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玛格丽特

第18章


 
  而那份勇气,其实正存在於每个人的内心。 
  何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郎彩首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摸摸脸颊,轻声却清楚地道:「我明白了。」 
  所有人都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著脸上又恢复笑容的郎彩,十分佩服她自我痊愈的速度。她是那种跌倒了不仅很快便能爬起来,而且还能够对著膝盖上磨伤的伤口哈哈一笑的人。 
  说真的,他们都很羡慕她。 
  但郎彩也有自己难以克服的弱点。 
  「你准备拿我怎么办?」江云冰很不喜欢扮演这种小媳妇似的角色。但他必须确定郎彩的心意。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经任由她玩笑般的占据了他心中特别的一个角落。月累日积,逐日深切的,她在他心上挖了一个大洞,让他一旦失去她,心就无法完整。 
  他无法再忍受她玩笑地看待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郎彩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对不起……」 
  江云冰霎时脸上血色褪尽。 
  「我实在不该那么不认真。」她摇摇头,下定决心似的说:「可是我真的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符合你期待的样子,因为我就是这副德性啦。」无奈地摊了摊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能还是会经常忍不住对你开一些五四三的玩笑……」 
  看著郎彩窘促不安的样子,血色又渐渐回到江云冰脸上。「别再说了……」 
  郎彩听若未闻地绞著手指头。「叫我永远不说话,我一定会死掉……」 
  「又没人叫你永远不说话。」唉…… 
  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啊,要我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过日子,我肯定会疯掉的——」 
  「彩、彩、彩!」他才觉得他快疯掉了。大手密密实实地捣上她那张仿佛永远停不下来的嘴。江云冰叹了口气道:「可以听我说一句不需要翻译的话吗?」 
  嘴被捣著,她只能瞪大双眼,点了点头。 
  「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认真地看待我们之间交往的事。」顿了顿。「这要求会很过份吗?」 
  她摇了摇头。其他人也同意这并不过份。 
  满意的,他又问:「那么你愿意吗?认真的想一想再回答我,你愿意跟我一起试试看吗?我是指,认真的交往?你愿意吗?」 
  郎彩抬起手指了指他捣住她的大手。表示她要讲话。 
  他松开手。 
  大大地吸了口气,她抱住他,大声地道:「我愿意。」 
  江云冰才要露出微笑,又听见郎彩加了一句—— 
  「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龚千雅低声向大夥儿解释道:「她最近重看了日剧『相亲结婚』,有点中毒了。」 
  其他人谅解地点点头,只有江云冰笑。「好吧,就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所有人一致认为他们疯了。即使是秦宝蓁和孔令维这一对情侣,在这么年轻的双十年代,也还没想过现在的交往一定会以婚姻作结。更何况……这应该是他们俩各自的初恋吧。 
  根据统计,初恋情侣结婚的比例似乎不太高喔?这么早就要永远绑在一起,不觉得太莽撞了吗? 
  然而,他们都白担心了。 
  只见郎彩笑嘻嘻没正经地说:「怎么样?我刚刚的表情像不像『相亲结婚』里面的松隆子?」 
  江云冰眉结跳动。「有时我真想掐死你。」 
  以情杀案做为今晚的最高潮?眨了眨眼。「真是令人难忘啊。」她微微笑,叹了一口气,突然感性地对众人道:「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想我都会记得,曾经,我们有过一个如此如此值得记忆的晚上。」 
  郎彩总是如此难以捉摸,没人料得到她何时会开玩笑,何时又会正经地说出一些感性的话。 
  她拉著江云冰一起朝大家伸出手。「朋友?」 
  其他人笑了一笑後也伸出手来。「嗯,朋友。」 
  七双手交握成一个向心的圆。相聚一刻,友谊历久更弥新。   
  第八章   
  「云冰,你在吗?」江蔷霓走进寂静冷清的琴房里,没看见回家过暑假的儿子,只见到那台被冷落已久的钢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台伴著儿子长大的钢琴渐渐失去了弹琴者的注意力。琴房也不再回荡著琴音。若非江云冰仍在其它地方继续练习钢琴,她可能会怀疑是否他已经对钢琴不再有著往日的痴迷? 
  在琴房门口站了许久,犹豫的,江蔷霓定向那台散发著无限寂寞的老钢琴,揭开覆盖其上的布罩,打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美丽的琴键,心头仍感觉得到那份遥远的痛。 
  这是那个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实在是很讽刺。 
  他走了,却仍将他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她。 
  原以为她终将可以把他们的过去忘了,然而那日在江云冰的双钢琴演出里听到那名陌生女孩的钢琴时,所有前尘往事又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 
  江云冰的双钢琴琴伴,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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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郎彩正要入睡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立即睁开眼睛。 
  暑假期间,许多学生回乡了,留在学舍里的大概就只剩下他们这种以校为家的人了吧。连龚千雅都不在,正觉得无聊呢。 
  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头探出窗外,以为会看见在夜里游荡的野猫,却没想到会看见一个站在她窗下的大男孩。 
  时光仿佛倒退回几个月前,她推开窗子,听见他大声告白。而几个月後,他们的生活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脚边躺著一颗石子,双手松松垂在身侧,俊容仰看著她。「下来,玛格丽特。」 
  郎彩趴在窗前,睡过的发比乎时更凌乱的披在肩上。圆圆的小睑盛满好奇。「你要我从这里跳下去吗?」他的双手够强壮可以接住她吗? 
  「走楼梯下来,玛格丽特。」 
  「好吧,安东尼,就听你的。」 
  谢天谢地。江云冰松了一口气的想。要是她决定从二楼跳下来——很像是她会做的事——他可不见得能够接得住她。 
  没有等很久,她穿著拖鞋和睡衣奔了下来,身上只带著一串钥匙。 
  看著她身上的小熊维尼图案睡衣,他有点怀疑地问:「就穿这样?」 
  点点头。「不然咧?」 
  「算了。」他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给你。」 
  郎彩看著他放进她掌心里的钥匙,眼里充满兴味地道:「你房间的钥匙吗?」他们几个男生各自在温州街那里租了一层楼,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参观过他的呢。 
  「不。」他眼中藏著笑意地道。「下次你再要爬天窗以前,可以先用这把钥匙试试看後门的钥匙孔。」 
  郎彩楞了一楞。她这辈子唯一爬过的天窗是……学校音乐大楼里二○六A琴房的天窗!但,他怎么会知道? 
  「啊!你——」她大叫出声。 
  一只大手及时捣住她的嘴。这动作由他做来,真是愈来愈得心应手了。 
  「唔唔……唔……」郎彩讲不出来,只得挥动著双手表达自己的意见。 
  江云冰很好笑地看著她的脸道:「你知道吗?音乐系里传说著一桩离奇的故事,传说在二○六A琴房里有著一台,会在无人的午夜时自动弹奏的钢琴。传说中,过世的女学生因为舍不得心爱的钢琴,而在午夜时自地狱返回……」 
  察觉到郎彩已经不再挣扎著嚷嚷,他放开手,还她说话的自由。只见郎彩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很梦幻。 
  「好美的传说喔。」 
  「这是一个鬼故事。」他提醒她。 
  那……「好美的鬼故事喔。」 
  「你就是那个鬼。」 
  「也许我不是喔。」郎彩忽然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会在午夜时到那间琴房去的吗?」 
  察觉出某种酝酿中的阴谋。「不是因为……只有那间琴房天窗坏掉的缘故吗?」 
  「是,也不是。」郎彩的思绪飘到好几个月前。「不过一开始是因为某天晚上,我睡不著,便出来散步,结果经过音乐大楼时,突然听到一阵很悦耳的琴声,当时我心里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半夜时到学校练琴?身为好奇宝宝的我,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爬上楼去一探究竟啦,结果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江云冰皱起眉。他不太喜欢郎彩现在这样神秘兮兮的语气。如果她想编故事骗他……「别瞎掰。其实你什么也没看见吧?」 
  「宾果!」郎彩弹了一下手指。「我的确什么也没看见,只除了耳朵里仍听到从那间琴房里传来的钢琴声,时间……正好是午夜……」 
  一阵凉凉的风突然吹进了巷底。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还真会胡扯。」 
  「是真的啦。」她说:「我还记得当时我听见的曲子是——少女的祈祷。」 
  「当当当当……」她闭上眼睛低声哼起一段旋律。 
  一会儿,睁开眼睛,旋律嘎然终止。「你不相信啊?」 
  「不相信。」郎彩的话可信度向来不高。 
  委屈的,她哀怨地看著他。她又不是放羊的小孩,居然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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