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

第222章


璎珞素来心思缜密,因点头道:“请母后细想一想,当日这位内相大人,可曾与战云界有何瓜葛么?”
    楼至听闻此言,倏忽想起那宫无后当日因奉了蕴果谛魂的密诏,暗中混迹在战云王殿的婚筵之上保护自己,更仗剑处置了战云女王朝天骄,因点了点头道:“当日你们的父皇还不曾对我表明身份之时,曾经派遣宫无后尾随我至战云王殿之上,因我与那战云女王朝天骄起了争执,双方兵戎相见,这孩子因为我出头,不惜当场削藩推恩,将那战云女王斩首在王殿之上。”
    云朵听闻此言点头道:“不想这个小黄门竟有如此胆色,若真有这个机缘,只怕当日那雄的巨魔神早已趁机被烟都之人所夺,是以此番孩儿亲就这宫无后,才会感应到他身上所带得雷电之力。”
    楼至闻言蹙眉寻思了一阵,若是这宫无后不经意间沾染了雷电之力,断然不是与他师父盘桓所致,他与大宗师古陵逝烟不合,早已是皇城上下的不宣之秘,多半是与他师兄西宫弔影盘桓之际所沾染的,只怕烟都之中,如今竟是西宫掌管着巨魔神。
    楼至想到此处,因蹙起眉头道:“如今就算咱们暗中忖度那巨魔神就在烟都手中,只是那烟都大宗师古陵逝烟原是圣上的教养黄门,与他有过半师之份,你们父皇未必肯因为这样捕风捉影的事情处置他,再说此人狡黠聪颖,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打草惊蛇,依我看,还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好,那巨魔神虽是我前世兵刃,如今早已隔世为人,追着要那劳什子什么意思呢。
    我心中暗中忖度,他留着此物在手,多半是意欲震慑你们父皇,只因当今天子喜怒无常龙性难撄,大宗师不过是怕遭逢那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谋臣宿命,方才这样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如今咱们只需暗地里提防着他,若是有一日他当真发难对抗朝廷,我也自然有法子处置了他。”
    璎珞闻言,因有些欲言又止的,云朵个性直爽,因有些按捺不住道:“若是目下没有紧急差事倒也使得,只是如今我们父王天之厉不是身陷母后罪身法相之中么,难道母后竟不以此事为虑,不打算放这位父王出来?”
    楼至听闻此言大惊道:“此事又与你们父王什么相干,莫不是关窍竟在巨魔神身上?”云朵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原本我与璎珞商议参详过几个法子救出父王,只是都不妥当,今儿可巧沾染了这位宫无后内相大人身上的雷电之气,因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倒想出一个办法来。”
    璎珞闻言点了点头接言道:“天佛法器雌雄双剑,若能同时划开,可破天地万物,加诸罪身法相之上,自然也能破去迷障,救出天之厉的躯体,又能不伤母后元气的,想来非要这两间法宝不可了。”
    楼至听闻这段公案,因心中一动,眼见旁的化解之法遥遥无期,如今既然巨魔神现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了天之厉的生机,这位夫君前世今生为自己默默付出,此番既然有了渺茫音讯,也必要一试,不管成败得失,心中方能平安喜乐。
    想到此处,因心中打定主意道:“既然此物能救你们父王,便是有一丝希望,我也是定然要就的,只是不知如何从烟都手中取得那巨魔神呢?你们既然握有前世记忆,自然知道召唤之法。”
    云朵闻言点了点头道:“母后如今所持的这把雌剑,便是最能召唤雄剑之物,只是两剑之间必要相隔不远,方能遥相呼应,只要母后能够佩戴雌剑直捣黄龙,进入烟都机要中枢之内,那巨魔神关押之所,孩儿自有办法降服那畜生的。”
  ☆、第二百三十九回
惜玉瓶投鼠忌器,露闺意驱虎吞狼
    楼至听闻此言却是有些为难起来,心中因合计着若是自己仗剑闯入烟都中枢冷窗功名之地,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大宗师当日因为冲撞了自己,给蕴果谛魂送入慎刑司内大班中受了些摧折,事后虽然得蒙恩旨放了出来,却见丈夫蕴果谛魂面上虽然不曾表露,心下却是有些怜惜他的。
    那古陵逝烟原是龙翔潜邸时就随身服侍的奴才,与蕴果谛魂亲近之处并不亚于他的父皇母后,如今自己无缘无故当着内宫上下给他没脸,丈夫虽然不至于因为此事与自己恼了,倒也是寒了他的一片情意,看来此番探查,还需师出有名方才便宜。
    楼至想到此处,因对两个孩子点头笑道:“这是虽然难办,倒也没什么可惧之处,如今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你们两个小的不必担心,到时自然有你们立功之处。”因说着,扬声呼唤外间服侍之人。
    却见依旧是宫无后打起帘子进入内间来躬身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楼至闻言笑道:“两位小亲王睡熟了,你先将他们安顿在偏殿里,再去慎刑司内大班一趟,传唤班头卫无私前来见我,就说我立等他回话。”
    宫无后闻言奉旨去了。不出片刻,因将那卫无私带来闺阁之外侯旨。楼至见了,因教他单独在外等候,宫无后自去殿外服侍便可。
    因起身换了一身水粉色的家常寝衣,在妆奁之中捡了一对红宝石的耳坠子带了,除了眉心妆点的水钻,复又露出那一颗晶莹嫣红的朱砂来。因紧走几步来在帘外笑道:“卫班头近日偏劳了,快请进来罢。”
    那卫无私如今给楼至收服的服服帖帖兢兢业业的,如何敢不领旨,因说声失礼躬身而入,却也不敢直视凤颜,却听得楼至噗嗤一笑道:“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卫大人为什么如此见外呢?”
    卫无私听闻楼至此番温颜软语,与初次相见之时别有风情,况且他又是个绝色美人,因有些心猿意马隐忍不住,虽然依旧胆怯,少不得偷眼观瞧一回,但见这位中宫皇后竟然穿着家常寝衣,水粉的颜色越加衬得肌肤胜雪发髻如云,说不出的成熟妩媚。
    那卫班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只因为人冷峻苛刻,朝中颇有酷吏之名,是以皇亲贵胄文武两班之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听闻他这样的风评,都不愿意与他攀亲家,怕他欺辱虐待自家闺女,因此过了适婚年纪,却也还不曾说下一房媳妇,偏生这卫无私倒是自视甚高,见旁人不来提亲,不知是自己顽固迂腐不招人待见,还道是旁人凡夫俗子的不敢前来攀扯高枝,自己平日里却也看不上眼一般的庸脂俗粉,是以这婚姻大事倒给两头耽搁了。
    只是如今见了这位温柔软款娇艳欲滴的皇后娘娘,当真是失魂落魄一般,当日凤颜震怒之际,却也是冷若冰霜艳若桃李,别有一番风情在心,如今两次见面,竟是十分抬举自己办案才能,大有依靠倚重之意,心中便当他是个慧眼识珠的风尘知己,虽然深知当今圣上的心爱之人觊觎不得,那份仰慕敬重之意却是不能稍减。
    因每日即便见不着,也要绕道往这中宫之外走上几遭,难得今儿皇后娘娘竟然主动召见,宫无后前来慎刑司传旨之时,这卫无私遂喜得抓耳挠腮,先在衙门里头净脸梳头,整顿衣冠,一时之间准备妥当了,方才跟随着宫无后前来复旨。
    如今见了皇后娘娘这般温柔态度,又见他是家常装束,心中暗道这般是将他当做了自家人看待,方才不装神弄鬼的,因大着胆子往金面上一瞧,但见楼至白皙娇嫩的芙蓉玉面,眉心却不曾镶嵌往日那一枚水钻,竟是原先就有的一颗朱砂痣,兀自闪耀眉目之间,更衬得楼至肌肤胜雪,两颗白皙的耳珠之上戴着红宝石的耳坠子,越发妍媚娇俏,一眼看去,却如同闺中待字的少女一般面嫩。
    卫无私见了楼至这样的容貌人品,因一时看住了,有些回神不得,楼至见状,因心中暗笑,面上却做出一番怨怼的娇嗔之色,低低的声音道:“卫大人越礼了……”
    卫无私见楼至瞧见自己偷窥凤颜,虽然出言训斥,面上又有些娇嗔之色,因心中登时不知怎的乱跳起来,一面压抑住绮念,一面收敛神色躬身道:“娘娘貌若天女,微臣一时懵懂,因冲撞了凤颜,还请娘娘宽恕驾前失宜之罪。”
    楼至闻言噗嗤一笑道:“大人严重了,我与圣上虽然是夫妻名份,说到底亦是君臣关系,就好比大人在朝中身为股肱之臣,自然也受圣上倚重,说来咱们要说是同僚也使得,是以大人不必过于拘束,本宫也不过是与你玩笑一回罢了。”
    卫无私听闻楼至一番温言,心中登时柔情蜜意起来,倒也未敢过于露骨,因强行压抑住心头狂喜道:“娘娘如此抬举,微臣惶恐不能自持。”
    楼至见他此番给自己收服的妥当了,见时机已至,因故意秀眉微蹙,就着端坐在炕沿儿上的姿势,伸出一只雕花玉腕拖了欲渡香腮,枉然凝眉道:“别说是大人了,如今本宫才是惶恐的很呢。”
    那卫无私虽然是在底下躬身侍立着,这样姿势却是微微抬眼就能瞧见楼至的花容月貌,见他眉间似蹙非蹙,更有一段惹人怜爱的态度,因心中怜香惜玉之意大盛,连忙往前蹭了两步,却也不敢十分亲近楼至玉体,因指天发誓道:“娘娘有什么难办的差事,只交给我卫无私去办就很妥当,虽然娘娘身边的几位女官与内相都是难得的,只是正经差事,还需要正经之人绸缪策划方为妥当,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娘娘过于倚重烟都之人,只怕汗青无亲,来日落下后宫勾结宦官的名声却不妥当。”
    楼至听闻此言,因心中颇笑他迂腐不会说话,却又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自己的关切爱慕之意,因想着一物降一物,这卫无私虽然是个道学呆子,到底是邪不胜正,天下之事逃不出一个理字去,旁人才怕他,如今自己要与烟都相斗,只怕还要多多倚重此人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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