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你节操掉了

116 作茧自缚1


叶闻之前说要澄清偷窃设计图的事儿,我只当那是随口一说的场面话,结果过了没两天,半个月之前投的一些简历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了回应,有的要求看更多作品,有的直接约面试。
    这当然是好事儿,要放在几天前,我肯定会喜气洋洋地投入新工作的怀抱,不过现在,我对给作品或者面试都没多少热情。至于原因,一方面觉得这里可能有诈,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搞不好又是叶闻的一步棋,即使抛开这两点不说,我也觉得别扭,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再以施舍姿态被还回来的那种别扭。
    更直白点儿说,就是我不太想跟徐辉啊叶闻这些个人一起在北京的服装设计圈儿里混了,或者,经过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不做服装也没什么,既然照样生活,那么干嘛非得给自己添堵呢?
    把平面室内展示这些一直都还算有兴趣的工作方向考虑了一遍之后,我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多接点儿活攒点钱下来,然后跟岳辰一块儿种地去得了。
    本来还觉得他好端端去折腾种地很怪异,可仔细听他解释完了才觉得那是个挺有创意的想法儿,再说了,好哥们儿创业正需要人手的时候,我去帮忙儿也无可厚非不是?
    5月27号,又是一个礼拜五,上午十点钟,我赶着周末之前,带了做好的图跟设计公司碰面,确定最终用色、纸张选用以及宣传册装订细节。从设计公司跟着到印刷厂一路忙活,中午饭只草草吃了几口,因为中间出了点儿小问题,我一直走不开,所以等我忙完了从印刷厂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了。
    从印刷厂到我家不近,为了躲开地铁的人流高峰期,也为了省钱,我选了坐公车绕远,一路上能舒服点儿,但要转两次车。
    天儿越来越热,从最后一趟车上挤下来的时候,我一身的汗,就想赶快回家冲个澡喝罐儿冰啤酒舒服一下儿,不过下车的那站离我家还有点儿距离,走路要将近二十分钟,在打车享乐和走路省钱之间犹豫了一下儿之后,我决定,还是走回去,省下几瓶儿豆奶钱。
    下车走了一段儿路,我才听见手机响,刚忘了调成振动了。
    从裤兜里把手机摸出来,看到屏幕的时候我明显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儿。
    A叶闻。
    背景显示的图片儿是很久前,我在晚上加班儿时候偷拍的叶闻侧脸。这个前面加了A的名字,还有这该死的照片儿,我居然一直都忘了删。
    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按了接听,不出声儿,等着那头先说话。
    静了那么一会儿,叶闻的声音传来,“关关?”
    “是我,你哪位啊?”
    那边儿如期待一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回答:“是我,叶闻。”
    “哦,哈哈哈,找我有事儿?”
    “你现在有时间么?”
    “啊……这个,我现在……”
    “你在哪里?说个地址,我过去找你。”
    我忍不住挤兑一句,“哎?你不一直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么?怎么还需要问地址啊,这么没技术含量。”
    那边儿又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你在哪里。”
    想着他在电话那头的脸色我就觉得心情不错,但转眼又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无聊,“这会儿在大北窑南,正往家走,一会儿在哪条路上就没准儿了。”
    “好,那我过去找你。”叶闻说完挂了电话。
    我翻出通讯录,删掉了字母A和来电显示的照片儿。
    大约十分钟后,我正啥都没想走我的路,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喊我名字,不用回头也能一下子听出来,是叶闻。
    他关上车门,走过来。
    大概因为这是我难得的一次不在酒吧那种光线昏暗的地方看见他,这会儿天色还算亮,他走过来,我的视线往他脸上一扫,就看见了他眼底的黑眼圈,衬着有点儿苍白的脸色,看着更是明显。
    这家伙,是不是病了?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这是我头一回在注意到他手的时候发现上面没戴任何一枚戒指。
    叶闻的语气平缓而礼貌,“去喝杯咖啡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叶闻最近莫名其妙出现了好多次,次次跟我有话说,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又干嘛非得亲自来说?想来想去理由无非一个,他大概想看看自己报复之后的成果,也就是,他是特地来欣赏我有多悲惨以供自己娱乐的。
    可惜我过得挺好,至少自己觉得不错,大概没法儿满足他的愿望,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提醒,或者施舍。
    我盯着叶闻看了好半天,过程中,心情起起伏伏,等到平稳了之后,我才回他说:“别麻烦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儿吧。”
    往后两三米外就是缓慢行驶的车流,汽车喇叭声儿和乱糟糟的噪音汇聚在一块儿,叶闻说出了事实,“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不适合说话。”
    我有点儿不耐烦,“你跟我也没几句话可说吧?麻溜说完了让我快点儿回家成不成?”
    “好,”叶闻轻叹了一声,抬起头,“我是来道歉的。”
    心头一酸,我回他,“道什么歉?”
    “我现在已经没让私家侦探跟着你了,以后也不会。”他说着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是我做得太过分,我道歉。”
    我吹了个口哨儿,抱着胳膊,“哪儿过分了?”
    叶闻轻轻摇了摇头,“事情会发展到最后那样,都是因为我不够理智,我不该做那么多戏骗你,更不该因为私人问题诬陷你偷窃设计……对不起。”
    “呵,真好笑了,你当时那么理直气壮,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儿,这会儿居然来跟个强-奸犯说对不起?”
    “现在冷静下来回头去想,我才发现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我今天来,不是希望你理解或者原谅我做过的事,因为毕竟,我也没法原谅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我今天来,只是为自己用错了方式道歉。还有,关于偷窃设计的误会,应该已经澄清了,希望以后可以看到你更多的作品。”
    在叶闻说话之前,我不是没在心里猜过他有可能说什么,但绝对没想到他大老远跑来居然是为了道歉,道歉这回事儿,等于上赶着找骂找不自在,在我印象里,叶闻绝对不像能放低姿态做出这种事儿的人。
    我仔细看他的表情,试着去发现这些话只是他说着讽刺我的,或者这又是他演的一场戏,不过讽刺什么的我一点儿都找不到,而如果这是演戏的话,那他肯定可以毫不费力地拿个奥斯卡小金人儿。
    虽然觉得很难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凭直觉信了,叶闻这些话,应该是认真的。
    两个人之间沉默的功夫,我想了n种说辞,最后只长出一口气,咂了咂嘴,“唉,其实这事儿吧,你报复我是我活该,应当应分的,我无话可说,但折腾了快一年,你也真算够本儿了,所以,你的道歉我接受。”
    叶闻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这三个字特让人心酸,朝他笑了笑,“好,没关系。你说完了吧?那换我说。叶闻,当初我不该那么对你,其实我这人挺二逼,一直都觉得那次只是玩儿得过火了,从来没想着你能拿它当一次强-奸看。所以,对不起,真的,我早该说了,对不起。我要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哈哈,你看我也道歉了,你也该意思一下儿回一句没关系吧?”
    叶闻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回说:“没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嗯,这就算扯平了,从今天起,你跟我没关系了。”我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儿之后转过身,点上烟,“也别再见面儿了,就这样吧。”
    我没再转身看叶闻,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什么表情,也没兴趣知道。
    心平气和地互相道歉,该说的说了,能扯平的也扯平了,了了一桩心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这挺好,我实打实觉得这结果很好,可他妈的,为什么反而觉得心里更堵更难受了?
    甚至比当初叶闻跟我摊牌的时候还他妈让人难受。
    操!我他妈这是怎么了!
    从被红灯拦下的车辆中间穿过,我过了马路,一路不回头地往家走,耳边是聒噪无比的汽车喇叭声儿,中间还夹杂了一些地摊儿小贩的叫卖,什么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什么刚烤好的红薯,什么三元一件儿五元两件儿,什么换季清仓大甩卖,跳楼价吐血价……
    揉了揉眼睛,我只觉得,自己这一年实打实的感情,大概比那些地摊儿货还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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