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复仇:佳期如梦

第41章


  佳期陪阮正东上楼,她回卧室换了睡衣回来,他却已经把卧室门关了。
  她敲门:“小白兔乖乖,把门儿开开,我不是大灰狼,我不会吃了你的。”
  他在房间里哈哈笑,把门打开让她进去。
  他的床很大,西班牙式的旧式大床,四面都有雕花立柱,已经颇有岁月。佳期觉得这床太软,躺着有点发晕。两个人在床上躺着,看电视,她回身抱着他,将头伏在他的胸口,他低下头亲吻她,但只是亲吻,却没有别的意思。
  春节晚会的节目跟往年一样无聊。
  载歌载舞,相声无趣,小品生硬,独唱难听。
  佳期开玩笑:“广电总局的局长你认识吗?给他打个电话反映反映啊,真的是不好看。他要听取一下群众的呼声啊。”
  他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嗯,我好像认得,可我忘了他的电话。”
  她笑得将脸藏到他怀里去。
  他讲小时候的一些事给她听。
  “原来姥爷还在的时候,不管多忙,到了春节家里人都会赶回来,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大人孩子有二十多人,热闹着呢。姥爷去世,家里人就再也没聚过了。后来我爸工作越来越忙,每年过春节,他和我妈反倒要出去过年,家里只有我和西子。”
  “今年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人一块儿,可是我很高兴,真的,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这才像是家的样子。”
  她说:“那咱们明年还这样过,最好咱们明年已经结婚了,这样可以陪你爸爸妈妈一块儿过春节。”
  他不满意:“求婚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抢先?这个得我来求的呀。”
  她笑:“你一直都不肯,我只好先开口了。”
  他笑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他忽然问:“佳期,你爱我吗?”
  不等她回答,他说:“其实,你还爱着和平吧?这样也好,真的,虽然你跟我说,要我给时间,让你爱上我。可是我现在觉得真庆幸,你还没爱上我。这样我万一哪天不在这里了,你并不会太伤心。”
  她不敢动弹,更不敢开口说话,只怕自己稍稍一动,满满的热泪,就会全部溢出来。
  他说:“还好,你还没来得及爱上我。”
  他的嘴唇吻在她的额头上,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那样,让他抱着自己,久久地,亲吻着。
  最后,他一直没有动,佳期手臂发了麻,慢慢地抽出来,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她凝视着他的脸,他近来瘦了许多,睡着像孩子,额发凌乱,因为暖和,苍白的脸颊上有了一点血色,看着更令她难过。
  过了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半夜里她突然惊醒,却不敢动。
  他没有开灯,朦胧的黑暗里可以看见,他疼得身子发颤,蜷伏着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镇痛剂,连呼吸都因疼痛而颤抖,却小心翼翼,只怕惊醒了她。
  她在黑暗里静静躺着。
  他最后终于摸到了药片,就那样吞下去。
  她不敢动,一直那样静静躺着。就那样听着他轻而浅的呼吸,他因剧烈的疼痛而隐忍地吸气,药效渐渐发挥作用,他在极度的疲惫中慢慢睡着了,而她闭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她连眼泪都不可以流。
  一直等到阮正东醒来,两人的睡姿很亲密,像两个小孩子,她枕在他的手臂上,窝在他怀里。
  他注视她,微笑:“唉,昨天晚上生米做成了熟饭……你以后要对我负责啊。”
  她故意顺着他说八点档台词:“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过我会负责任的。”
  他抱着她,而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砰咚,砰咚……贴得太近仿佛是一种震动,让她觉得既安心,又仿佛不安。
  “佳期。”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瓮瓮的。
  “嗯?”
  她贴在他怀里,很温暖,很安静,而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佳期如梦》第二十六章(1)new
  起床后阮正东吸了一会儿氧气,又吃了药,精神好多了。他和江西给父母打电话,阮正东跟父亲说了数句,忽然说:“爸,您等一下,我让佳期给您拜年。”然后就将电话塞给佳期。
  佳期一下子吓得呆掉,拿着电话半晌说不出话来,听筒那端终于传来笑声,十分亲切地说:“佳期,新年好。”
  她轻声说:“新年好。”
  “叫西子来讲吧,我听到她在旁边笑啊。”
  佳期答“是”,马上把电话给江西。
  倒是江西讲完后,阮正东的妈妈又特意让她接电话,问她阮正东的情况,又叮嘱她自己保重身体,跟她说了许多话。
  中午的时候阮正东有点疲倦,他回自己房间午睡。
  下午三点他仍未起床,佳期有点担心,走上楼去看他。
  轻手轻脚到他的房间去,他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还睡得正香。
  佳期忽然觉得恐慌,急急地走过去,一颗心怦怦跳,伸出手,试探似的按在他肩头。
  他微凉的手指突然按在她手上,倒把她吓了一大跳,他没有转过身来,依旧躺在那里,却握住她的手,声音似乎很平静:“你放心,我不会偷偷死掉的。”
  佳期大声说:“大年初一,不许说这种话,呸,呸,百无禁忌。”
  他转过身来,向她笑了一笑:“好,童言无忌。”
  过了一会儿,却又说:“佳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别在我身边。请你一定要走开,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她几乎失态,连声音都走了调:“你再说,你再说一个字,我马上就走掉,永远也不回来,你信不信?”
  他笑了一下:“我倒真的希望你现在就走,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她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我不许你说,你不许再说!”
  他竟然还在笑:“说说我又不会马上死掉。”
  她恨极了咬他,眼泪突然就往外涌,牙齿隔着衣服,还是深深地陷到皮肉里去,只是抑不住地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动物,没有办法再保护自己。腿发了软,于是蹲下去,环抱住自己,希望可以蜷起来,蜷到人看不到的地方去。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觉得像是被剥了壳的蜗牛,只有最软弱最无力的肉体,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空气里。她一直以为可以有机会,可是他偏偏这样残忍,命运这样残忍,指出她最害怕最畏惧的事实。
  他也下了床,伸开双臂慢慢抱着她:“佳期,我以后再不说了。”
  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阮正东,你欺侮人,你怎么这样欺侮我……”揪着他的衣襟,手指扭曲难以抑制地战栗:“你怎么可以这样欺侮我,你骗我,你让我相信。你把我骗到这种地步,你却要撇下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答应过我,什么时候都不再离开我,可是你骗我。你骗我。”
  他抱着她,慢慢哄着她:“我不说了,我以后再不说了,我错了,我再不说了。”
  她紧紧抓着他,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紧紧抓着他。如果可以,就这样抓着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哭,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压抑几乎在崩溃的边缘。一直是这样,从来就是这样,太好的东西,她永远都留不住。
  不管是什么。
  不管是相依为命的父亲,还是孟和平,到了如今,她将更彻底地失去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无法再开始,可是等她醒悟,一切却早已经开始。
  而她挣不开,逃不掉,眼睁睁看着,只是千刀万剐,身受这世上最可怕的凌迟。
  他用手指拭她脸上的眼泪,她的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着,深深地低着头,不肯抬起来,让他看见自己的泪痕。
  他说:“佳期,别哭了,是过年呢。”
  他说:“我想要你陪我,就我们两个人。”
  佳期一整天陪着他。
  两个人在家里看电影。
  《The English Patient》。
  当背景音乐响起,钢琴沉重而悸动,交响乐骤然爆发出情感的喷薄。
  在落日如金的沙漠里,摇摇晃晃的飞机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沙发里的佳期靠在阮正东的肩头,不知不觉已经淌下眼泪。
  他只是将纸巾盒递给她。
  她含泪笑着,说:“越来越没出息了,看部电影也会哭。”
  他还是很轻松:“早知道就看喜剧了,《河东狮吼》就挺好的。”
  佳期说:“那片子太老了,都是好几年前的了,我要看《满城尽带黄金甲》,这片子圣诞节前上映的时候错过了档期,我都没看到。”
  他说:“那片子不是喜剧啊。”
  她说:“花了三亿拍出来还不是喜剧啊?那中国大片真的没救了。”
  引得他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全都舒展开来。容颜清减,但依旧风流倜傥。
  傍晚佳期自己开车送他回医院。
  已经快要下高架了,他忽然说:“我们在外面吃晚饭吧,医院的菜实在太难吃了。”
  她说:“可是我们答应俞院长,要按时返院的啊。”
  “只是迟几个小时嘛,让我再吃顿好的吧,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总不能让我饿着呆在医院里吧。”
  她拗不过他,只得问:“那我们去哪儿吃饭?”
  他想了一想,说:“金茂俱乐部。”
  那么远,还在浦东,得过江。
  而且又贵得要命,上次和周静安出差来上海,结果慷慨的客户请她们在金茂俱乐部吃过一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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