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之剿匪总司令

第七十章 再见科举


弘治十二年二月二十一日,经历了初九、十二、十五三日会试的唐寅,呼朋引伴招来了他平生最好的三位朋友,在人去楼空的客栈里开怀畅饮!
    为什么人去楼空呢?因为大家都去看榜去了,而唐寅是不用白跑一趟的,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回来告诉他:“唐伯虎,你中了会元!”,他会按照自己设想的样子,回一句:“会元算什么,我已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解元,而现在我要挑战的是三元,既:解元、会元、状元!我瞄准的是三月二十五日的殿试!哈哈哈!”。
    他端起一杯酒对着身居才子之名,却七次落第的文征明、七岁中秀才却同样无缘会试金榜的祝枝山、以及忙得不亦乐乎与李梦阳并称“七子”搞文化复古运动的徐祯卿这三位挚友说道:“自明朝开国以来,连中三元的就只有正统年间的商辂,民间奉为天命之人,如今我唐伯虎就破了这个天命!”
    果然不大一会,那位在会馆前一同拜谒程敏政的人,第一个赶回来,直奔唐寅而来。
    与唐寅的猜测的相反,他非但不兴高采烈,还诚惶诚恐,坐立不安的!
    唐寅赶紧问:“徐经,你这是……”
    徐经站起来:“唉”地一声后说道:“你还在这里喝酒!我们俩都落榜了!”
    唐寅哈哈大笑:“你不要逗我了,即便我成不了会元,闭着眼睛作文,也不至于落榜!何况有那道题目,极为生僻,即便涉猎群书,也未必能答上来,但凭此一题,考官就会对我刮目想看,其他题目回答得再不济,也不至于名落孙山!”
    徐经一把扯下他扬起来的酒壶,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寅终于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徐经——的确,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撒谎的成分!正百思不解之时,门外闯进来十几个官兵,把唐寅和徐经一同抓了起来!
    事实证明,上天开起玩笑来,是极为有落差性的!
    京城一夜之间,关于这场会试的传言四起,尘嚣直上……
    问题就出在这道题上!因为答出这道题的竟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唐寅一个是徐经!而主考官又是程敏政,同时他也是出题者之一。
    有人说唐寅和徐经被程敏政私定为门生,三人串通一气,将来在朝廷上互相照顾,共谋富贵,程敏政因此把试题出卖给二人……
    有人说这件事与程敏政无关,是徐经买通了程敏政的下人,拿到了题目。而唐伯虎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唐伯虎的才能无可否认……
    还有人说举报人是给事中华昶,他为了夺程敏政的职位,故意诬陷他,殃及池鱼,牵连到了唐寅、徐经二人……
    王华听说了此事,急匆匆回家,直奔王守仁屋里,见他正在蒙头大睡,于是喊道:“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睡大觉,考了三天,你已经睡了睡了六天!”
    王守仁从被子里钻出来:“天塌下来,当然是砸到站着的人啊——考不考试是我的事,中不中是考官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不就是又一次落第嘛?”
    王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没有落第,是唐伯虎落第了!”,王守仁一听赶忙揭开被子:“这不可能!”,王华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朝廷内外都传遍了,更糟糕的是,伯虎牵连进了中华昶劾程敏政鬻题案,已经下了大狱——殿试之前出了这样的事,朝野议论纷纷,皇上为了以正视听,只好先把他押起来!否则那些落第的举子,都会愤愤不平,甚至激起民愤!”,接下来,王华把朝野内外最近的传言跟王守仁说了一遍。
    王守仁三下五除二蹬上裤子,就往外跑,王华问道:“你去哪?!”
    “去李阁老府上!”
    “你给我回来!你去了,李阁老也不会见你!”
    “那怎么办?!这种跳进黄河说不清的事,没有人出面说话,只能以‘莫须有’定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越息事宁人,越对伯虎有利!你就别去搅和了!皇上是一代明君,向来惜财如命,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会怀疑江南才子舞弊呢?就连李阁老起初也是压起来不报,但中华昶这个小人就是把准了这个时候,极力煽风点火,才弄得人尽皆知,李阁老也罩不住了,只好如实禀报!你想想,你能找他做什么?他现在都在掐皇上的脉呢!”
    王守仁比较罕见地听从了父亲的话,他缓缓转身,叹息道:“伯虎向来高傲,又洒脱不羁,若只是落第,也还有来年,如今作为阶下囚,不知道他该如何痛心疾首!”
    王华也叹息道:“真是天妒英才!我也绝对不相信伯虎会做这样的事,可他偏偏和富家子徐经搞在一起——徐经虽是举子,但寂寂无名,也未曾作几篇文章出来,有同乡还说他连乡试都是买来的题目,侥幸中举。所以说他能做出难倒天下举子的题目来,也是在说不过去!”
    王守仁摇摇头:“我看事情应该是这样,徐经很可能是通过程敏政的下人买到了题目,而唐寅和程敏政都不知情。中华昶正是摸清了他们三人的关系,才诬告一状!”
    王华点点头:“你说对,但任凭徐经拿到了那份试题,短短几天也未必能作出像样的文来!”
    “难道父亲猜测是,徐经的确把考题或者一部分,透露给了伯虎?”
    “嗯,没错!伯虎很可能帮他答过题,但他并不知道那是考题!而徐经是心知肚明的,程敏政阅卷时曾经说过,他将在伯虎和徐经二人之间选会元!凭徐经的底子,不可能到达这个高度!”
    “唉,那么伯虎就更说不清了!不过,伯虎若真知道了考题,又怎么会在客栈摆出一副必中会元的姿态,来让人诟病呢?”
    “是啊,整件事都匪夷所思!目前就看皇上如何定夺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年的开春,对唐寅来说真的是始料不及的!
    为了消除民愤,此案迅速结案,判决如下:
    程敏政仆人泄题算程敏政失职,勒令辞官;
    徐经:买题属实,贬为小吏,不得为官;
    唐寅:查无实证,贬为小吏,不得为官;
    中华昶:诬告,贬官。
    整个案件的审理,都是秘密进行,没人知道怎么审的,更没人知道如何出来这样自相矛盾的判决结果,但皇上下令此事任何人不得再提!
    如果不是在赶考的路上遇到富家子徐经,如果不是曾经的神童程敏政做主考,如果不是恰好被程敏政约定为门生,如果那个仆人没有碰到那份试卷,如果给事中中华昶良心发现……然而没有如果,所以唐寅命中注定逃不过此劫,一代才子的仕途之门就这样重重地关上了!
    唐寅出狱那天,王守仁在牢外等了一天,去始终不见他出来——他明白唐寅是不想见他,于是他静静地离开了。自那天开始,没人知道唐寅去了哪里。
    三月二十五日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皇帝就是主考官,没人再敢诬告主考官卖题了!
    阅卷的称为读卷官,由举足轻重的朝廷官员担任,他们将在殿试后的第二天,挑出三份卷子,以便确定一甲三名的人选——不过自从唐寅下狱后,人们对状元的关注度反而降低了很多,也许真正的状元在人们心里吧!状元三年出一个,而才子则引领一个时代——唐伯虎走了,状元爱谁谁!
    王守仁报复性地刁难起阅卷官来,他想:“反正榜上有名了,最差也是同进士出身,入朝做官已经无疑了,再高了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将来慢慢往上爬呗。
    他处心积虑地思索半天,终于以《周易》为策,洋洋洒洒一大篇。
    要说到《周易》,他老祖宗王与准最拿手的就是研究周易,能掐会算,而且说得越玄乎越有人崇拜地五体投地。
    阅卷官拿了王守仁卷子一看——不懂!
    皇上想起来,三年前他曾经说过要亲自给王守仁阅卷,于是从阅卷官拿过卷子来一看——也不懂!
    都不懂,只能看着给了!
    最后结果,王守仁赐二甲进士出身第七名,观政工部。
    无论如何,也算是前十名了,王守仁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时代!
    王守仁乐呵呵回家,研究了半天官职表,脸就绿了——考倒皇上是要付出代价的:明朝中央设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注:排名分先后)。
    “你王守仁牛是吧,我就让你给我的屋顶添个砖加个瓦,植个树造个林,垦个荒屯个田——先磨你磨!”朱祐樘的心声就以这样的安排表达出来了!
    “观政工部”——说白了就是工部的实习生,新科进士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才由吏部官员安排职位。如果把明朝比作一个大公司,那么王守仁就是悠闲的小部门里的实习生——不过好歹进来公司了,小就小吧,总比没有强!有合适的机会表现出自己的才能,还是能引起人力资源部(吏部)的注意的!
    无论如何,王守仁踏上了新的一段征程!
    他抬起头,看着漫漫前路挥手说道:再见,科举!再见,少年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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