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

第41章


不,尽管我们都不是风华正茂的21岁了,不过那也没关系。我仿佛看到青春再现,我依然爱着她,盲目,错误,愚蠢,天真,随你说什么都行。我依然爱着她。这么多年来,在其他事上我可能说服得了自己,但我对她的爱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她还是那样靓丽动人,美妙绝伦。当我想到她曾差一点就接近死神,那只巨手险些让她窒息时,那些琐碎的疑问开始消逝。它们是挥之不去的,除非我知道真相。但不论最终答案是什么,我不会为此沉迷其中,空耗精力。
“雷切尔?”
但她突然挺直身子,眼睛又回到掌上定位仪上。
“出了什么事?”我问。
“他们停住了,”雷切尔说。“再走两英里就能赶上他们。”
三十一
史蒂文·巴卡德放下电话筒。
他想,你一失足滑进了罪恶。你跨过界限只那么一会儿,就跨回来了。你感到安然无恙。你相信你把事情改好了。界限还在那里丝毫未动。唉,尽管那地方现在可能有个污点,不过你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下一次你跨过去,污点又多了些。但是你对处境有自己的看法。不管那条界限发生了什么事,它的位置你都牢记在心。
难道不是吗?
在史蒂文·巴卡德的办公室里,满满当当的酒柜上方有一面镜子。他的室内装饰师坚持说所有的显赫人士都应该有个地方炫耀其成功,所以他有一个。他根本滴酒不沾。史蒂文·巴卡德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这也不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这么想了:平平常常。他一直都是平平常常。他上学时的成绩,他的学业能力倾向测验和法学院入学考试成绩,他在法学院的名次,他的律师考试成绩(他是第三次才通过的).。如果人生是一场儿童足球游戏,孩子们选择自己位置的话,他会在中间被选中,排在种子选手的后面、蹩脚选手的前面——就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
巴卡德之所以干律师,是因为他相信当个法学博士能够给他带来一点声望。但事与愿违,没有人聘任他。他在帕特森县法院大楼的旁边开设了自己的可怜巴巴的律师事务所,跟一个保释保证人共用一间办公室,,他不断怂恿形形色色的事故受伤者打官司,但即使这样在二流的律师行列里,他也不能脱颖而出。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娶了个老婆,老婆的境况比他稍微强一点。就是这一点,她还总是喋喋不休地提醒他。
巴卡德确实曾经有不如常人的方面——远远不如常人——就是精子数量。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老婆唐并不真的喜欢他试来试去——但还是不能使老婆怀孕。四年后,他们想领养一个孩子。这一次史蒂文·巴卡德又掉进渺小卑微的深渊,这使他找到一个白人婴儿的愿望——唐所梦寐以求的——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他和唐去了趟罗马尼亚,不过能领养的孩子不是年龄太大,就是由于药物而生性愚笨。
但是就是在那里,在海外那个上帝遗忘的角落,年届38岁的史蒂文·巴卡德终于突发奇想,并使他出人头地。
“有麻烦吗,史蒂文?”
声音吓了他一跳。他的目光从映像处移开。莉迪亚正站在暗处。
“那么出神地盯着镜子,”莉迪亚说,末了又啧啧两声,“不会是落水的那喀索斯吧?”
巴卡德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莉迪亚,不过说句实话,她倒是经常令他哆嗦不已。那个电话已经使他坐立不安。莉迪亚的突然出现正如那个电话——这才是决定性因素。他丝毫没有察觉出她是怎么进门的,站在那地方多久了。他想问问今晚上出了什么事,他想知道具休细节。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我们真的遇到麻烦了,”巴卡德说。
“告诉我。”
她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虽然这双美丽的大眼睛亮闪闪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空洞无物,充其量是个冷冰冰的窟窿,正如一栋长期无人居住的房子的窗户那样。巴卡德在罗马尼亚期间的发现——最终帮助他出人头地的——就是钻制度的空子。转眼之间,巴卡德好运连连,这在他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他再也不用怂恿那些事故受伤者告状起诉,人们开始敬仰他。人们邀请他参加慈善募捐会。他成了个受人欢迎的演说者。老婆唐也开始对他露出笑脸,并问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当有线电视台需要法律专家时,他甚至在新泽西12频道的新闻中抛头露面。不过当海外的一位同行提醒他露面太多的危险性时,他就不干了。另外,他也不需要拉客户了。那些寻求奇迹的人会自动找上门来。迫切的心情总是会让人们做出这样的举动。正如阴地里的植物为了一缕阳光而拼命伸展一样。他,史蒂文·巴卡德就是阳光。
他指着电话。“我刚接到个电话。”
“还有呢?”
“赎金被人跟踪了,”他说。
“我们调过包了。”
“不仅仅是袋子。钱里面还有某个装置,夹在钞票或者什么东西中间。”
莉迪亚的脸色沉了下去。“你的消息提供人事先不知道这一点吗?”
“我的消息提供人刚刚知道,在此之前一无所知。”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站在这儿,警力对我们的位置掌握得一清二楚。”
“不是警方,”他说。“窃听器既不是警方放的,也不是联邦调查局放的。”
莉迪亚似乎对此惊讶不已,接着她点了点头,“是塞德曼医生?”
“不完全对。有个叫雷切尔·米尔斯的娘儿们在帮他。她以前是联邦调查局的。”
莉迪亚笑了,好像这话解释了某些问题。“那这个雷切尔·米尔斯——这个前联邦调查局的——是她在钱里面放的窃听器?”
“是的。”
“她这会儿正跟踪我们?”
“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巴卡德说。“也没人知道塞德曼在哪里。”
“唔,嗯,”她说。
“警方认为这个叫雷切尔的娘儿们与此有关。”
莉迪亚翘起下巴。“与最初的绑架有关?”
“还有莫妮卡·塞德曼被杀的事。”
莉迪亚对此很高兴。她微笑着,巴卡德又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是她吗,史蒂文?”
他欲言又止,“我不知道。”
“无知是快乐,是不是?”
巴卡德干脆什么也不说。
莉迪亚说,“你有枪吗?”
他的身体绷紧了。“你说什么?”
“塞德曼的枪,在你这儿吗?”
巴卡德不喜欢这样,他感到自己似乎正在坠落。他本打算不说实话,但是一看到她那双眼睛时他又改变了主意。“在这儿。”
“带上它,”她说。“佩维尔呢?你有他的消息吗?”
“他对此一点不高兴。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会在车里给他打电话的。”
“我们?”
“对,现在我们得快点,史蒂文。”
“要我和你一起去?”
“没错。”
“你准备干什么去?”
莉迪亚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嘘,”她说。“我自有安排。”
雷切尔说:“他们又动身了。”
“停了多长时间?”我问。
“大约五分钟。他们可能跟什么人碰过头,把钱转移了。要么可能只是加加油。在这儿向右转。”
我们下了3号公路,开上了森特罗公路。体育场那个庞然大物在远处若隐若现。雷切尔指着窗外一英里外的高处。“他们就在那边的某个地方。”
指示牌上标着“大都会”,停车场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直到消失在远方的灌木丛中。大都会是新泽西一栋典型的综合办公楼,建于80年代的大扩张时期。它有成百上千间办公室,间间都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儿,外表亮堂,造型呆板,形形色色的窗户透不进一丝阳光。朦朦胧胧的汽灯哧哧地响着。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你会把它们想像成工蜂的嗡嗡声。
“他们不是停车加油,”雷切尔喃喃自语。
“那我们干什么?”
“我们惟一能做的,”她说。“就是继续咬住钱的行踪不放。”
赫什和莉迪亚向西朝加登州立高速公路开过去,史蒂文·巴卡德开车尾随其后。莉迪亚把一沓沓的钱撕开,花了她十分钟才找到那个跟踪装置。她把它从钱缝里抠出来。
她举起它,这样赫什就能看见它。“聪明,”她说。
“或许我们疏忽大意了。”
“我们从来都不是十全十美,笨熊。”
赫什没有回答。莉迪亚打开车窗,伸出手示意巴卡德跟上来。他挥挥手表示明白r。当他们在收费处放慢车速停下时,莉迪亚匆匆地吻了一下赫什的面颊,下了车。把钱带在身上,只留下赫什一人和那个跟踪装置。如果这个叫雷切尔的娘儿们还有什么鬼把戏,或者警方听到了有关此事的风声,他们就会把赫什的车逼到路边停下:那他就会把跟踪装置扔到街上。毫无疑问,虽然他们能找到,但无从证明是从他车里扔出去的。而且,即使他们能做到这一点,那又能怎么样?他们搜查赫什和他的汽车也会一无所获。既没有孩子,也没有勒索赎金的便条,更没有赎金。他是清白的。
莉迪亚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史蒂文·巴卡德的车赶过去,钻进车、坐到客座上。“接通佩维尔的电话了吗?”她问。
“接通了。”
她接过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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