想换人,见我态度也这么坚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牛莉是一个直爽的北方女孩,做事非常努力认真,最关键的是人很踏实。跟人合作最怕生事,牛莉心态很好,敬业而配合,没那些曲里拐弯的心思,排练那些天,她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
合作的时候,最理想的状态莫过于几个搭档之间开诚布公,有什么想法大家就实话实说,摆到桌面上一块儿讨论。因为这个作品是团队合作的成果,不是哪个人单独就能完成得了的。不怕难沟通,就怕不沟通。比较幸运的是,我们三个在这一点上都能达成共识。无论是谁,一旦感觉有什么地方台词不对劲儿,哪些情绪处理不当,哪里的情感反馈不合适,都会直截了当地指出来,大家再一起讨论修改。作品就在一点一点相互掰扯的过程中掰扯清楚了。
虽然在演员问题上出现了两次小风波,作品本身倒没受到多大影响,在第一轮审查的时候,这个作品就顺利通过了。但是事情越稳当,就越觉得应该把它办好。排练过程改稿改得不计其数,这件事主要由冯巩来把握。有一档纪录节目说冯巩认真、努力,我跟那个节目的编导说你说得不准确,我觉得是太认真、太努力了!他们还都以为我在说笑话。但这是真的,到了春晚的时候,冯巩对节目的认真态度简直可以用“较劲儿”来形容了。
这个作品刚开始成型的时候,不少人觉得不可信:这么漂亮的媳妇就送出去当保姆了?男人还跟着?这种事可能吗?会不会不符合社会现实?首先要从理论上解决故事可信度的问题,设置一个合理的故事情境,在这个论证过程中就改过很多稿。随后是具体结构的搭建,以及对白、包袱、逗哏的设计,又数易其稿。
排练到后期,为了验证作品的演出效果,冯巩拉着我们外出试演,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演,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演八场,他就能改八回。每试完一场,下来他就对边上做记录的学生说,下一场把什么地方改了,哪几个字改成什么。改完再试,如果试了不行,再改回来。就这样不断琢磨反复推敲,在此过程中一点一点磨出许多生动有趣的包袱和段子。这个节目最后正式演出的剧本是第108稿。
参加春晚演出没有报酬,但如果作品获奖是有奖金的。作为主要的表演者,我这三次一等奖,每次能分得几千块钱。不过我和冯巩一粒米没要,都给作者和一群帮忙的孩子了。那些年轻的孩子有些是冯巩的学生,尽管他们本着学习的目的来帮忙,赚钱倒在其次。可问题是作为我们来讲,大家毕竟都很辛苦。有时候作者也推辞:“这是你应得的,你也辛苦嘛。”我说:“你们是隐在幕后的人,后面有那么多人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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