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公寓

第二天还没完全醒的时候，就猛地心急起同学聚会事了。毕竟，对比要面对风险未知的比赛，我还是愿意花足够多的时间去安排同学聚会的事情，毕竟聚会的时间，比比赛的时间还早三天。
    我也有偶尔路过我们的学校，但是竟然没有冒起再进去一次的勇气，我是担心以现在的形象进去，一定会被保卫科的保安全程跟随，你说我好不容易回趟母校，后边还得有几个穿制服，拿警棍的人跟着，你说我是回来看老师来了，还是被逮了抓回来指认现场来了?
    所以说这次聚会，一定得跟我的老师们好好的提个建议，建议回校探访的学生，有一个好点的身份识别，别每次我说我是从XX中学毕业的，保安就抽出警棍拿手里，一副保护社会治安稳定的架势。我胆小，经不住吓……
    这几天，很多老同学都打来电话联系，虽然她还没有主动联系我，但在电话里又听到很多曾经熟悉的声音，多少也填补了不少空虚。那些打来电话联系的，有的是询问餐厅的地址，有的还打来跟我开个玩笑什么的，还有不少是我在忙活的时候打来的，为此我漏接了不少电话，我都一一给打了回去：
    “喂，你好，请问哪位找我，我是白兮兮……”“小白你人贵事忙啊，我是大兵啊……”
    “你好，我是白兮兮，请问是谁……”我的话没说完，一个声音直钻我耳膜——“兮兮，你猜我是谁？”
    “你好，我是……”
    “就等你小子电话呢，妈的，我女朋友都扒光躺床上了，我就为了等你电话，我他妈的裤头都没松呢……”
    …………
    一群人还是那么有活力，丝毫不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疏远。一口江湖子弟气是大兵，大兵虽然名字里有个兵字，但是我知道这小子进去过两次，十足的匪头一个，不过大兵对我算是不错的，电话里跟我详细的询问了餐厅的地址，然后向我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敢在我店里闹事，电话里我能听到他拍胸脯的声音。而娟子还是改不了“猜猜我是谁”的老毛病，她总觉得别人都跟她一样，每天不这么干，浑身就不舒坦。至于那个为了我守身如玉的颜建建，一点都没受我的影响，反而听说那晚战况激烈，简直就像是床上版本的星球大战……
    还有个电话，我回拨过去，听到里面传出一位操着职业口吻的女声：“你好，欢迎致电香港*公司，本公司提供真实可靠的内部资料……”
    喵了个咪的。
    生活就像是一盘金莲的拿手凉拌菜，我们就是里面的菜，被拌得颠来倒去，等我们被拌出了酸甜苦辣之后，才会去想念还是同一颗菜的时光……所以啊，很期待的同学聚会。
    呃……好像没扯出什么道理来……
    我一直在期待的一个人，我对她尤为想念。雅文应该算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那年，我们的故事就像当年展开的试卷一样，开始了。
    班里漂亮的女生，追求的人自然会很多，我不知不觉就排在了追求的队伍里，只是不知道要排到多少个十人的后面，当然，这是算理论距离，那我和她的物理距离呢？前后桌而已。
    学生时代的关系，无非就是同桌和前后桌，不然传起小纸条之类的，就要麻烦很多了。说回女主角，雅文谢绝过很多追求她，想和她走同一条路回家的人，而我，偏偏是难得的和她同路，我和她家离得不算远，上下学都能走同一条路。追求雅文的队伍，都是以正面狙击的方式去试图攻占芳心，而我却是很奸诈的暗度陈仓。上课的时间，我会尽量踩着她的习惯，能好好学习的时候，绝对不和胖子他们瞎闹，这样做，为的就是雅文在回头警告乱吵的捣乱同学的时候，能随便看到我依然能乖乖的坐着，其实，她哪里知道，我那时，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看湘北高中热血的奋战。
    “唉，你好奇怪，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胡闹？”雅文回家的路上，会突然问我。
    “男生非要拿着拖把头打架，才正常？”我低头回答，心里却是想到漫画上说的，安西教练说过不让打架。
    “那也没看到你好好学习啊？”雅文扣着书包肩带，有口无心的问。
    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读更好的大学，然后成为大人嘴里的夸奖对象，可是我对未来还一无所知。“好好学习，以后就能娶你嘛？”无意间的，我竟然瞬间学会了——油，嘴，滑，舌！手心里生生捏出一把冷汗。
    “哼，连你也那么讨厌。”雅文甩着马尾，和我分道而行。每天我们也只有这一段短短的距离同路，她向左，我往右。
    雅文应该算是那种很聪明的女生，老师也都喜欢这样乖乖的女生，所以，雅文负责监督我们这些，浑身臭毛病的男生。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离雅文那么近，所以那个时候，只要雅文回头去监督男生，我们都会不约而同的，会有一次眼神碰撞的时候，每次都会匆忙的躲过。记得一次，我在球场上打球，场边坐着一群高年级的学长，其中还有一个是我们一个年级的，他们叼着烟嬉笑，不时哈哈大笑不顾形象，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这个时候，那个和我一个年级的男生，把我叫到人群边上，然后向我形容雅文的样貌，问我认识不认识雅文。废话啊，雅文是我每天都会想起的名字，我简直都要想念成疾。可是有人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谈论她，我当然是有点惶恐，难道雅文就要被这些臭学长勾搭去了？以后我回家的路上，会有我不舒服的人，一起走一条路。我越想越不忿，最后竟然冲着问问题最详细的学长吼道：“你们不要问了，雅文是我女朋友！”然后夺路而逃。
    可能这也只是个玩笑而已，只因为我不想别人谈论雅文。
    第二天，我想往常一样打球，到很晚才回教室取书包回家。那天，我永远记得，我的椅背缺口上，挂着一杯绿豆汤。
    聚会的当天，我期待一开店门就能看见他们嬉笑怒骂的画面，可惜，这些都不可能。因为那天，我开店的时间，几乎同步于全城的早餐门面。为此我被胖子骂得半死。
    胖子被我拖起来，不过他丝毫没起到帮忙的作用，还占了一个沙发的位置，断气牲口一样。聚会的时间，当然是晚饭时间一路进行下去，不过只要他们乐意，我们连开三天，饭菜酒水，管够。我一大早起床，为的就是多一点时间去准备，大家伙都肯赏我个脸来耍，我怎么也让他们满意才是。
    中午刚过，娟子第一个窜上门来，还主动请求一起帮忙准备晚餐。娟子应该算是那种傻大姐的类型，啥事都想帮，啥事都敢管，虽然帮倒忙的时候不少，但这么多年没见，我也挺乐意她给我捣捣乱，反正餐厅也就那么点地儿，只要她别把煤气罐给点了就行。
    “娟子，来拥抱个，为了纯洁的……”我张开手，本来就是想逗逗娟子，可没等我说完“为了纯洁的友情”，她就不管不顾的给了我一个熊抱。
    “想抱就抱呗，甭给我说有的没的。”娟子重重的拍打我的背，一嘴的话拍进了肚子。
    “时隔多年，小女孩长大了哦——”嘴上虽然轻薄，但完全是简单而自然的玩笑。
    “呸，赶紧抱，抱完了一起洗香菜去，我要给大家做道绝活菜。”
    娟子是少数能很好融进我们小团伙的女生，她曾经一个人揣着半截板砖，逼退了在校门口骚扰雅文的社会小混混。那次我在想，要是娟子万一被伤着，说不得我也一起为她挡板砖。现在的娟子，多了一份小女人的气息，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她熟练的忙活，隐隐的，我看到娟子散在发尾的白发。约个时间，我请娟子去做个头发，才二十多的人，总不能让少年白给毁了。
    忙活起来时间就过得快，胖子负责在门口接待同学，不知不觉大厅已经坐了不少，本来陈班长还想，凭自己的记忆让大家都按照以前的位置坐好，结果闹了好半天，意见还是没能统一起来，他们各有各的说法，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却得到了一致的认可，最后我们是按照晚自习的排坐，这下终于得到共鸣，不肖分说的，一会就就自觉地组成了若干排列：聚集在偏前排的，是当年的学习突出小组人员，中排由纪律安分人员维持，而后排位置，就是我们这些早抄突击组殿后，当年赶抄作业的情景，历历在目，今天再次看到这个场面，手指都隐隐颤抖，真想再抄上一份作业才行。
    除了一群长大了，气质和样子都发生变化的学生之外，当年的老师几乎悉数到场，大家伙先是让老师们以严肃的表情，坐在同一排合拍了一张“考场监考图”之后，才被放行到人群里。同学们不管自己的变化多大，都让老师来一一点名认人，女同学被认出来都会很开心，一个劲的说自己还是像当年那样年轻，男同学大多都在脸部的宽度，腰板的尺寸上发生改变，对于熟知我们的老师来说，这些简直比填公式都容易，不到一会，几乎全军覆没，最后指认完“嫌犯”之后，一群人竟然玩起“当年来找茬”的游戏，以致于当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起哄，都被一一翻出来，搞得在场人的那个兴奋劲儿，比打鸡血还生猛。
    陈班长来回点了几次人头，看人来的差不多，先是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了一句：“还有谁没到，举手示意一下。”
    几乎一半的男生，异口同声的说：“还有雅文没来。”
    娟子插着腰，把包括我在内的男同学，都瞪了个遍：“贼心不死！”
    几个老师和学生都被逗笑了，气氛一下又被调高，仿佛一段庆典乐曲，只等那个叫雅文的音符，就能悠扬而起。
    “来了来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同学叫道。
    “真的嘿，主角都是最后时刻出场。”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
    雅文出现的那一刻，我简直把自己当做喜宴上观礼的柯景腾，那些年，每个人心里都有他们自己的沈佳宜，而我心里，她叫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