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勾践

62 西施


“我只是不想跟不爱我女人发生亲密关系,可是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女人。”
    勾践走近夫差,与他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托起夫差尖削的小巴,目光幽幽,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笑意一脸暧昧。温热地气息喷洒在夫差脸上,呢喃一般的声音极具挑逗意味道:
    “如果你愿意将自己当成女人,也许我会试着去喜欢你。”
    “菼之,我……”
    夫差的迟疑似乎是在勾践的意料之中,仿佛舒了一口气般,他唇角微扬,笑得颠倒众生,
    “夫差,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那就放我回国吧。我们的问题只能在战场上解决而不是在床榻之上。”
    “不,菼之,你听着,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是我夫差看上的人,今生今世你休想摆脱我。”
    突然,勾践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却被夫差打横抱起。
    “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勾践失声喊道。
    夫差却不管勾践如何挣扎,一路抱着他,将他放至床榻之上。勾践挣扎着起身,却被夫差狠狠压住。
    “菼之,如果你不想我对你做出什么践踏你尊严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乖乖躺着不要乱动。”
    夫差的威胁似乎对勾践起了作用,他果然安静了下来。
    夫差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在勾践身侧躺下,只是双手环住勾践的腰际,再没有做出其他越轨的举动。
    夜,如此安静,安静地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枕边人均匀的呼吸。
    只不过,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勾践却依然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还记得那夜我给你倒的那碗水吗,我在水里下了百日离魂散。百日之后,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雅鱼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在勾践脑海中徘徊萦绕,久久不去。
    夫差,若你知道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貌丑无比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你所谓的喜欢,也只是那具在世人眼中称之为“美丽”的皮囊吧。
    所以,在我变得让你讨厌之前,放我走吧。
    在眼睛闭上的瞬间,有一滴泪从勾践的眼角滑落……
    ……
    吴王夫差恢复勾践的越王身份并且赐他凤舞阁居住,此事震惊朝野。
    “越国乃是我国的手下败将,王上保全越国,只让越王入吴为奴已是天大的仁慈,若此时恢复越王身份,那会稽一战又有何意义?臣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大殿之上,伍相伍子胥启奏吴王夫差道,
    “且凤舞阁本是历朝王后所居之所,王上怎可让一男子居住。”
    “伍相言之有理,请王上三思,收回成命!”
    伍子胥身后,多数大臣皆齐刷刷地跪下,对吴王行礼恳求道。
    望着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众臣,夫差只觉怒火中烧,他双手抓紧了龙椅,强行压制心中的怒意,扫视了几个没有跟风下跪的大臣一眼,最后目光停在大夫伯噽的身上,声音微沉道:
    “伯噽大人,你意下如何?”
    “昔者,齐桓公割燕所至之地与贶燕公,齐君因此获得美名;宋襄公济河而战,春秋史书更是盛赞他的义:功立而名称,军败而德存。现在大王赦了越王奴隶之身,实乃功冠五霸,名越前古之举。且凤舞阁虽为王后居所,可是大王后位未立,凤舞阁本就空置。微臣觉得大王此举一则彰显出大王的仁义之名,二则显示了大王身份比越王更高一筹,实乃一箭双雕,上上之策……”
    “是啊,伯噽大人所言甚是,大王英明……”
    其他几位站着的大臣趁机附和道。
    “勾践狼子野心,实则我国一大心腹大患,王上切勿听信小人之言,放虎归山,酿成大祸……”
    “伍相,依你言下之意,微臣就是那个小人了。”
    伯噽突然跪下,激动地声泪俱下道:
    “微臣忠君为主,此心可昭日月,还望大王明鉴。”
    “诸位爱卿都请起吧……”
    吴王朝众臣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在众臣身上扫了一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
    “此事寡人心意已定,诸位爱卿勿需多言。”
    ……
    凤舞阁内,宫人侍者进进出出,将空置已久的凤舞阁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你……过来……”
    当最后一位宫女退出寝宫之时,突然听到越王清朗悦耳的声音道。
    “是,殿下……”
    那宫女诺诺行礼,却在心中暗自窃喜。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越王此时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迈开莲步,扭动纤细腰肢,朝坐在几案旁的越王走去。
    “啊……”
    突然那个宫女只觉腰肢一紧,整个人已经瘫倒在越王怀里。
    “你叫什么?”
    越王居高临下,望着自己,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那个宫女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俏脸如同烧红的云霞,微微别过头去,避开越王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羞哒哒地应声到:
    “启禀殿下,奴家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雎,好名字。”
    勾践撩起关雎的一绺头发,放至鼻尖,极其暧昧地闻了闻,
    “好香的头发……”
    “殿下,你好坏……”
    关雎娇喘一声,用小拳头无力拍打勾践的胸口,欲拒还迎。
    “大胆奴才……”
    忽听得一声暴喝,关雎停止了手中地动作,一骨碌从越王怀中站了起来。
    “参见王上。”
    见到吴王突然出现,关雎羞红了脸,埋低了头,双脚却不听使唤地瑟瑟发抖。
    “来人,将这贱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夫差瞥了关雎一眼,命令左右道,声音低沉如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关雎吓得花容失色,忙跪在夫差面前,拼命地磕头。
    “是我强迫于她,吴王有气大可撒在我身上,何苦与她为难……”
    忽听得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道,关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闪烁着泪花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越王……
    只见勾践慵懒地侧卧于榻上,一手撑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将吴王夫差放在眼里。
    夫差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勾践,勾践斜着眼睛望着夫差,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见到此情此景,关雎似乎忘记了对五十大板的恐惧,一脸好奇地望着夫差和勾践二人,整个寝宫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你先下去……”
    夫差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冷的目光瞥了关雎一眼道。
    “诺……”
    听到吴王的发落,关雎紧悬的心终于放下,向吴王和越王各行了个宫礼,便匆匆退下。
    整个寝宫再一次陷入可怕的沉默。
    “菼之,你这是在做什么?”
    夫差望着侧躺在榻上,一脸慵懒,视自己无物的勾践,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可是又不能在他面前发泄出来,只得生生忍着。
    他走近榻旁,居高临下望着勾践道。
    “我在做什么?吴王既然已经恢复了我越王的身份,我自然在做我身为王者应该做的事,吴王应该不会如此吝啬,连一个宫女也舍不得吧。”
    “不,菼之,你说谎,你这是在故意气我?”
    夫差俯下身,更进一步靠近勾践,鼻尖几乎都贴到了一起。
    “我为何要气你?吴王恢复了我的身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故意气你?”
    似乎被夫差灼热的视线刺痛,勾践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道。
    夫差伸出手,托住勾践尖细的下颌,让他正对着自己,眉宇间却是难以言喻地痛楚:
    “菼之,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夫差温暖的话语,如同一股甘泉直直渗到勾践心底最深处,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沮丧似乎在顷刻之间一扫而空。
    羽睫轻颤,紧抿的薄唇动了动,那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
    “还记得那夜我给你倒的那碗水吗,我在水里下了百日离魂散。百日之后,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勾践,我诅咒你,诅咒你成为这个世上最丑的人,被所爱之人厌弃,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哈哈哈哈哈……”
    ……
    耳旁又突然响起雅鱼的声音。
    他已经是一个被诅咒的人,又怎么可能奢望得到幸福。
    也许一个人在孤独中静静死去,这才是他的宿命。
    将要流出的泪水生生往肚里吞去,清澈眸子直直望着眼前夫差放大的英俊脸庞:
    “不,我很好,重新被人称做殿下的这种感觉很好。如果王上不喜欢,大可以将我再贬为奴隶,反正已经当了一个多月的奴隶,习惯了。”
    “菼之,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夫差用手轻抚勾践脸上细腻的肌肤,声音却有些颤抖。
    “吴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苦惺惺作态。你恢复我越王的身份,又不允许我行使作为一国之王的权利,这何奴隶又有何区别。”
    “不……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依你,可是你又为何要作践自己?”
    “呵……作践?身为一国之王玩几个女人便是作践自己?难道脱光了衣服躺在榻上等着吴王下朝宠幸就不叫作践自己吗?”
    勾践微微抬起头,凑至吴王耳际,幽幽吐出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邪恶笑意道:
    “知道吗,每一次被吴王上完,我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勾践的声音细如蚊吟,却如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入夫差的心脏。
    夫差觉得身体中沸腾翻滚的心骤然冷却,灵魂仿佛瞬间被抽空,撕扯得四分五裂,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剧痛。
    他从勾践身上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了勾践一眼,低沉的声音道:
    “来人。”
    “参见王上。”
    旋即一名宫人出现在门口,对着夫差行礼作揖。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触越王,若碰了他一根汗毛,格杀勿论。”
    望着夫差匆匆离去的背影,勾践突然舒了一口气,唇角却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夫差,对于这样的我,你应该很快就会腻烦了吧。
    勾践从榻上站起,整了整衣服,从笼中取出一只信鸽,走至窗边。
    “范卿,是你行动的时候了。”
    看着信鸽展翅飞向遥远的越国,勾践悠悠道。
    ……
    “启禀王上,微臣有罪。”
    吴王寝宫中,公孙赞匍匐于地,鬓角的白发凌乱地披散着,历经风霜的脸上一脸沮丧。
    “公孙大人,你才回到姑苏便这么急着求见寡人,到底所谓何事?”
    “王上,微臣失察,寻找洛书途中竟未察觉越人和楚人的跟踪,结果被楚人捷足先登,将洛书抢了去。微臣无用,求王上降罪。”
    公孙赞说着,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事已如此,苛责无益。若无河图,得了洛书也是无用。公孙大人舟车劳顿,煞是辛苦。时已不早,公孙大人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夫差对公孙赞道。
    “谢王上,微臣告退……”
    公孙赞又向吴王磕了个重重的响头,这才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大殿。
    龙腾殿外,月色空濛。
    虽是初夏时节,晚风徐徐,却是有些凉意。
    夫差站在龙腾殿的花园中望着对面的凤舞阁,久久伫立。
    此时此刻,他应该睡下了吧。
    望着灯火阑珊的凤舞阁,夫差情不自禁地想到。
    夫差不禁懊恼,为何上次被那人一激,自己便方寸大乱,下了那样的命令。
    现在自己又有何借口去看那个人。
    “已经过去两天了,菼之,你过得如何?”
    夫差在风中静静伫立,望着凤舞阁的那扇大门,幽幽叹了口气。
    ……
    凤舞阁内,勾践盘腿而坐,闭目调息。缕缕青烟从他头顶冒出,细密汗珠沁满额间。微微上挑的眉角和紧抿的薄唇都染上一层十分明显的紫色,让那张本就绝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妖异的魅惑。
    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至喉间,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裳。
    勾践俊眉微蹙,眼角眉间是难以抑制的痛苦。
    他卷起衣袖一角,看了看手臂上长出的几个猩红色的疙瘩,□□难耐,恨不得用手将它挠破。
    “看来百日离魂散的毒性开始发作了,而且这种毒性似乎还会阻止无相逆世功的运行。”
    勾践发现自从中了百日离魂散之毒之后,只要他试图修炼无相逆世功便会吐血。,而且修炼完后,体内真气紊乱,根本发不出功来,看来他的无相逆世功只怕只能永远停在第七重了。
    勾践唇角突然扯出一抹凄凉笑意,百日之后,自己连命都没有了,纵使突破第九重,又有何意义。
    ……
    “楚王熊轸求见……”
    吴王正在殿中与众臣议事,却忽听得宫人匆匆上前禀报道。
    众臣皆面面相觑,大觉意外。自从二十多年前,吴楚两国发生大规模的“争桑之战”后,吴楚两国日渐交恶,除了战场之上兵戎相见之外,两国再无其它来往。没想到楚王今日竟然只身前来,却不知所谓何事。
    听到楚王熊轸的名字,夫差全身不由得一震。
    一想到齐国那夜他对勾践所做的事,夫差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没想到这人今日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着,夫差用力抓着龙椅的扶手,恨不得将这雕龙画凤的龙椅生生捏个粉碎。
    “王上,楚王求见,您是见还是不见?”
    伍子胥见夫差突然出神,便有意提醒道,其余众臣也是望着夫差,翘首以盼。
    “宣他进来……”
    沉默半晌,夫差几近咬牙切齿般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得到了吴王的许可,只见楚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放在了大殿之上,伯噽数了数,竟足足有十个箱子。
    楚王熊轸一身锦衣,丰神俊朗,随着那十个箱子出现在大殿之上。
    他朝吴王做了个揖,便命人将这些箱子全部打开。
    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强烈的珠宝的光芒硬生生灼伤了众人的眼,这十个箱子竟然装得满满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和黄金白银。
    “楚王这是何意?”
    虽然恨不得将熊轸千刀万剐,可毕竟这是在朝堂之上,涉及两国邦交,虽然很是痛恨,但夫差明白自己还得把握分寸。
    “相信吴王已经知道洛书已经在我手上。”
    楚王望着夫差道。
    “是又如何,没有河图,洛书终究是一张废纸。”
    吴王夫差不以为然道。
    “所以今日我想跟吴王做笔交易。”
    听得楚王如此说,夫差冷哼一声道:
    “楚王如意算盘也打得太想了吧,就凭这十箱珠宝想要换我手中的河图,怎么可能。”
    “若再加上我手中的洛书,吴王觉得意下如何?”
    楚王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一时哗然,连夫差也怔住了。
    一切似乎都在楚王熊轸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
    “没有河图,洛书终究是一张废纸。若无洛书,河图亦如是。只有同时得到河图洛书,才能打造所辖披靡之兵器。当今世道,诸侯林立,我们楚国和吴国虽有崛起,却依然比不上中原那些大国,何不携手合作,互换河图洛书,问鼎中原,各分半个天下,岂不比现在被那些中原大国欺负来得好?”
    楚王的一番豪言壮语似乎打动了朝堂上不少人,众臣们皆议论纷纷。
    此时,却又忽听得宫人禀报道:
    “越国使者范蠡求见。”
    范蠡?他又来做什么?众臣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今天的吴宫,似乎前所未有的热闹。
    范蠡,又是一个不速之客,那日在会稽山夫差亲眼看到他对受伤中的勾践欲图不轨,想到此人,夫差内心也是翻滚沸腾、不得安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知此人来此又是为何?
    还好夫差并未完全丧失理智,他沉默半晌,调整了情绪对楚王道:
    “楚王的提议事关重大,我得跟众臣认真合议合议,请楚王的偏殿先做休息。”
    “如此,熊某便先告退了。”
    楚王朝夫差做了个揖,朝他的手下挥了挥手,又重新将那十箱珠宝抬了出去。
    ……
    当众人皆好奇越国范蠡又会带什么东西来求见吴王。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范蠡只带了个人,那人脸上带了一方丝帕,并看不到长相,可是从她进门之后,众人的视线似乎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莲步生香,弱柳扶风,虽然没有看到脸,却俨然一副倾国倾城之姿。
    “范蠡斗胆求见吴王,恳请吴王放我们大王回国。”
    范蠡和那女人跪下,对吴王道。
    “当日越王亲口答应寡人一生一世当我的奴隶,此事本王绝不答应。”
    夫差冷声道。
    “吴王稍安勿躁,如果吴王答应越国的请求,越国愿意将越国第一美人西施献上……”
    面对夫差的严词拒绝,范蠡依然不卑不亢道。
    “我再说一遍,越王只能留在吴国。什么越国第一美人,寡人不稀罕。范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寡人恕不招待。”
    吴王夫差厉声道。
    “范蠡恳请吴王看了这个美人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范蠡道。
    “哼……”
    美人,这世上最美的人现在已经在凤舞阁中,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美的人。夫差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见夫差并没有反对,范蠡便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心领神会,轻轻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在面纱完全落地的瞬间,在场众臣连同坐在龙椅之上的吴王夫差皆惊呆了。
    “菼之?”
    夫差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范蠡口中的越国第一美人竟然长着一张跟勾践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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