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向北

第26章


然则,就是这片刻之间,也会让人刻骨铭心,一生遗憾!
    所以,无论如何,一面毕竟难免!
王贲跟随那兵卒,走近营帐的时候,他们口中的那个少年果真已经醒了过来,却闹着要离开,被看守的兵卒拦住,两方正对峙着。
王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看见他们的争吵,皱皱眉头,要走过去,这时,听见那少年的话:“你们再挡着,我就要不客气了。”
王贲一震,这话语中,能够感受到的是,经年之隔后的熟悉,他怎么能够忘记,这样的一种感觉呢?
那兵卒见到王贲过来,恭敬道:“禀告将军,这少年硬要闯出去,我们拦也拦不住。”
王贲皱眉,那少年的神色面貌再次的映入眼帘,熟悉却陌生,一愣,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见了王贲,打量了一下,俊朗的面孔,可以看到中年之后的成熟与稳当,他撅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是不是我告诉了你,你就放我离去?”
王贲一怔,难得的笑容:“你告不告诉我,我都不能让你离开的,至少现在是不能够的。”
少年皱眉,追问:“为什么?”
王贲浅笑,不厌其烦:“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少年四周打量了一番,不太肯定:“这里是秦国的营地?”
王贲点头:“你知道,那就更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能让你离去的原因了。”
少年不语,低头沉思,片刻,抬头:“为何,你们打仗,一定要殃及百姓呢?”
王贲惊讶,少年的天真单纯,忆及当年,杀伐决断,那位故友的果断坚决,不管身处何地,也不管身世如何,为质抑或为王,言语中,神采中,都是有说不出的威望,说不出的震慑。
这少年,心思单纯,却是大大的不像,然则,那说话的神情,言行的举止,又是那样的神似,叹息一声:“你以为,一切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少年不服,驳道:“怎么不简单了,打仗的时候,不伤不杀百姓就是了。”
王贲大笑:“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简单,世上也不会有战争了。”
可是,可能吗?杀与不杀,原本就是身不由己,无从选择,战争一旦蔓延,就是火种,轰轰烈烈,惨烈残酷,至死方休,根本不会存在什么侥幸,如果说,有着侥幸,也只能是一方,一部分,便只能去尽力充当赢家。
然则,这个去充当赢家的过程,又需要多少的杀戮作为基石,谁不知道,胜者王,败者寇,需要多么大的代价!
王贲征战数载,当然深知这样的道理,继而冷笑:“你太过天真,乱世求生,如若像你这样,当真寸步难行,你需要一段时间,一段适应开始残酷的时间,所以,你现在,更加不能离开。”
少年一愣,面对着眼前男子,他已经转身要离开,然则,就是看着王贲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压抑,他的话,很难以接受,却很震撼人心。
    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那么,为何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多的美好的事情呢,就像我与爷爷,那时无忧无虑……对了,爷爷,少年心中的隐伤,涌上心头,咬咬牙,冲着要离去的王贲喊道:“你记住,我叫牧非,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找到爷爷……”
牧非?心里一愣,不是他的子嗣么?可是,那么熟悉的感觉,那么相像的神色面貌,言行举止,是了,也不能让你离开,你的天真,决定了,你终究不适合现在离开,离开这里,在变得残忍以前。
    因为,乱世的路,坎坷,凶险,不适合像你这样的人!
    所以,在变得残酷之前,你不适合离开这里!
    秋,颓败 第四章 一邂一逅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1-12-22 16:51:00 本章字数:5991
    三天来,牧非一直呆在了秦国的军营中,而,另一方面,如庶离的揣测,王贲遭遇袭击的消息,很快传到秦国朝堂,嬴政自然大怒,不由分说,下令王贲猛攻历下,给以重创,一来可以震慑齐国朝堂,屈人之兵,二来,可以诏告天下,他,嬴政代表的强秦,是不容亵渎的神灵,成败只能由着他嬴政一个人去指挥,去摆布。
王贲所上书的的那些军事上的谋划——战之最利,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已经失去了劝说的意义,他们在嬴政的盛怒之下,不起丝毫作用,反而迎来了秦国朝堂上上下下的反对,对历下招降的念头,在强势之下,只好作罢,王贲思索良久,也不得不开始,着手准备对历下的围攻,因而,之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围攻战。
战之所趋,也是迫不得已。
    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阴霾!
然则,每次攻城,牧非都要被王贲携着前去观战,那时,牧非才知道,王贲当时的话,果然不是开玩笑,可是,为何,他要对自己如此,算上去,自己还是半个齐人……
    百思不得其解,数日里,城墙的掉落,生命的陨落,一时之间,在心头,投射出成片成片的阴影,心中的压抑,与阴郁,也愈加的浓重,那时,牧非忽而会有一种感觉,心中的血会变得冰冷,看着那些腥红,看着一片狼藉,看着遍地死亡,心沉重,心冰冷,心冷漠,到后来的视若罔顾……不同的转换,有些突兀与强迫,却也来的理所当然,顺畅舒快。
因为,这些本来就是王贲的意图,他的意图:你终究不适合现在离开,离开这里,在变得残忍以前。
然则,牧非从来都不想,自己的心,变得那般残忍,坚韧如同磐石,至少,现在不想,那时,有意识的排斥,还是免不了心中难受——历下近在眼前,那里,或许,就有爷爷的消息,却也丝毫不能脱离,脱离这里,才能找到爷爷的踪迹。
“爷爷,你到底在哪里啊,非儿好想你啊!”
长空下,一片天际,秋色中,萧条,是纯纯的,净净的,凉凉的……
牧非仰躺在地上,身边不远,有着一湖碧水,他的心不在其上,美景是数不胜数,但是心中心事接连重重,再回想起之前,几次想要从秦军营地逃掉,便有几次被捉了回来,只是,这么久,这么多次的逃跑,王贲虽然愤怒,却都不惩罚自己,也不放自己,他究竟想怎样呢?
一时间,心烦乱,脑海中,一幕幕血腥的画面,惨烈暴烈。
挣扎欲脱出,心中伴着厌恶,狠狠的甩甩头,驱走那些可怖的念头,抬头,碧水苍山,碧水,是一湖碧水,湖水不深,清澈见底,从湖心开始,荡起的涟漪层层拨开,簇拥着撞击着湖对岸的山壁,苍山,那是一座高耸的山,直插云雾缭绕的天际,多的是一种神秘,一种诡异。
牧非舒展双臂,站立起来,掉头,看见迎面走来一对秦兵,眼神很是犀利复杂的盯着他看,仿似要将他看个透透彻彻一般,牧非莫名的咧嘴一笑,迎合了那眼神,表情是一副满不在乎,倒是两个秦兵,被他这么一笑,慌乱不迭,三步并作两步逃避躲开。
突然间想到,在秦军的军营里,还没看见过待他正常的目光,除了王贲。
“没意思!”牧非望着两个秦兵有些狼狈的背影,有些失落,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身份的不明不白,使得他们不愿意招惹自己,然则,在自己的心中,对于自己也有着那么多的疑惑与神秘感,不由得笑笑,天下之间,可能有着不少人,不知道自己是谁,而,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看见湖边静卧的一堆小石子,随手抄起一块抛向湖中,“噗通”一声,溅起四散的水花,落尽,如同风的轻快,拂过,湖的平静。
一时之间,惊起涟漪,微波皱荡,舒展的伤怀,轻易的流露,却鲜为人知。
牧非突然有些伤怀,周围越静,心中会越乱,越沉不住,也越会去胡思乱想。
“喂,你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还有,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这里的士兵?”
那个时候,心烦意乱最盛,耳边,被风拂过婉约传来的声音,似乎,阻挡了湖心传递的涟漪,隔断了那暂时的伤怀。
牧非回头,循声看过去,一个娇小的女孩,大约与他有着一般的年纪,粉色的衣裙,在风里摆动,轻灵脱俗,灵动的一双眸子尤其显得亮丽,先是一愣,牧非又随口反问:“你又是什么人,我也没有见过你?”
女孩眉头蹙着,不去应牧非的话,看牧非的目光,有一些怒意,倏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别在腰间的鞭子,一时之间,鞭若游龙,惊鸿一绝,不带丝毫迟疑。
“你疯了!怎么一声不响,就拿鞭子打人!”牧非一边躲开女孩的鞭子,一边不停的喝问,他有些生气,为女孩的突兀一击,轻灵的步伐,顿时使得空寂的气氛松动。
女孩有些惊讶,见到牧非躲过自己突如其去的一鞭,心中微微有气,她心中十分好强,好似硬要鞭子抽在牧非的身上,才会罢休,一鞭挥下,如同骤雨,如同梨花纷飞,这次,她看出牧非懂得武功,愈加不留余地,似乎,想着,便是一击而胜,一鞭击中。
被忽略,被遗忘,女孩还是不听自己说话,而且,出手一瞬,气势比刚才还盛,还狠辣,她明明就是丝毫不留余地,牧非心中不由得来气,视线中,见到女孩鞭子落下,却不躲开,右手直接迎了上去,要去抓女孩的鞭子。
女孩面露讶色,握鞭的右手轻轻抖动,鞭子便似有了灵性,瞬间变了一个方向,扭动蜿蜒,如同爬行的蛇,上下串动,又似跳动的音符,不容置疑,要去缠住牧非的手臂。
牧非满不在乎,任由鞭子缠上自己手臂,他有着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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