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月光寒

司徒毅自御龙湖畔回来之后，有太监来告诉他，皇上宣他觐见。
    御书房，龙岩静立着等着司徒毅。
    “臣司徒毅参见皇上。”
    “司徒将军不必多礼，想必你也知道我宣你来所为何事。”
    “出征之事。”
    “那将军可曾准备好了？”
    “臣整装待发！”
    “很好，那将军明日就出征吧。朕已委派你的先锋副帅凌帆帅兵出征，但是朕将虎符交与你，表面上他是主帅，但是真正的将军是你。”
    “臣明白。”
    “你一定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回来。朕在宫中等你凯旋消息。”
    “臣定然不负皇上重托。”
    “将军身经百战，这个小小的苗疆根本不足为患，我只怕他们再次耍诈。”
    “皇上多虑了，正所谓兵不厌诈，臣之所以每次都能取胜，也不尽然都是光明磊落。”
    “呵呵，看来将军在战场上跟现实中迥然不同。”
    但是司徒毅根本不知道龙岩在担心什么，自从他的蛊毒被解之后，忘了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一切，又怎会知道自己中过毒，被人利用过？
    “那将军，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率军出征。”
    “臣领命！”
    司徒毅退下了。
    龙岩站在窗前，想着御医说过的话，因为是以毒攻毒，可能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或者解药的药量不够，致使余毒未清，将军到了边关可能会再一次被控制。
    本来司徒毅的意志力很坚定，如果速战速决的话，这场仗打胜的概率很大，但是如果敌军故意拖延时间，司徒毅一旦脱离了药物，可能会再次被敌军利用。
    龙岩做事情向来留一手，怎么会打没把握的仗呢？所以，呵呵……
    次日天蒙蒙亮，凌帆率兵为主帅，司徒毅混在出征的军营中，随着将士们一起出发了。
    行军的路途遥远，由于要隐藏目标，司徒毅跟着士兵们一起长时间的步行军。
    由于中毒的原因，司徒毅的身体跟以前比起来似乎有些差。
    以前艰苦的时候，他会随着将士们一起吃，一起住，将马匹让给身体孱弱的人，而自己随着将士们一起步行。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他居然感觉到了累，要知道以前他都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健步如飞的。
    但是，他将一切的苦都忍了。
    下午的时候，副将蒙洛走到兵营中，将司徒毅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将军，最近您太累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可是，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自从我解毒之后，身体受到一定影响，现在是大不如以前。我现在随着将士们一起行军，这样正好可以锻炼自己的体魄，让我早点恢复过来。”
    “可我怕，还没到目的地，万一您要是累到了怎么办？还是让我给您安排一个……”
    “蒙洛，你居然敢将本将军跟小女子比较！”
    司徒毅一脸的愤怒。
    “我何时将将军比作女子了？”
    “区区几千里的路途，你居然敢说本将军会累倒，除了女子，男子汉大丈夫会这样吗？！”
    “将军！”
    “蒙洛，每一个将士都很辛苦，但是他们都没有抱怨，我也不能说什么。”
    “可是，将军，你跟他们不一样。”
    “谁说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在兵营里没有上司跟下属，有的只是士兵。只有在战场上，将军才可以指挥领导别人！”
    “末将受教了。”蒙洛深深的向司徒毅鞠了一躬，司徒毅连忙看了下四周，注意四周有没有动静。
    将军之所以受将士们的爱戴，不仅仅的因为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还是他对待别人的态度，足矣感动每个人。
    “今天晚上是谁让你来的？是凌帆吗？”
    “是，因为现在他是挂名的将军，出来见您目标太大，所以就派我来了。”
    “嗯，要以大局为重。”
    “是。”
    “你出来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回去了，时间太长了让人起疑。还有以后，你也不要再来看我了，让人起疑了，皇上的计划就完了。”
    “可是，将军……”
    “我在这里没事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从兵营里走出来的，也带兵打仗这么多年，难道这点苦还受不了？！”
    “那末将先告退了。”
    “不要再跟我行这么大的礼，现在这该是我对你做的。”
    司徒毅后退几步，对着蒙洛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蒙洛看着司徒毅消失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将军为了国家大事能屈能伸，实在是大丈夫所为。
    司徒毅回到兵营中，几个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副将找你做什么？”
    由于司徒毅近几年都是主帅，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他。就算是见过他的人，谁会相信威风凛凛，功名显赫的大将军会屈就于这里穿一身落魄的士兵服？
    所以，对这里的士兵来说，他是个新来的士兵。兵营里面，有时候新人不懂规矩，就要这些有经验的人“教育”着一些。
    比如说，这几个拦住司徒毅去路的士兵，他们在兵营里面也算是没什么人敢惹的。但是，这个家伙，自从进来了，就一直自己一个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实在是让人很不爽。
    但是，苦于一直到不到教训他的机会，所以就一直没有教训他。
    “没什么。”司徒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客气些，现在和谐一心，团结作战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算说的什么话？你在说副将闲着没事干，找你闲聊吗？”
    “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话的人上去搡了司徒毅一下，但是，司徒毅分文未动。
    “呀，你这是跟我们耍横吗？”
    “我只是希望你们明白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作战在即，我们不能为了此等小事乱了这个团队。”
    “呀，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子居然在教训我们。”说话的人对着围过来的人吆喝着。
    “看来，今天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随即几个人便围了上来，对着司徒毅摩肩擦掌。
    司徒毅看着那个闹事的人有些无奈，他可以用武力解决办法，但是现在这却是解决此事最坏的办法。而且，他现在身份特殊，不宜张扬。
    蒙洛刚回到自己的营帐，突然有士兵跟他说，兵营里有士兵闹事。蒙洛本就为将军的事心烦，现在这种小事也来麻烦他，真是，营长是干什么的？
    “怎么回事？”蒙洛不耐烦的问道。
    “副帅，好像是几个士兵在揍一个新兵。”
    “这件事情交给小队长解决就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来麻烦我！”
    “是。”
    “赶紧给我滚出去！”
    “是。”
    士兵赶紧退了出去。
    蒙洛躺在床上，一天的奔波让他也很劳累，爬到床上正准备睡觉。
    “新兵？！”
    蒙洛突然坐了起来，莫不是将军！军营里欺负新人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也吃过这样的亏。
    想到这点，蒙洛一个激灵坐起来，奔出营外，朝兵营走去。
    到了那里，只见几个士兵在围着一个打，若真是将军，他武功盖世，又怎么会让别人打？
    蒙洛怀着好奇的心走进去看，那几个人见他过去了，连忙住了手。
    “副将——”
    几个人分开了，蒙洛从里面拉出那个被打的人，真是将军！
    只见司徒毅蜷作一团，护住自己的要害，却一直硬生生的接下别人的拳打脚踢。蒙洛看到这样的司徒毅，差点就失声叫出来。
    蒙洛生气的转过身，对着打架的那群人说道。
    “来人，拖出去，每人杖责五十军棍！”
    蒙洛回身去扶受了伤的司徒毅，却被司徒毅躲开了。
    司徒毅单膝跪下，对着蒙洛行军礼。
    “谢副将救命之恩。”
    蒙洛无力的说，
    “没事，照顾你们是应该的。起来吧。”
    蒙洛将司徒毅扶起来，看到浑身受伤的司徒毅，想要拉他去自己的营帐涂药休息，但是，司徒毅眼神坚定，似在对他说，大局为重。
    区区四个字，千金之重，要背负起来，谈何容易？
    蒙洛转过身对着围观的士兵说道。
    “兵营里的规矩你们都忘了吗？严禁打架斗殴！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的，严惩不贷！杖责一百军棍！”
    那些听着的人看到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几个人，虽然没有打自己，但是他们都觉得疼。
    看到这样的结局，谁还敢在军营里闹事。但是，那几个闹事的士兵，现在被打成这样，他们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呢？
    一天晌午的时候，司徒毅走进扎营的旁边的一个小树林去方便，刚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就被几个人围了上来。
    “你小子在副将面前装无辜，害得我们被打得那么惨，伤口到现在还疼！”
    司徒毅看了看来的这个人，正是那天打自己的人。看样子他们还在记恨那天被打的事情，今天是特意来报仇的。
    司徒毅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冷冷地说道。
    “你们无视军规，受惩罚不应该吗？”
    “军规？”
    “兵营里有军规，这里可没有！”
    “在军营里副将能救你，看现在谁好能救你？！”
    “今天我们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我们心里就一直不舒坦！”
    “我在军中给你们面子，没想到你们这么不领情！呵呵”
    “给我们面子，就你！”
    “你不用给我们面子，你可以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我们好好招呼你！”
    “看来那天没能让你们长教训！”
    “谁说没有长教训，若不是那天，我们会专程跟着到了这里吗？”
    “是啊，就为了教训你！”
    “你们知道吗？我向来不喜欢我的兵为所欲为，无视法纪！”司徒毅一脸的肃杀。
    “呦呦，听到没有？你的兵？”说话的那个士兵，猥琐的指着司徒毅对着身后的人嘲笑他。
    “那你倒是说说，你带过几个兵啊？”
    另一个人上下打量着他，
    “啧啧，别以为长得高大就可以当将军！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德行啊？”
    “我向来喜欢让士兵们亲自体验到他们错在哪，因为言教的效果向来不如亲自体验来得深刻！”
    古人云，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司徒毅不再跟他们废话，一个箭步冲上去，半招之内，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哎呀——”
    “哎呀——”
    “啊——”
    “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恐惧的看着司徒毅，这还是那天那个被他们打，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人吗？怎么今天他变得这么厉害。
    几个人呆滞的看着司徒毅，害怕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毕竟那天自己打的他也不轻，如果他记仇的话，自己今天莫不是完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今天只是让你们长长记性，明白自己错在哪！”司徒毅看着他们不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气恼，兵营里居然有这么没用的士兵！
    “你到底是谁？”
    即便是大将军也未必能将他们所有人在一招之内全部撂倒，但是，他，还没有用半招。
    “我是谁，跟你们无关！”司徒毅冷声说道。
    “今天的事情回去不准跟外人说一个字，我会时时刻刻监视着你们的。”
    “是是是！”
    “还有，回去了，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该做的不要做。”
    “明白了，我们明白了。”
    司徒毅走后，几个士兵无力的倒在地上，想起刚才他的速度和力量，仍然心有余悸。
    吃饭的时候，那几个士兵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个人不简单，他到底是谁呢？难不成是敌军派来我军中的奸细？”
    “我们要不要跟将军报告这件事情？”
    “还嫌不够丢人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们忘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了吗？不许我们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情。”
    “是啊，想想他走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地狱的恶鬼，我现在还后怕。”
    “你是怕他揍你吧！”
    “老大，难道你不怕？”
    “老子怕他才怪！”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勺子碰锅的声音，说话的几个人回头看去，只见司徒毅在那里盛菜，顿时将头埋得很低，开始猛吃碗里的饭。
    司徒毅朝着他们走来，几个人的心开始胡乱的跳到。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着。
    “难不成刚才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完了，他要是生气了，杀了我们怎么办？”
    “就是啊，就他那武功，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们不是死定了。”
    “老大，早就不让你乱说话的，现在好了吧，这下害得我们陪着你一起死，我们多无辜啊……”
    “我已经很小声的说了，谁知道他还能听得到，我也不想死啊。”
    “呜呜呜呜……”
    司徒毅一步一步的靠近，脚步重重的踏在那几个人的心尖上，吓得他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司徒毅走过来，低下身子来，对着他们的耳边说，
    “那边还有饭，你们吃不饱还可以再去盛一些吃。”
    说完便走了。
    几个人冷汗湿了一地，但是听到司徒毅这句话，都被雷住了……
    “有这样的奸细吗？”
    “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他只是在暗示我们，现在赶紧吃饭，剩下的吃饭的机会不多了。”
    “传闻高手杀人之前不会有一点动静，总是杀人于无形。”
    “还是小心为上。”
    几个人同时将碗筷放下，灰溜溜的走了。
    又经过几天的急行军，司徒毅走得越来越吃力，但是，他在蒙洛跟凌帆看到自己的时候总是露出神采奕奕的样子。他不能让他们为自己的事情分心，作战是大事。
    接下来，相安无事。
    等到了边境的时候，司徒毅都有些虚脱了。
    深夜的时候，等到兵营里的士兵们都睡了，蒙洛跟凌帆一起悄悄的来看望司徒毅。
    “将军。”
    司徒毅被人摇醒了，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两个黑影。
    “你们怎么来了。”司徒毅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害怕吵醒熟睡的那些人。
    司徒毅将身边的人的腿拿开，另一个人的胳膊移过去。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
    “走，出去说。”
    “将军，我们担心您的身体。”
    “我不是说过了吗没事，不要再来看我！凌帆你怎么也跟着他过来了？！”
    “将军，您若出了事，军队肯定群龙无首，这场仗就没法打了。”
    “不是还有你们吗？我要是倒下了，这场仗也不能输！”
    “将军，您还是去住营帐吧。”
    “我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要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吗？”
    “再者说，这里的环境并不差，没必要为了我而大费周章搞那么大的动静！”
    “将军，话不能这么说，行军途中的伪装只是为了掩饰身份，防止敌人再一次偷袭，既然您已经到了目的地，有些事情就不必那么严谨了……”
    “错，紧要关头才是最重要的！”……
    司徒毅跟凌帆、蒙洛说着，谁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丛林中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他们。
    夜在蔓延，延续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