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锺祺有时候觉得赵清朗那家夥似乎天生就是来和自己过不去的，好不容易开始有点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哪里知道那个家夥竟然又以另外一种方式强行闯入他的生活。
  做完功课的锺祺，依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对著一叠信纸发呆。这赵清朗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因为他太闲得慌？竟然会这麽频繁的给自己写信，算起来，差不多三天一封，每一封里边最少都有两页纸。里面写的东西也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他在家，还有在学校的那些琐碎的事情，弄得就像是在和领导汇报生活学习情况一样。
  
  两人这种书信来往一直持续了三年。
  忽然有一天，赵清朗发现自己寄出去的信，都如石沈大海一般杳无音讯。开始的那一个星期，他以为锺祺学习忙，没空给自己回信。可过去了半个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赵清朗知道锺祺从来就不是这麽不负责任的人，沈不住气的他背著爸妈，用自己房间里的分机给锺祺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处於无人接听的状态，赵清朗觉得不对劲，今天又不是周末，而且现在是晚上九点半。锺祺家怎麽会没人？赵清朗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重播著那个号码，终於在第十二次重播的时候有人接听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沙哑，赵清朗愣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来是谁。
  “你好，请问锺祺在吗？”赵清朗很有礼貌的问道。
  在他说完话之後，对方似乎沈默了。等了足足有五秒，他才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赵清朗，你怎麽打电话来了？”
  “锺祺？你的声音怎麽搞的？”
  当知道对方就是锺祺的时候，赵清朗著实被吓住了。这三年，虽然一直都是书信来往，可电话还是有打过几个的。
  十四岁到十七岁，少年的声音虽然有些变化，可透过电波传入耳中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润纯净。
  “赵清朗……”锺祺在电话那头说，“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没有给你回信了，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还打电话过来……”
  赵清朗听著锺祺在电话里说的这些话，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来，此时那人应该是红著眼睛在强颜欢笑吧。莫名的，胸口憋的难受，他放缓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笑著安慰道：“你没事就好，回信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然後就听他滔滔不绝的开始话家常。
  
  “赵清朗，说个笑话给我听吧。好吗？”锺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好。”
  赵清朗什麽都没问，他故意压低了声线，用低沈富有磁性的声音给锺祺说了一个笑话：“话说，有一天，寺院的年轻住持带著小和尚外出。在渡河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一个女子，女子有疾在身，碰不得冷水。所以，年轻的师傅就将女子背起，带著她过河。小和尚见师傅背著女子过河，心里有些想法。一直到他们走了很远一段路，小和尚才忍不住质问他师傅。小和尚问：‘师傅，出家人不是不近女-色的吗！你怎麽能背著一个女子过河？’。师傅淡淡一笑，回答他说：‘我在过了河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放下了，而你却直到现在还没放下。’锺祺，这个笑话怎麽样？”
  “呵呵……赵清朗，你这麽多年说的笑话里面，还是这个最好！而且，你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哟，听你这麽说，我就满足了。锺祺，有机会我们来比比个子吧。相不相信後来者居上？呵呵……”赵清朗笑了笑，“好了，方才在下的笑话已经说完，小师傅是不是也该歇息去了？”
  “嗯……谢谢…… ”
  “你要是不和我说谢谢，我想我会更高兴。”
第08章：摊牌
  挂上电话，赵清朗的心情有些沈重，他躲在卫生间里抽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蹙起眉：锺祺家究竟发生了什麽事，竟然可以让他哭哑了嗓子？
  
  咚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儿子，弄完出来，妈有事要问你！”
  她一直以为再狂热的爱恋终究是敌不过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可是这三年的事情她看在眼里也放在心上。他的儿子并没有和哪个女生走的近，可是那麽频繁的和一个人通信，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如果说是朋友间的正常交往，那麽他儿子怎麽不给其他的小子写信？
  赵清朗带了一身烟味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不等母亲开口，就听他说：“妈，我今年十八。成年了！”
  赵妈妈失笑，这小子竟然还记得当年自己说过的话！“那又怎麽样！你现在独立了吗？”她挑眉，臭小子敢将我的军！
  “我会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也请妈妈尊重我的选择。在没有完成学业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赵清朗觉得反正迟早就要摊牌，还不如现在自己就把事情摆上桌。
  “尊重你的选择？你的选择就是和一个跟你一样的男生过一辈子？”
  赵妈妈冷笑，“赵清朗，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现在你让我很失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等待你们的将会是什麽？别说我不会同意，就算我同意了，你爸他能接受吗？这个社会能接受你们吗？赵清朗，被人在背後指指点点的感觉可真的一点都不好受！你们能够顶得住压力？你能保证你们会走完一辈子？如果什麽都不能保证，与其以後彼此伤的支离破碎，到不如现在就抽身离开，至少你们还会有美好的回忆……妈妈还是那句话，生活不是你想的那麽简单，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现在跟我倔，以後吃苦头的时候就明白了！”
  赵妈妈气愤的甩门而去，赵清朗望著紧闭的房门，动了动唇，轻声说道：“我能保证，我一定做得到。”
  
  门外并未立刻离去的赵妈妈却是红了眼眶，“小戴，那兔崽子又怎麽了？发那麽大火。”赵爸爸捏了捏酸痛的肩。“没事，你累了先睡吧，剩下的我来。”赵妈妈接过丈夫手中的文件。等到丈夫离开之後，她走到书橱前，拿出一本相册，翻到其中一张少女照片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啪嗒──”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落在了那张照片上：你究竟去哪了，就算是恨我，也不要躲著不见我……小清朗长大了，可是他竟然选了那条路。那条路不好走，我现在看到他就想到以前的我们……
  
  好不容易捱到国庆假期，赵清朗找了个借口便背著包离开这个没有感情的城市，坐上火车去了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了三年的地方。虽然奇怪为什麽妈妈会在爸爸面前帮自己说话，但只要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见著锺祺，他根本就顾不得那麽多。
  
  绵绵的秋雨，一点一滴的下著，天阴沈沈的。
 
  也就是这样点点滴滴的小雨才使人觉得惆怅、感伤，它不似夏日的暴雨，落得淋漓尽致，那种尽情释放的感觉叫人心中一阵畅快。
 
  锺祺打著伞，走在雨中。他不想回家，现在那个地方或许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谁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竟然会让爷爷丢了命。爷爷这一过世，姑姑赶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家产，结果奶奶被气得晕倒，现在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著……
  没有了爷爷奶奶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他的家。
  万一奶奶出了事，那麽自己该怎麽办？姑姑一定会将自己扫地出门……
  
  护城河边，迎面走来了四五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女。锺祺往边上挪挪，把路让出来给了他们。当他们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人惊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锺祺！”
  锺祺举起伞抬头望向那群人，那个戴著眼镜的斯文男，不是高义还会是谁。“学长，你好。”他笑笑。
  高义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那些人便丢下他先走了，“伞借我躲躲！”高义说著便很不客气的钻进锺祺的伞底下，很久不见的高义还是那麽健谈，高义告诉他，那几个都是他的大学同学，正好趁著七天假就来这边玩玩。
  锺祺觉得那些大城市里的人真的很奇怪，这种地方又什麽好玩的！山不高，水也不清……不过这番话他也只是放在肚子里。
  “对了，你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有想过考什麽学校和专业吗？”
  “没，还没想那麽多，不过我有了想去的地方。”这番话说出口连锺祺自己都惊讶，原来他下意识就已经把赵清朗所在的城市当成了目标。
第09章：重逢
  离别与重逢，是人生不停上演的戏，习惯了，也就不再或悲、或喜。只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相对於高义在护城河边遇到锺祺，锺祺更惊讶於在那条他闭著眼睛都能走的巷子里看见赵清朗！那个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人，就这样站在离自己五米开外的地方。
  现在的他，比离开的时候长高了，也长结实了不少。学院风的白色衬衫，牛仔裤加休闲鞋，很干净的感觉。胸口前留了三个扣子没有扣上清楚的露出脖子上挂著项链，黑色绳子拴著的银色十字架在麦色的皮肤上闪著淡淡的光。牛仔裤加休闲鞋，很干净的感觉。只是被雨水淋湿的衬衫半透明的贴在他身上，更是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