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之剿匪总司令

第五十三章 针尖麦芒


李东阳一甩胡子——好,我就给你来个欲擒故纵!老子开始叱咤文坛的时候,你们俩还穿着开裆裤呢!
    费了半天劲,李东阳终于挤出了个笑容:“伯安,你是状元之后,虽然两次会试都未中第,但受你父的熏陶也不浅,看你对献吉的文章品评入木三分,那么你是怎么看老夫的文章的?”
    王守仁一听,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简直是蟾蜍爬滑石,滑不溜秋!——如果说好,那么自己就等于两面讨好,而李阁老那边的秤砣上不缺小砝码,他当然必胜;而如果说不好,那天下士子都学你老的台阁体,这也说不过去!
    王守仁沉思片刻,拱手说道:“回阁老,伯安不曾读过阁老的诗!”
    “你…….”,李东阳气得直瞪眼,心想“你小子太他妈的绝了,不但把矛头给太极了,还损我一把!李献吉的诗你都会背,我的你就不会背?!”——李东阳干生气,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人家不会背自己的诗,你也不能骂人家吧!
    躲在屏风后面的朱祐樘乐坏了——你个谋神李阁老,终于有对手了吧?多少次你在朝堂上当面奚落我——虽然你是为国为民,但是也多少得给我留点面子!朱祐樘憋着嘴暗笑,竟然憋得嗓子发痒,不小心咳了一声。
    一直不言语的驸马爷,终于出场了——他跟着咳嗽了一声,给皇上打了下掩护,顺便说道:“各位喝茶,边品茶,边聊天!”
    王守仁见火候差不多了,他巧妙地利用鬼谷子的《捭阖》之法:“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王守仁继续说道:“李阁老的台阁体,自乐年间开始,追捧这种题材的就都是台阁重臣,原为‘歌功颂德’之用,后来到了成化年间,虽然形式上有所变化,但依然距离民间甚远,反而又囿于程朱理学的思想框架内,少有百姓喜闻乐见,抒发真挚情怀之作。伯安无功无名,百姓一枚,所以不曾读过,还望见谅!”
    李东阳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你……指责老夫不要紧,竟然矛头对准程朱理学……动摇我大明朝的根基……”
    屏风内的朱祐樘也忍不住了,想当初他的老祖宗朱元璋,对朱熹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甚至想改家谱,认朱熹做祖宗,你个小小的王守仁,竟然如此放肆!他一拍大腿,要往外走,被皇后拉住了,皇后朝他摇摇头。朱祐樘一想,“哦,忘了,我是明君!”
    厅堂外的驸马爷,也跟着拍了下大腿,但拍完了说什么呢?
    此时的王守仁毫不感到威慑,他站起来,像一只威猛的狮子,大有“南麟北走,满山禽兽尽低头”的架势,踱到厅堂中间,说道:“朱熹的儒家思想作为一种学说,本无可诟病,自诸子百家开始,就各有各的主张,这些主张很多看似对立,实则是出发点和角度的不同,如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两者看似对立,而殊途同归——性善论,主张扬善;性恶论主张惩恶,那么如果把其中之一作为国纲,势必影响其他百家学说的发扬光大,两千年前百家争鸣,而现在却一家独大!
    如果多种学说并存,尚且可以在互相争鸣中,不断修缮改进。我就拿儒家来举例,孔子主张恢复周礼又不得不屈服于礼崩乐坏的现实;高调倡导仁义又难以抵制利欲的诱惑;想成就一番功业,又怨天由命;严以待人又难以严于律己——人难以自查,学说也是如此!
    朱熹虽然继承了发展了儒家思想,但又有新的谬误和弊端,‘存天理,去人欲!’——人的七情六欲何尝不是天理?生死一念,谁能看化?!简直教条城规!
    《论语》中有一句‘有道则仕,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试问诸位,邦无道之时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吗?民间的疾苦就不是疾苦了吗?你这时候去归隐,谁来替百姓做主?邦有道了,你就出来了,问题是你还出来干嘛?”
    王守仁越说越忘形——他的确是憋了太久太久,这番话说出来,他反而心里痛快了许多!作为一个现代人,此时无功无名,能为大明百姓所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这一次,李阁老没有说话,他听到王守仁难以自控的慷慨陈词,反而淡定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放下,如此反复了几次,就是没有说话……因为王守仁忽略了一点——他除了是文学家,还是政治家、谋略家!
    听到李东阳不出声了,朱祐樘知道这个老狐狸把摊子扔给自己了!作为大明皇帝,听到王守仁的出言不逊,都不出声,那也说不过去!本来他还想看看李东阳如何处理呢,看来这个如意算盘在谋深面前是打不响了!露面之前朱祐樘提醒自己——“淡定,我是明君!”。
    “来人啊!”朱祐樘大声地喊道。
    “来人啊!”驸马爷哆嗦地喊道。
    朱祐樘的两个随身太监把屏风当即就给撤了,众人一看,竟然是皇帝,纷纷下跪,高呼万岁,有人吓得都喊不利索了,趴在地上直发抖!
    朱祐樘看着王守仁,目不斜视:“你……可是状元郎王德辉的长子?”
    王守仁:“皇上,正是在下!”
    朱祐樘:“你早知道我在屏风后面?”
    朱祐樘果然是个聪明人!在前一轮王守仁巧妙地力挺李梦阳时,朱祐樘就知道王守仁有两下子,而听到后来他大谈朱熹的思想禁锢之时,他就敏锐地觉察到,这些话并不是说给李东阳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在李东阳面前,他说这些根本毫无用处!
    王守仁:“是的,皇上,在下想到只有皇上能让李阁老,和李献吉能同台争鸣!在下刚才那一番话也是说给皇上听的,因为在下知道皇上是千古一帝!不会怪罪在下!”,王守仁不得不奉承一下,不过“千古一帝”给了朱祐樘,那康熙爷放哪?!好在,这个名称也比较笼统,那就称朱祐樘为“千古一专情帝”,总之,先这么着吧!
    朱祐樘:“那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跟朕讲啊?”
    王守仁:“皇上,在下以为,我大明朝还有个当务之急:提拔军事人才!自太祖以来,我大明就没有武科举,一些天生的将才帅才,都不得不逼着走科举这条路,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人人都为了登科入仕,寒窗苦读,那么英雄就越来越少了!一旦发生战争,胡虏是不会听完诗再动手的!”
    朱祐樘没有表情地看了一眼李东阳:“李阁老,杨一清在哪?”
    李东阳:“回皇上,在陕西养马!”
    朱祐樘向门外走去,太监和皇后紧随其后。
    “把王守仁送到杨一清那里!三年后回来参加会试,他的卷子朕要亲自审!”朱祐樘转身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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