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之道

第26章


这里当然没有什么玄学招术,有的只是一些心理战术和搏击技巧的融会贯通。我读出了对手即将眨眼的信息,然后通过判定他转移重心的时刻来进一步操控他的意念。如果一切顺利,我的两步曲行动就可以逃过对手的注意。这里要实现的仅仅是操控重心分布和移动的过程。我要指出的一点是这个运用眨眼的例子只是诸多做法中的一个,在实践中也不是次次灵验。
在备战2004年太极拳世界锦标赛时,我的主要陪练就是我的密友丹尼尔·考菲尔德。丹是一个杰出的武术大师,在他的重量级里排名世界第二。他出手凶狠,在赛场上明察秋毫,哲学家的气质使得他的武术风格独一无二。在为世锦赛备战的集训中,每晚丹和我都要在训练垫上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彼此视为真正赛场对决的敌手。在多年的深厚友谊之上针锋相对的确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我们对彼此的套路都了如指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技术上的秘诀可言——于是我们的对决变成了心理的较量。在备战的最后三个月里,我们俩甚至达成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君子协定:彼此不为对方的安危负责。这就使得我们能够像在赛场上一样放手搏击,彼此将毫无保留。我们俩中不管是谁稍有迟疑,就会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熬到下次争锋了。每当我们发现了对方的一个软肋,就会毫不留情地穷追猛打,直到对方采取了防守上的调整。我们所做的远远超越了单纯的竞技,我们在磨炼着掩饰自己和挖掘对手微妙信息的能力。
丹聪明伶俐,爆发力惊人,技巧上同样咄咄逼人。他对我的每一个细小的习性都了如指掌,和他交手时甚至呼吸都会成为暴露自己的危险信号。我们交手时哪怕我只是走神了0.01秒,那么下一刻我肯定被掀翻在地。每每我们交锋的场地上,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我们把训练的过程拍摄下来,每一周我都会将这些视频进行细致分解剖析。我们俩在不同的日子可能状态会有不同。时光之流对于我们时而缓行潜移,时而如白驹过隙。有几次丹的状态好得没话说,我只是一个眨眼,霎时间就被掀到了半空中,不由自主就飞出了界。这原本是属于我的秘诀啊!在这之前还从未有人对我用过呢。于是我作出了防守的调整,之后再要眨眼时我会习惯性地后退一小步或者试探一下丹,为的是制造出一个小小的防备距离使他无法趁虚而入。也有几次我自己状态高涨的时候,我利用了丹对我眼神的注意来算计他,故意眨眼企图陷他于不利。然而他很快识破了我的诡计,我们的心理较量就这样不断地升级。如果我们两个都意识到一个软肋,那么就会想办法对付,使得软肋“不软”。然后再继续挖掘和研究其他的软肋。我们的交锋就这样愈演愈烈。
这种心理的交锋几乎是所有高水平交手过程的核心——这里我指的是广义的“交手”。比如说,一个汽车推销员和他的目标客户之间就可以称为“对手”的过招。当两个头脑训练有素的人在任何场合中针锋相对,双方就将比拼谁能掌控对方的思维。这种你来我往的交锋就好像一场势均力敌的网球比赛,交战双方轮流抢占着上风,其中一个选手抓住了对方暴露的一个似有若无的软肋,而对方觉察出了危险,赶紧将之赶出自己的思维领地。
那些头脑训练有素的竞争者们可能在这一点上有所研究,而就我的观察,大多数人不太会去在意这些心理上的微妙。这对于一个机敏的对手来说就很容易有机可乘。所以当你和一个深谙此道的谈判员、推销员或是律师过招的时候,要千万当心了!你需要明白这种交锋远远超过了传统意义。当双方有一个比另一个更深谙此道时,设计心理反射就容易得多了。橄榄球场上,四分位队员使一个眼色就能让防守队员紧张得满场飞奔。房产商们经常紧蹙眉头,不停地看表,表现得非常不耐烦,很多顾客就紧张兮兮地交定金了。国际象棋交锋中,棋手掌握了比赛的节奏,尽管已经胸有成竹却正襟危坐,迟迟不落棋子,最后不早不迟,就在他预料对手要起身去洗手间的当口落下棋子。这是何故?让对手去洗手间好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方已经全然控制了比赛的节奏。对这些动态因素的有意识的应用无疑会增加你的筹码,让你变得难以捉摸,即便遇到最精明的对手也有机会翻盘。
领悟这些心理交锋的技术基础是很关键的。与有些所谓“功夫大师”自大的宣称不同,操控对手的意念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神秘色彩。这只是和诸多其他技巧一样可以逐渐培养的能力,以上的这些章节就见证了我揭开这层神秘面纱的过程。
第三部分 万物合一
第十五章 自在从容的力量
2005年10月,我在亚马孙丛林里待了两星期。我父亲为了他那本名为《梦想商人》的书,不得不去巴西做关于金矿作业的调查,而我绝不能让老爹在没有我陪伴的情况下深入丛林。和我们同去的还有我的老朋友丹,因为他一直向往亚马孙河。我们此行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瑙斯(巴西西北部城市)以南250千米的一个名为突帕那的地方。在这儿,跨亚马孙高速公路作为唯一与文明世界相联系的纽带,在其所及范围的最末端,凹凸不平的双行道马路退变为了小石子路。森林的华盖肆意地从四周簇拥过来,直到盖过彼此,荫没最后一寸剩余的空间。每隔十或二十英里,就会见到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舍。在这块偏远的巴西土地上,人们对生死有着深深的敬畏。在这儿,没有我们大多数人所熟悉的应急设施。没有杂货店,没有医院,没有救护车,也没有警察能救人于危难之中。亚马孙人都有着这样的共识:丛林时刻准备着吞噬掉那些掉以轻心的人。没人敢独自走进这片大森林。大多数人身上都携带着武器,因为危险真的不容小觑。
当我们住在雨林中时,一个名叫曼纽尔的人为我们做向导。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亚马孙人,出生于突帕那,大约50岁年纪,体格健壮,有着一双褐色的眼睛,身上流淌着丛林汉子的血液。他带领我们穿梭于茂密的树林中,无声地示意我们看那有着治病效用的树木,各种动物留下的痕迹,各式的昆虫,猴子们嬉戏的藤蔓——所有属于这片森林的印记。一次又一次他停下来,扬起一只手示意我们也停下。几分钟过去了,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竖耳聆听那空气中飘忽着的动物们在近处进食和走动的声音。曼纽尔和他尾随在我们身后的朋友马塞罗都带着枪,因为森林中的猛兽永远都令我们忌惮。
这一路上我和丹询问了很多关于美洲虎的事。夜行于丛林中,我们都渴望着能与之邂逅。手中接过长矛,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但曼纽尔一次又一次地摇头说,如果美洲虎真的想“见”你,那你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很少听说有人在丛林里见到了美洲虎。如果你真见到了,那么可能离死也就不远了。结伴出游的人们一般都会相安无事。有时,掉在队伍尾巴上的人会遭遇从后而来的突袭。但猛兽们通常都会避开这些结伴的人群,因为它们都是鬼祟的猎手。如果有旅行者只身穿越森林,猛兽们会蹲伏在高悬的树枝上,朝着繁茂的森林深处俯身聆听,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待到袭击来临时,它已经出其不意地对你的脖子下手了。在曼纽尔对美洲虎的描述中似乎有一种对其力量、机智和勇猛几乎宗教般的神圣崇拜。但如果当时我手中有把大砍刀呢,难道这样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一天夜里,躺在腾空的吊床上,浸淫在无边的黑暗与大自然的夜曲中,曼纽尔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几年前发生在他朋友身上的故事。这人名叫乔塞,出生在亚马孙。他对丛林里一切的声音、味道和印记都了如指掌。他会用树汁和煮过的树皮、树根和树叶来治愈每一种可以想到的小疾病。他攀爬藤蔓如猴子般灵敏。每当黑夜降临时,就带着他的吹箭筒和抹了毒蛙液的标枪入林捕猎。乔塞能够独自分辨声音和气味,在寒夜的森林里倾听猎物的动静,向黑洞洞的树林掷出标枪,为一家老小的晚餐桌上奉上他所捕获的美食。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敢独自挑战丛林的人。在这些夜晚,他将面具戴在自己的后脑勺上。面具上有向后直视的眼睛能迷惑企图从后偷袭的猛兽。那柄他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的标枪和吹箭筒就是他仅有的武器。
一天,暗夜笼罩着一切,乔塞穿过森林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将一只捕获的小水豚系好搭在后背上。突然一个激灵他停了下来仔细聆听,不远处传来猛兽低沉的喘息声。他已经闻到了它的味道,知道它就在近处。他探了探身边的箭筒,经过一晚上的捕猎,里面已经没有箭支了。当时乔塞正站在一棵巨大的塞姆梅拉树旁,这种树能帮助亚马孙人在丛林里进行长距离的沟通。乔塞赶紧取下他的砍刀,飞快地前后挥舞起来。砍刀敲打在大树庞大的外露根系上,在黑夜里传递着求救的信号。在一英里之外都能听到大树剧烈的振动。或许他的儿子能够听到赶来救援。
乔塞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地等待着。他已经闻到了它的存在,它就在身边。不一会儿,一只两百多磅的黑色美洲虎从离他二十英尺远的树上蹿了下来,开始慢慢地向他靠近。乔塞永远都记得那双闪烁着黄色幽光的眼睛,就像是魔鬼在向他走来。他清楚地明白,如果这时候逃跑,它会顿时向他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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