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宅斗

87 穷途之争(八)


“天下之大,毒外有毒……”
    梁生狼狈地挣扎着要挣开手上的锁链,弄得手腕上一道一道的红,气血上头,他一向不是擅长“动手”的那个,嘴上不忘絮叨。
    左以清低声厉喝着打断了话头:“闭嘴。”
    梁生折腾手腕上的锁链折腾得太过恼火,无端被吼了一通,更是意欲跳脚,甩着锁链,瞥眼正瞧见李淳风的温和面容,眸光晦暗,于是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被口水呛了个好歹,更显狼狈。
    李淳风慢慢收回视线,轻轻叹息了声恍似自语道:“渊王爷出身战场,朕也不至于这般不惜命,带这么点人就敢过来。朕本无心兵戎相见的,五弟。”
    十三兵卫尽数出动,安静地栖息在了李淳风身后,零走向围墙,一拳撞在了墙上,围墙之外兵器声应和如潮,就像是集聚了千军万马般。
    我看向李淳风,实在难以相信素来稳如泰山的他忽然会来这么一手。渊王府占据帝都除了皇城之外的最好地段,附近更是闹区,百姓甚众,这般大的动静必然引得整个帝都侧目。身为皇帝,他当是三方之中最顾忌民间骚动的,孰料竟是他最先动手,也引了最大的乱子。
    “怎么,不舒服?”
    李渊一见我盯着他看,伸手来摸我的脸,没摸出什么来,转头吩咐陆心源道,“太医在帮本王煎药,让他过来给南箫看看。”
    “不用。看这状况,皇上不惜扰民,也要惹来这般动静,定是有什么非要处理不可的,瞧二哥的模样定不是他惊着了皇上,那定是王爷了。我现在很有兴致想瞧瞧王爷手中是抓了怎样了不得的筹码,总不至于就这么两个蝼蚁。”
    我来回看着李家三兄弟解释道。
    李渊一迅而跳了起来,一幅急于澄清的模样,作势要发誓道:“绝无隐瞒。”
    我斜眼看了看还在纠结手上锁链的梁生,以及一幅大义凌然状似随时预备为国捐躯的左以清,复又回眼瞧着李渊一。
    李渊一面上有些尴尬,颇有些颓丧道:“好吧,这是最后一件,本想与你说的,许是我一时没寻着时机,也便忘了。”
    我但笑不语。
    李淳风忽然插口,笑意盈盈道:“五弟,不止这一样吧?”
    李渊一回头,背对着我,与李淳风对峙着,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见着李淳风的满面笑意,我本十分熟悉的他笑起来嘴角和眉眼的弧度似乎都深刻了不少,不过许是我太久不曾见着,记不太清了。这样就很好,我终于可以对他无牵无挂,不再是嘴上说说而已。
    “五弟,你那手比朕的还灵活,何苦劳动太医煎药,自欺欺人,还是欺朕?”
    李淳风悠悠开口,干脆点破,“南朝与姜国战事正酣,五弟调派所有兵马回帝都似乎不太合适吧。五弟这般作为,朕不得不怀疑,许是图谋不轨。特别五弟回了帝都后,门庭若市更甚朝堂,有渊王爷名声在前,朕可不敢踞后。”
    齐整的“包围”之声再度响起,不绝于耳,也不知这渊王府里里外外究竟被围了多少层,李淳风当真是十分忌惮李渊一的。
    李渊一哼笑出声,在又一拨官兵涌进来将庭院挤满之际,他往后侧了侧身子,伸手将我揽在怀里:“皇上千里迢迢赶到边陲之地,设计我与姜国对峙,顺便把南箫弄回帝都,于是轻松化解掉地方□□。这些无可厚非,卫冉现身,确实需要注意,我留在帝都,你也确实过得不安心,那么……”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我不懂他将话顿在此处,是期冀得个如何的回答。
    /
    李淳风却无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反是看着我道:“南箫,朕答应过你的绝不食言,没答应的也不会轻易应允。”
    可惜,这话我早就不再信了。
    一直在边上不吱声的左以清忽的走上前来,还是那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做派:“王妃,依你性子,皇上说的真相,你未必会信,幸而有先二皇子之言可以拼凑,加之渊王爷也说了不少,王妃自个儿定也有些线索在手,以王妃的聪明也定是能凑个满意的真相。我无可知那真相离真实相差几分,不过我左以清可作保,皇上绝无戕害阜家之举……”
    我缓缓地笑,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左以清继续道:“王妃也是身居上位之人,手底下再干净也总难免有些糟粕……我从前是谋臣,在河边走多了,可能一不小心就沾湿了鞋也有,王妃若觉着我与梁生当为当年阜家一案担上责任,为着南朝,为着皇上,我绝无二话。”
    他就站在那里,目光坦然,倒是有一番风骨。
    李渊一凉凉搭腔道:“那左大人可以死了。”
    左以清面目僵了僵,风吹得他一身狼狈官服衣袂呼呼作响,好像在衣袍里藏了个风车。
    李渊一却是不在意,露出一幅孩子般的天真无辜来,“怎么,难道杀人不用偿命么?依着左大人之言,你不曾杀阜家,阜家因你而死,也是大罪。何况当年阜家,你不是下手之人,你却是递刀之人。二哥彼时手无半点势力,基本等于被闲置,那些个关于阜家他是如何插手的,难不成不是左大人代替皇上行的方便?”
    “立场不同,无可厚非。”
    梁生在这时冒出来补了一句,“当年王妃不也因着看好还是三皇子的皇上与一心要扶大皇子登临大位的阜丞相颇有争执。”
    李淳风厉声喝止:“梁生,闭嘴。”
    梁生有些讪讪的,可开口的是李淳风,他只能压下心中急迫,默默应声退到一边,使了狠劲跟缠住手腕的锁链折腾。
    “南箫,你可以回来。”
    李淳风看着我,目光温柔依旧,“这个渊王府,也恐怕要成了空壳了。朕答应过父皇不动渊王府的。”
    原是这样的不动么,李淳风果不是个笨的,到底是个狠的。
    李肃锦哈哈大笑:“五弟,我们最终还是一死啊。”
    “那是你,你要不乖乖拿出书函还不得好死。”
    李渊一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手轻轻一下一下地拍在我背上很轻柔,好似安慰,他对李淳风道,“皇上,从前也是,你总觉得父皇偏爱我,觉得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王爷。皇上,你打过仗,领过兵么?我手底下的兵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过来的,他们跟皇上见过的下人不同,他们要么马革裹尸,要么跟本王死在一起。所以抱歉,皇上,我手下下人不识好歹,拿了皇上的银两,听了皇上的威胁,还要为本王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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