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恩仇

第一百回 公道自在天


那跪在地上的男子抬头望望欧阳展鹏,又看了伍清阳一眼,道:“庄主,他分明是老……”
    “住嘴!”
    伍清阳一声断喝,面色森然:“不管你是何人,既然进得九道山庄,那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银光闪烁,伍清阳手中长剑已是向欧阳展鹏刺了过去。熊飞一见,这老者既已如此说,那便是承认自己身份,而伍清阳不由分说,提剑便刺,分明是下了杀心。
    眼见长剑刺到,欧阳展鹏却浑然不觉,只是抬头望天,眼中充满悲苦,不知在想些什么。当此关头,熊飞不及多想,身子微动,众人不知他如何动作,却见他已然挡在欧阳展鹏身前。
    只见熊飞双掌一合,登时将那长剑夹在手心之中,那伍清阳一惊,急忙抽剑。然而那柄长剑却似长在熊飞手中一般,伍清阳几次用力,均未奏效。只听熊飞道:“这位前辈使出分明已经亮明身份,你不肯相信那也罢了,却又为何下此毒手?”
    伍清阳在众家丁身前被熊飞拿住长剑,自己却无法夺回,已是大失颜面,如今熊飞更是冷言质问,心中不由大怒。只见他脸色铁青,蓦地大喝一声,“哼,昔日留你狗命,你却仍不知死活,要来多管闲事,好,我便来送你一程。”说着,伍清阳眼中一寒,将内力尽数催于臂上,极力回撤,不料,这一抽之下竟是毫不费力。
    原来,熊飞早知他有相搏之意,是以在他抽剑之时,立时将内力收回。可怜伍清阳猝不及防,长剑倏地飞回,撞在他胸口之上。他一身内力岂是等闲,一撞之下,忍不住喉咙一甜,嘴角缓缓露出一道鲜血。
    众人见伍清阳将长剑一送一收,便已受伤,而熊飞却是站在那里纹丝未动,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极是惊叹,不知熊飞使了何种妖法,片刻之间便将伍清阳打伤。诸人本想上前相助主人,可一见此景,均是保命要紧,一个个直往后缩,哪里还有人敢上前。
    伍清阳冷冷瞧着熊飞,心中又惊又怒,自知已非熊飞对手,但他身为一庄之主,倘若畏死退缩,只怕难以服众,传了出去,焉能在江湖上立足。当下手腕一翻,伍清阳忽的一招“风扫落叶”,向熊飞卷了过去。
    适才熊飞与欧阳展鹏打斗之时,长剑已失,此刻见伍清阳持剑刺来,招招凶险,只得避让,那伍清阳剑法虽精,将熊飞逼的连连后退,却也伤熊飞不得。
    便在这时,只听一人轻喝一声,“接剑!”
    却见欧阳展鹏在地上重重一踏,秋水剑随即震起,欧阳展鹏大手一挥,那长剑登时如闪电一般,向熊飞射了过去。熊飞急运两掌,将伍清阳暂时逼退,伸手一探,将秋水剑握在手中,随即向欧阳展鹏望了一眼。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凛然而立,看来神智已清。只听熊飞笑道:“多谢前辈!”
    便在这时,伍清阳剑锋一转,已到熊飞胸前。只见熊飞淡淡一笑,秋水剑轻轻一挡,那伍清阳随即手臂一麻,倒射而回。
    若以剑法而论,便是两个伍清阳也难敌一个熊飞。然而,毕竟熊飞刚才与欧阳展鹏激斗,大耗内力,那伍清阳却是接连在众人面前出丑,又想到欧阳蓉此时正与严世蕃缠绵甜蜜,登时心中狂怒,蓦地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熊飞见他一副拼命的样子,也是一惊。但见伍清阳招招狠辣,只攻不守,竟是想着与熊飞同归于尽。虽然他剑法已乱,破绽百出,熊飞几次能有取胜之机,但伍清阳竟是浑然不惧,若是熊飞一剑刺下,固然能取了他的性命,可如此一来,熊飞也必受重伤。
    要知道,此时熊飞身在九道山庄,若是受伤,便是与死无异,是以伍清阳招招进攻,熊飞倒是守多攻少,一时落了下风。
    两人一攻一守,在月色之下,飞来横去,众人无不惊叹。熊飞边守边退,不觉间,竟是来到一处楼阁之下,但见此阁布置典雅,烛火通明,赫然便是严世蕃与欧阳蓉苟合之所。不过熊飞心中奇怪,自己与伍清阳斗的如此厉害,怎的他二人竟似丝毫不知,那关鹏又在何处?
    他脑中思索,受上却是丝毫不曾停顿,或挡或刺,将伍清阳一招一剑均接了下来。
    伍清阳见久战不下,心中又急又躁,此刻来到欧阳蓉闺房之前,自己死在顷刻,竟不见欧阳蓉出现,哪怕是看他一眼,自己死也甘愿。可欧阳蓉久久不现身,伍清阳蓦地大喝一声,声音尤为凄楚。
    这一声吼出,伍清阳长剑舞个剑花,向熊飞横切过去,熊飞急忙跃身躲开。不料,伍清阳这一剑使的老了,不及回收,只听“嘭”的一声,伍清阳竟是连人带剑冲入了闺房。
    但见闺房淡淡幽香,极是清雅,却空无一人。熊飞暗道:“原来这对狗男女闻的风声,先行逃走,让伍清阳这只傻瓜留守在此。”
    那伍清阳不见欧阳蓉,只道她跟严世蕃远走高飞,心中更是悲苦,蓦地转身,再次向熊飞刺来。这一次,他心智错乱,剑法全然不成章法,熊飞见有机可乘,急忙一招“断冰切雪”,向伍清阳点去。他本想取其性命,但听他刚才声音凄惨,便起了恻隐之心,长剑递出,在他双肩连刺两剑。
    伍清阳只觉上臂一痛,长剑便拿捏不稳,“铛”的一声掉在地上。然而,他死志已生,竟是空手向熊飞扑来。熊飞心中长叹,微微侧身,在他“大椎穴”上轻轻一点,伍清阳立时瘫软在地。
    在场之人相视一望,却也无人近前相救。熊飞望了伍清阳一眼,转身欲走。这时,只听欧阳展鹏一声惊呼,疾步奔了过来,一把拉过熊飞,将他背上不知是与欧阳展鹏还是与伍清阳相斗时被划破的衣衫一把撕开,露出一块胎记。只不过,这胎记长的极为怪异,颜色殷红如血,形如弯月,十分罕见。
    熊飞不知他何以如此,奇道:“前辈?”
    那欧阳展鹏不离,只是呆呆望着这弯月红印,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过不许时,听他声音哽咽,又是失声哭了出来。
    众人见他时而纵声欢笑,时而老泪纵横,均是惊诧不已。便在这时,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恭喜你们父子团聚啊!”
    熊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容颜秀丽,一颦一笑均能勾人魂魄的女子缓缓走了上来,在她身后,跟着两名丫头,正是欧阳蓉。而在他身旁,严世蕃面含微笑,独眼精光闪烁,踏步而来,关鹏则是紧跟在后。
    然而,此刻熊飞更为惊异的是欧阳蓉适才所言,看欧阳展鹏望着自己神色充满慈爱,忽的想起逍遥子临终之言,心中不禁揣揣,“莫非我真是欧阳展鹏之子么?那欧阳蓉和欧阳展鹏又是何种关系?”
    种种疑惑,霎时间涌上心头,熊飞转身望着欧阳展鹏,缓缓道:“她所说可是当真?”
    欧阳展鹏看着熊飞,脸上极是欢喜之色,徐徐点头道:“孩儿,当年你年幼不过四岁,却不幸被坏人掳去,为父多方差人寻找,均不得其果。这二十年来,为父天天为你牵肠挂肚,只道你早已为人所害。可刚才从你背后胎记看来,你的确是我的孩儿,真是皇天护佑,你我父子今日得以相聚,哈哈,为父实在高兴的很啊!快叫声爹爹,我听听!”
    熊飞听他所言句句诚恳,谎言固然可以假装,可是情感却是万万装不来的。此时熊飞已知自己身世,知道并非父母故意遗弃,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望着欧阳展鹏,只见他脸上皱纹满布,须眉皆白,料想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当下心中一酸,跪倒在地:“爹爹!”
    欧阳展鹏眼中一红,又要落下泪来,高兴道:“乖孩子,起来,起来!”
    这时,只听欧阳蓉娇声道:“好一出感人的父子团圆呀!敢问爹爹,你认了儿子,我这个女儿你又打算如何?”
    熊飞闻言,饶是他事先猜到几分,此刻听来仍不免一惊,只是看他二人神色却又不似父女,倒像是仇人一般,真是奇也怪哉。
    只见欧阳展鹏缓缓转身,叹了一声,道:“蓉儿,你心里还当我是你爹爹么?”
    欧阳蓉听了,登时俏脸一沉,哼了一声,道:“你害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杀了你!”她一句话说出,随即脸色一转,笑道:“可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欧阳展鹏默不作声,低叹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可熊飞既已得知身份,哪容欧阳蓉对他如此,更何况他见严世蕃早已杀心大起,那欧阳蓉既跟严世蕃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自然不是什么好人,纵然她当真是自己亲人,也容不得她如此放荡下贱。只听熊飞冷喝一声,“严世蕃,今日我便要取你狗命,旁人若是阻拦,莫怪熊飞无情。”
    欧阳蓉自然知他言下之意,不由咯咯一笑,道:“哈哈,我的傻弟弟,你此时就连一只鸡也杀不了,又如何能杀的了我们?”
    熊飞一听,急忙提气,只觉丹田空空如也,全然使不出力气。他强行运气,忽觉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
    原来,熊飞与欧阳展鹏激斗冲破石牢,严世蕃与欧阳蓉早已知晓。严世蕃只道熊飞是冲自己而来,料想他已知自己和欧阳蓉的关系,势必会找到这里,因此事先在房中施下“醉芙蓉”,熊飞若是贸然进来,势必会中毒,到时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宰割。
    不料,伍清阳心中爱着欧阳蓉,却又不敢与严世蕃为敌,只得将一口恶气撒在熊飞身上,纵然命丧他手,也好过受此煎熬。此三人冲入房中,便也纷纷中毒。
    欧阳蓉与严世蕃事先服下解药,是以相安无事。两人相视一笑,只听那欧阳蓉又道:“爹爹,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是何人将你宝贝儿子掳走的么?”
    她这一句话说的并不响亮,可欧阳展鹏闻言,脸色忽的煞白,身子晃了一晃,也倒了下去,一双眼睛望着欧阳蓉,说道:“莫非是你……”
    欧阳蓉嫣嫣一笑,道:“不错,正是我命人将他掳走,好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欧阳展鹏双目怔怔望着欧阳蓉,缓缓摇头,道:“为什么?”
    那欧阳蓉蓦地俏脸一沉,尖声对他道:“为什么?因为你杀死我父亲,霸占我母亲,害的我家破人亡,却又来假惺惺的充作好人。嘿嘿,可是老天开眼,你没有想到那一日你杀我父亲之时,我就在窗外看着吧!”
    欧阳展鹏听了忍不住心中一惊,望着怒不可抑的欧阳蓉,叹声道:“蓉儿,你错了,我并没有杀你父亲,他是自尽而亡。”
    “住口!”欧阳蓉登时喝止,“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欧阳展鹏长叹一声,知道她此时忆起往事,自己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当即不再开口。那欧阳蓉又道:“怎么不说了么?”
    “哼,你口口声声称与我爹爹为异性兄弟,为了霸占我母亲,却是如此狠毒。我当时年幼,自知斗你不过,可万万没想到,几年之后,上天助我,竟让你生下一个儿子。我见你对他极为疼爱,便要让你尝尝骨肉分离,痛不欲生的滋味。所以,在他四岁那年,我趁你外出之时,命人将他掳走,你回来果然焦急万分,我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知有多开心。”
    “哈哈……”欧阳蓉在房中大笑,声音凄然,令人不寒而栗。
    欧阳展鹏悄然落下几滴泪水,道:“可当时你不过十六岁,怎会有如此能耐?”
    欧阳蓉不答,却是淡淡一笑,盈步走到伍清阳身前,伸出玉指在伍清阳脸上轻轻一抚,柔声道:“你告诉他,我到底是何人?”
    伍清阳只觉一股幽香传来,不由心中一荡,望着欧阳蓉柔媚容颜,便是为她立时死了也心甘,当下道:“你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暗河’首领,‘河伯’。”
    欧阳蓉温柔一笑,眼中登时闪过一丝不屑,随即起身走了开来。熊飞与欧阳展鹏同时一惊,看不出这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身份,若不是亲耳听到,当真难以置信。
    欧阳蓉望了望熊飞,笑道:“傻弟弟,姐姐还可以告诉你,那将你掳去的人,正是你的师父,逍遥子!”
    熊飞闻声,登时如受重击,身子剧颤不已,心中直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只听欧阳蓉冷哼一声,道:“哼,你们这些臭男人,终日想着的,无非是银子和女人,只要满足你们,何愁不能为我所用?我说的可对么?”
    她说此话,却是面向伍清阳,那伍清阳见她柔媚无骨,肤色如雪,哪里还有半分神智,只呆呆望着她,道:“是,你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毫无怨言!”
    欧阳蓉微微一笑,走到伍清阳身前,对他道:“你真的愿意为我去死么?”
    伍清阳急忙点头,道:“我愿意,我……”
    他一句话未说完,忽觉胸口一痛,只见欧阳蓉手持一柄短剑,深深刺了下去。那伍清阳抬头望着欧阳蓉,勉力挤出一丝微笑,道:“我愿意。”说完,忽的嘴角流下一道鲜血,随即倒地而亡。
    欧阳蓉嘴角轻扬,缓缓抽出短剑,转身道:“怎么样?你们这些男人,为了美色金钱,真是猪狗不如。”
    熊飞见她片刻之间将伍清阳置于死地,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心肠之狠,比之男人还要毒辣。
    欧阳蓉道:“这下你总该想清楚,为何逍遥子冲入王员外府中,却唯独不杀你,反而传你剑法了吧?”
    熊飞听了面色忽青忽白,脑海中极力思索往事。自己曾多次追问逍遥子,为何要对王府中人赶尽杀绝,又为何会救下自己,那逍遥子始终不肯实言相告,如今想来,原来逍遥子早知自己身份,他之所以如此对自己,是为了弥补对自己的伤害么?只见熊飞胸膛起伏,实难相信,自己二十几年来的诸般苦楚竟是他一直敬仰的师傅一手造成的,嘿嘿,这可真是可笑啊。
    那欧阳蓉又道:“只可惜,他私自救你,犯了组织规矩,这也是我千方百计命人追杀他的原因,在你死之前,我不妨告诉你,以免你师徒日后相见,再生误会!”
    说着,欧阳蓉眼中杀意大增,提起手中短剑,向熊飞缓缓走了过去。
    欧阳展鹏心知这个女儿看似文弱,实则心计极重,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时见她笑意盈盈向熊飞走去,不由心中焦急,自己与熊飞二十余年未见,今日好不容易父子重逢,若是眼睁睁看他死在自己面前,当真比在他心上戳上几刀还要难受。
    欧阳蓉每走一步,欧阳展鹏面色便苍白一分。只听他急声道:“蓉儿,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杀要剐,尽管冲我来,千万不要伤他啊!”到后来,欧阳展鹏声音哽咽,竟是说不出话来。
    欧阳蓉冷笑一声,望着这个已入残年的老人,忽然厉声道:“早知如此,你当年为何不手下留情?你杀我爹爹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欧阳展鹏面色惨然,不住摇头,“蓉儿,当日情景并非你想的那样!”
    “哼,欧阳展鹏,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欧阳展鹏不答,只是低头道:“其实,你父亲乃是公门中人,我们也是在他追捕要犯的时候相识的。当时你父亲胸怀忠义,刚正不阿,我心中极为钦佩。后来在与逃犯激斗之时,你父亲不幸受伤,是我将他救上山庄。我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二人便八拜为交,做了异性兄弟。”
    欧阳展鹏一面说,一面抬头望着屋顶,脸上颇有激动之色,似是忆起往事,心中怀念。只听他低叹一声,“可是后来一天晚上,你父亲突然找到我,一把跪在我身前,说是自己错杀忠良,愧对于天。他本想一死了之,可一想到你孤儿寡母立于世间,定然要吃尽苦头,是以迟迟不忍弃你母女而去。”
    欧阳蓉听他缓缓道来,神色凝重悲怆,不似作假,一颗心惴惴不安,“难道我这二十年真的错了么?不,不会的,定是他贪生怕死,捏造这一段谎话欺骗于我。”当即喝道:“胡说,我爹爹行事端正,怎会错杀好人?”
    欧阳展鹏望了她一眼,继续道:“我起初也不相信,后经人多方打听,确实如此。你爹爹一声光明磊落,这一次误杀忠良,却教他如何心安。”
    欧阳展鹏道:“我留他住了几日,那一晚,你爹爹故意将你与你母亲二人支开,对我言道,‘大哥,兄弟做错了事,良心不安,唯有一死而已,请大哥念在结义之情,收留她们母女,小弟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急忙劝阻。不料,你爹爹忽然道,‘蓉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我不知他有意诈我,回头一望,只见你爹爹刹那间将一柄短剑插进胸膛。”
    说着向欧阳蓉望了一眼,“便是你手中那柄短剑。我将它保留下来,赠与你防身,也是想到这是你爹爹所留之物。”
    欧阳蓉闻言一颤,“铛”的一声,手中短剑应声而落。却听欧阳展鹏又道:“这一剑刺的极深,直没剑柄,我急忙找金疮药,可你爹爹一把拉住我,说道,‘大哥,兄弟一声从未做过亏心之事,没想到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你爹爹话未说完,忽然双手垂下,就此而去。我怕此事张扬出去,与你父亲名声有损,这才将你二人收在庄内,为了掩人耳目,与你母亲商议,在外佯称夫妻,实则一直到你母亲病亡,我二人始终以礼相待,绝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爹爹之事。”
    欧阳蓉此刻听来,俏脸忽青忽白,贝齿轻咬,不住摇头,“这一切都是你胡说而已,事实绝非如此。”
    欧阳展鹏叹声道:“此事已过多年,之所以不跟你提起,只是不想你忆起往事而心伤,没想到,你竟是在心底藏了二十余年。”
    欧阳蓉双眼微红,两行清泪悄然落下,只见她沉吟片刻,忽然捡起地上短剑,道:“你以为编造这样的谎言我就会相信你吗?倘若不是你心中有愧,为何我当年在你酒里下毒,穿了你琵琶骨,又将你关在石牢中,你为何不反抗?”
    欧阳展鹏惨然一笑,望着熊飞道:“当时我只道我的孩儿已不在人世,我活在世上,真是生不如死,纵然盛名再大,武功再高,又有何用?”
    熊飞不禁心中一震,自己虽然在外受苦良多,可自己父亲所受之苦,只怕比自己要多上百倍不止,起初他对欧阳展鹏尚有一丝恨意,此时望着年迈苍老的爹爹,心中只有感激,没有他,又何来自己?
    欧阳蓉见他父子四目相对,虽然死在顷刻,却又如此温馨感动。想到自己和父亲阴阳相隔,当年那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爹爹只能做那孤魂野鬼,欧阳蓉一念及此,不禁妒意大起,手腕一翻,便要向熊飞刺去。
    这时,只听一人道:“你口中所说,可是当时京城第一神捕,杜晟?
    之前,严世蕃一直立在一旁,对这场中之景,不闻不问,此刻突然插言,欧阳展鹏这才觉察,望着严世蕃道:“你认得他?”
    严世蕃淡淡一笑,在一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二十年前,我年方几岁,怎么会识得这样一位人物?只不过后来经我父亲提起,此人嫉恶如仇,武功高强,公门中无人不识。”
    欧阳蓉经他一言,这一剑便停在半空,迟迟刺不下去。那严世蕃又道:“杜晟铁面无私,栽在他手上的贪官污吏又何其少了?不过,这天下的贪官佞臣多如牛毛,单凭他一个捕快,又能捉多少?也正是如此,杜晟得罪的官员太多,他断了人家的财路,人家却要断他的生路。”
    欧阳蓉身子一颤,道:“你说什么?”
    严世蕃微微笑道:“据我所知,杜晟确实遭人陷害,后来误杀忠良,只因他得罪官员太多,朝中替他求情的人便少之又少,毕竟这样一根硬骨头,谁也不想留在身边,是以圣上下旨,缉拿杜晟归案,如此便也有了刚才老庄主所言之实。”
    欧阳蓉听了,恍如晴天霹雳,忽然身子一软,倒坐在椅子之上,心中翻江倒海,不知所措。“自己这二十年一心要报仇,可到头来……”
    欧阳蓉面色惨白,胸脯起伏不定,心道:“我真是糊涂之极,如此一来,我便是亲手将爹爹一世英名给毁了,我……我真是……”
    欧阳蓉心乱如麻,恨不得立时死去。忽听严世蕃道:“不过这么多年,也多亏你的‘暗河’组织,替我清除了不少障碍,我也得多谢你才是,哈哈……”
    欧阳蓉突然俏脸一沉,道:“你早就知道此事,是不是?”
    严世蕃默不作声,只是笑吟吟望着欧阳蓉,看他神情,自然是默认了。欧阳蓉突然厉声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严世蕃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些年,我是真心喜欢你么?我只不过是利用你的杀手组织,替我卖命罢了。毕竟,要铲除一名朝廷命官是十分艰难的。”
    欧阳蓉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忽然笑道:“哼,你以为如此便能得意么?我要杀你,随时都可以。”
    欧阳蓉一句话说出,蓦地站了起来,喝道:“关鹏,给我杀了他!”
    不料,她此言一出,那关鹏竟是纹丝不动。欧阳蓉又说了两遍,那关鹏宛如没有听见一般,站在严世蕃身后,一动不动。
    严世蕃忽然大声笑了起来,道:“你道关鹏还是你的人么?蓉儿,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你对我终究还是不了解。”
    这时,只听关鹏冷冷道:“夫人,正如你所言,男人要的无非是金钱和女人,谁开的价高,关鹏便跟谁。”
    只见严世蕃缓缓起身,抬头望天,道:“如今已过三更,此间无论何人,尽数杀了,一个不留。”
    关鹏躬身一揖,道:“遵命!”
    说着,只见刀光闪过,几声惨呼,在他身后那几名庄丁尚未回过神,已被他砍翻在地。那两名丫头,侍奉在欧阳蓉身后,望此情景,不由尖叫起来。
    那关鹏手起刀落,极为迅速,随即刀柄翻转,亦是向欧阳蓉砍来。欧阳蓉虽然心计极深,却丝毫不懂武功,这一刀斩来,欧阳蓉避也不避,忽然冷笑一声,倒是丝毫不惧。
    眼见这一刀斩落,欧阳蓉便要身首异处,忽听“铛”的一声,只见人影一闪,一人跃了出来,却是那名叫玉儿的小丫头。熊飞看她身法矫捷,如燕子一般,忽的心头一震,失声道:“岚,真的是你?”
    那玉儿俏脸一转,向熊飞抿嘴一笑,道:“呆子,你终于认出我来了么?”
    欧阳蓉更是惊愕不已,这名小丫头跟随自己多年,自己竟不知她身负武功,这少女城府之深,尤在自己之上,却不知她隐在庄内有何目的!
    但此刻不及多想,那玉儿抽出腰间软剑,如一条银蛇,向关鹏斩去。那关鹏被她如此一阻,倒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丫头竟有一身高明武功。但他何等身手,那玉儿突起发难,这才被她抢攻数招,只听关鹏喝道:“小丫头,不知死活!”
    只见关鹏手上发力,刀法精妙快捷,玉儿立时低挡不住,连连后退。熊飞看在眼中,心急如焚,却苦于身子虚软,束手无策。
    那关鹏几招急攻,忽的一声低喝,“着!”
    玉儿忽然肩上吃痛,竟是受了一刀。但她性子坚韧,不肯就此服输,更何况熊飞在自己身后,若是自己弃之而逃,熊飞必然难逃一死。只见她娇斥一声,又期身而上。
    但那关鹏是何等人物,岂是他一个小姑娘所能敌,忽见关鹏刀法一变,杀心大起,玉儿只觉右臂一痛,又中一刀,若不是她躲闪及时,这只手臂已然被卸了下来。饶是如此,她一口软剑再也拿捏不住,“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关鹏刀锋一转,向岚拦腰横斩。便在这时,关鹏只觉一股劲风袭来,心中一惊,急忙回身格挡,“嘭”的一声,一掌发出,已是同那人对了一掌。
    关鹏连退三步,方才站稳,抬眼望去,只见熊飞双手揽住玉儿双肩,眼中含情脉脉,尤为怜爱。只听熊飞道:“痛么?”
    岚嫣嫣一笑,此刻近观熊飞,只见他脸上饱含沧桑之色,这几年只怕过的十分不易,心中再也抑制不住,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伸出温软小手,轻抚熊飞脸庞,柔声道:“这十年来,我无一日不在想你!”
    熊飞为她拂去泪痕,道:“那你为何不来见我?”
    关鹏见他二人在此柔情款款,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心中大怒,登时呼道:“哼,我便送你们去阴世团聚吧!”
    说着,钢刀一横,一招“力劈华山”向熊飞斩了过去。
    这时,只听一声娇喝,“接剑!”
    熊飞闻声辨色,反手接过秋水剑,“铛”的一声,刀剑相交,两人同时一震,复又斗在一起。原来,欧阳蓉自知事情真相,心中便猜到严世蕃必定会痛下杀手,她深知此人心狠手辣,绝不会放过自己,便偷偷将醉芙蓉解药递与熊飞。
    过不许时,熊飞身上毒性已除,恰逢岚被关鹏逼在生死关头,是以不及提剑,便已冲了上去。
    此时,岚身子负伤,悄悄立在一旁,眼光却不离场上熊飞分毫。只听欧阳蓉笑道:“玉儿,想不到你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可人儿,竟然身负如此武功!”
    岚不由一笑,道:“请夫人恕罪!”
    欧阳蓉格格一笑,她虽然记恨骗她之人,但毕竟岚救过她的性命,便也不再追究。两人相视一望,便又重新望向场中。
    只见屋内刀光剑芒,二人纵横穿飞,斗的极酣。熊飞剑法之精,实乃罕见,那关鹏全力迎敌,竟然也只是稍占上风。毕竟熊飞身上醉芙蓉之毒刚去,内力未能尽数恢复,那关鹏刀势如洪,滚滚而来,熊飞渐渐有些不支。
    但见关鹏怒喝一声,一刀落下,同时左掌翻出,这一招“刀中藏掌式”乃是其刀法之精髓,熊飞只觉一股雄浑掌力打来,不由胸中一窒,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啪”的一声被关鹏击在胸口。
    熊飞登时后退几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岚和欧阳蓉同时一惊,便在这时,忽听一阵呼啸之声,关鹏反手一挡,却是一柄长剑。那长剑被其钢刀震回,未曾落地,却见人影闪过,一人已然跃了进来,站在熊飞身前,笑道:“熊兄弟,我没有来晚吧?”
    熊飞看了他一眼,拂去嘴角鲜血,笑道:“你若是再迟片刻,只怕我便是一具死尸了。”
    来人正是卜鹰。原来,熊飞离去不久,夏芸心中越想越是不安,不得已匆匆赶回京城,向徐阶求救。那徐阶看她面色瘦弱,不禁心下怜惜,这才将实情相告,并让自己安插在锦衣卫多年的卜鹰飞速赶来。
    一路上,卜鹰长话短说,夏芸这才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原来,熊飞之所以处处受人追杀,全系卜鹰一路为锦衣卫通风报信,而徐阶对他们行踪了如指掌亦是如此。那一日,他二人被关严府密室之中,也是卜鹰出手相救。
    其实,自当日卜鹰亲手杀了几名锦衣卫,放了熊飞与夏芸,熊飞便已猜到卜鹰绝非严世蕃的人,如今他突然到来,倒也不是十分吃惊。
    而在此时,只听一个娇媚声音响起,“大哥!”却是夏芸匆匆奔了过来。
    夏芸一把扑进熊飞怀中,忍不住落下泪来。熊飞轻轻环抱于她,笑道:“我没事!”
    岚见此情景,蓦地心中一酸,望着熊飞二人,又似是心中欣慰,脸上忽然笑了笑。夏芸这才注意到欧阳蓉与岚正注视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挣脱了熊飞怀抱。
    只听卜鹰笑道:“熊兄弟,这当头我们还是先将儿女私情放在一边吧!”
    熊飞讪讪一笑,将夏芸轻轻推开。那关鹏望着卜鹰,忽然道:“严公子早该看出你是徐阶的人!”
    卜鹰笑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虽然不信任我,却还是没有怀疑过我。”
    关鹏冷哼一声,“那便让我替公子将你二人料理了吧!”
    说着钢刀一横,已是向二人递了过来。卜鹰与熊飞知他武功颇高,心中也不敢大意,急忙凝神接战。
    然而,毕竟熊飞、卜鹰均非庸手,二人联手,关鹏如何能是敌手。只见熊飞二人急攻,关鹏手持钢刀左挡右突,攻守有致,一时也难以取胜。
    可是他终究是以一敌二,故不多时,已是守多攻少,渐渐被熊飞二人逼的接连后退。蓦地只听熊飞一声低喝,轻飘飘刺出一剑,这一剑虚虚实实,似有似无,乃是熊飞剑法中最为精妙的招数。关鹏正思如何抵挡,却见卜鹰亦是刺出一剑,此剑凌厉异常,快如闪电,关鹏微一迟疑,蓦地胸口吃痛,两柄剑已是穿胸而过。
    关鹏不由后退两步,低头看着这两柄长剑,不可置信的望着熊飞二人,似是不信自己会命丧于此。只见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登时倒地而死。
    此时天已大亮,晨光射在关鹏狰狞的脸上,不禁让人心生寒意。熊飞与卜鹰相视一眼,缓缓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又是何苦呢!”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喧哗,庄内立时涌出一队兵马,人人手持弓箭,似是朝廷官军。那卜鹰微微一怔,道:“我乃锦衣卫镇抚使,你们是受何人指使?胆敢擅闯此地,还不退下!”
    那为首军官闻言不答,忽然道:“放箭!”
    只见漫天箭雨应声而落,熊飞一惊,急忙掩了门窗,但那弓箭来势甚急,只听“啊”的一声,熊飞急忙回头,却见欧阳蓉胸口中箭,倒在地上。
    欧阳展鹏急忙上前扶起,满脸忧色,欧阳蓉见状,不由心中感激,想起自己之前种种不是,一时间懊悔不已。只听她道:“爹,女儿害你痛苦二十年,你能原谅女儿吗?”
    欧阳展鹏颤声道:“孩子,是我没能救下你父亲,是爹的错啊!”
    欧阳蓉微微一笑,伸手指着一处梳妆台,道:“在这妆台之后,有一秘道,你们……你们…..”她话未说完,忽然将头一扭,倒在欧阳展鹏怀中,就此咽了气。
    欧阳展鹏不禁眼含泪水,低声道:“杜兄弟,当年我没能救你,最后竟然连你的女儿也救不了!”
    这时,箭雨愈来愈紧,卜鹰道:“前辈,我们不能在此逗留,须得离开此地才是。”
    而这时,熊飞已然将梳妆台移开,露出一条出口,熊飞道:“大家快入秘道,离开此地。”卜鹰一面挥剑将弓箭挡开,一面向秘道移动。
    然而,便在熊飞几人进入密道之时,忽听岚一声娇喝,“小心!”
    熊飞闻声转身,只见岚小腹上已然插着一把钢刀,却是关鹏所掷。便在同时,卜鹰一柄飞刀扔出,插入关鹏头顶。
    熊飞兀自抱着岚的身体,双手震颤,不知所措。卜鹰伸手为他挡开弓箭,急声道:“熊兄弟,我们必须离开,否则大家会尽数死在这里。”
    熊飞虽然心痛,但他深知自己若不离去,这里的人断然不会离开,当即心中一横,抱起岚,钻入了秘道,留卜鹰断后。几人顺着秘道,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却是出了秘道。转眼望去,那九道山庄赫然便在山脚之下,这秘道竟是直通半山腰。
    这时,熊飞抱着岚的身子,颤声道:“岚,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死。”
    只见岚苍白的脸上极力露出一丝微笑,道:“傻瓜,人岂有不死的。”
    “不,我们才刚刚相聚,你怎么可以舍我而去?”
    岚勉力撑起身子,低声道:“呆子,你将我的容颜撕开!”|
    熊飞一怔,不知岚此言何意,只见他右手触及岚的耳根,果见一张易容面皮,轻轻揭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岚秀美的脸庞如今已是坑坑点点,似是火烧所致。想起他前几日与岚相遇,只觉此女子体形言语与岚绝无二致,可她容貌却已不似当年,只因当时与关鹏相斗,无暇问及缘由,此刻见到岚之真容,真是心如刀割。
    原来,那一日王府之中,岚被人百般*,后来逍遥子血洗王府,岚却被大火毁容。她不肯以此面容见熊飞,是以找了一个与自己身体相仿是女子做替身,让熊飞以为自己已死,从此也就忘了她。
    后来,机缘巧合,岚被一高人所救,不仅教她易容之术,还传了她一套剑法。那一日,岚无意中听到“暗河”组织,似乎与九道山庄有关,她便潜身于此,只盼找到秘密,想不到这一潜便是十年之久。
    岚道:“你看到我这副模样,心里可还是要我么?”
    熊飞重重点头,俯身在她樱唇上轻轻一吻,道:“是,不管你变做什么样,我一样爱你,要你嫁给我!”
    岚静静躺在他的臂弯中,不禁微微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死而无憾了。”说到这里,岚忽然伸手拉住夏芸衣襟,夏芸忙蹲了下来,道:“岚姐姐。”
    岚道:“小妹妹,从今往后,便要劳烦你照顾他了!”
    夏芸握住岚的纤手,望了望熊飞,含泪点头,道:“是,我会的!”
    岚轻轻一笑,道:“呆子,让我再摸摸你的脸!”然而,她右手刚刚抬起,忽然又垂了下去。
    “啊!”
    熊飞蓦地仰头长啸,这撕心裂肺的呼声,在林中经久不散,其中凄楚悲伤,令人闻之心痛。
    几天之后,严世蕃听闻关鹏命丧九道庄的消息,极为震惊,可他毕竟智慧过人,稍加思索,便安定下来,他自忖虽然熊飞等人未死,可徐阶也无自己的罪证,暂时不会对自己怎样,日后再伺机将局势扳过来便可。可在当晚,那本账册便不翼而飞,好在单凭一本账册不至于令嘉靖定他父子之罪,那严世蕃虽然有些焦急,可他毕竟有锦衣卫在手,徐阶暂时也动他不得。
    悠悠过了一月,只见熊飞手提长剑,凛然站在一处竹林中,静静而待。山风轻抚,掠起熊飞顶上长发。
    过不多时,只见一人单手执剑,缓缓走来,正是卜鹰。
    但见卜鹰走到熊飞身前三丈处,便即停下,道:“我说过,你我之间终有一战!”
    熊飞道:“我也想知道,你我之间,究竟是谁的剑更快!”
    两人相视片刻,缓缓拔出长剑。
    “出手吧!”熊飞道。
    只见卜鹰面色一沉,长剑一抖,“啪”的一声,长剑应声而断。
    熊飞不由一怔,道:“你这是为何?”
    卜鹰道:“当日你我与关鹏一战,回去我百般思索,你最后那一剑我始终想不出破解之法,这一战还比什么?”
    熊飞见他如此,不禁心中佩服,当即长剑入鞘,“嗖”的一声,向卜鹰掷去。
    “这柄‘秋水剑’跟我多年,眼下我即将归隐,不再插手江湖之事,便送了你吧!”
    卜鹰一怔,知道熊飞主意已定,旁人再难劝阻,当下长叹一声,不再推辞:“多谢!”
    熊飞道:“今日一别,你我不知何日再见,还望珍重!”
    卜鹰不由心中一热,只怕自己多留片刻便会哭了出来,急忙转身,悠悠道:“保重!”
    秋风阵阵,卷起几片落叶,缓缓飘下。望着卜鹰渐渐远去的身影,熊飞蓦地感到一丝悲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这般争来斗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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