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烟云

二十章 对面相逢不相识


监狱,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所有不好的结局,婉嫣都幻想过,便是能在这儿,是她给自己编造的结果中没有的,安葬了梅娘的后果,是三爷和她双双入狱,而阮庭现在如何,她一点都不可得知,后果不是结果,除去等待,她别无他法。
    发晦的湿草,不知用了多少年没有刷过的马桶,还有墙的血渍和污秽,境与味,是如此的难以让人接受,耳边还会时不时的传来三爷哭泣的声音。
    “你个老爷们在这儿抽抽嗒嗒的,你媳妇都一个眼泪没掉,你丢人不?”看着监狱的男人提着一条瘸腿,一边走,一边嘲笑着隔壁的三爷。
    婉嫣的嘴角轻轻的扬起,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盯着前方。
    警察局长已经亲自提审了三爷和她三次,但是真的没有找到她们与梅娘相苟的证据。
    婉嫣心态平和的等待。
    终于在一个落日的黄昏,那个瘸腿的老监管,捎来了倾国的纸条:“母、舅、妻均葬,庭安、家安、人安。静等皆安。”
    婉嫣把这个小小的纸条放在嘴里用力的咀嚼,直到嘴里泛出了点点的腥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墙上会有一条条的血画的小条的记号,因为她现在已经开始记不清到底在这里呆了几日,从她明白血条的作用后,她也用头上的发簪开始记日,在她举手要画下第十七个竖条之时,她被提了出去。
    关她的牢间在最里面,路过三爷的牢间之时,她停了一下,但是没有看他,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保重。”
    背后传来的是接近疯狂的叫骂。她似乎无动于衷的走上了台阶。
    刺眼的阳光让她感觉到一阵的眩晕,她努力的站住,阳光下站着一个人,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身高,熟悉的表情,阳光从后面打在他的身上,婉嫣闭上了眼睛,滚下的不是泪,而是带着祈盼的血!
    “我送你回阮庭。”一身戎装的丕文,轻轻的扶过了她。丕文的心要碎了,再没有昔日的风韵,再没有昔日的丰满,再没有昔日的飒爽,再没有昔日的灵气……一如…一如看过半百的老妇。
    婉嫣含笑点头。抬头看着头上的裂日:“秋天的太阳,还是这样的晃眼,刺眼灼心啊!”
    婉嫣回到阮庭之时,门口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人,十春第一个接着她下了车:“我没让孩子们出来,我怕,我怕他们看见你的不好,都大了,全知道思念和伤心……”十春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婉嫣的手背上。
    倾国微笑着,不语,婉嫣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彼此传递了惦念和感谢。
    十春傻子一样的站在车前面,疑惑的看着婉嫣。
    “他没有出来。”婉嫣冷冷的说着。
    十春失落的跟着走进阮庭,谁都没有注意到最后面的丕文。
    阮庭又陷入一片混乱,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照顾孩子的照顾孩子,落败的阮家大院,因为女主的归庭,显现出了一丝生机。
    婉嫣浸在泡满艾叶的浴桶之中,十春终于忍不住了:“冬儿,三爷……还会不会回来?”
    婉嫣把自己全部的缩到水中,在水中睁开了眼睛,她想让这水洗去她眼中的混浊,从水中凝视着十春变形的脸,她在水底微笑着。
    出来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我自己会不会回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希望三爷回来?还是不希望他回来?”
    十春低着头:“我知道,他伤的你很深,伤了所有的人,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毕竟是孩子们的父亲,你当真不帮么?”
    “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你说现在我有帮他的理由么?”婉嫣的眼神冷冷的,象一把刀刺入十春的心脏。
    十春不禁的十分害怕,仿佛做了对不起婉嫣的事儿一样的神色,婉嫣收入眼底,移开了目光,笑而不语。
    十春咬着嘴唇,“噗通”一声直直的从高处跪下,膝盖直接落到大理石的地面之上,料是应该很痛的,可是她面不改色的说道:“太太,求你救救他吧,我这一生除你之外,他是我唯一牵挂之人,也是我唯一的一个男人,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丕文。
    但是你的内心深处是最清醒明白了,你真的想让他死了么?你真的一点都不想他么?你不希望他有回报么?合榻之日,你全忘了么?……往事啊不是旧事,所有的相思、回忆在你的心头荡然无存?
    你如果没有,当初就会和丕文一起走掉,而不会逼着他娶了倾城,而又让倾城没了孩子,这一切都证明,证明你对三爷是有感情的。”婉嫣只牵动了一下嘴角,眼中抹过一丝的痛楚。那抹微变的情绪,让十春尽收眼底,她接着说道:“你不会麻木不仁、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死,我相信你,你心底的最深处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十春说完这话,便转身出去了,她只留下了婉嫣一个人,最主要是的让她想想。
    阮庭景园,夜色如墨,一别三年,只是人去庭空了。丕文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静心湖前,陷入了沉思。
    他在无意之中看见了军中的军令,知道三叔和婉嫣被下了狱。他以为他忘了,可是发现心中还是一阵的惊慌,终于忍不住的回到了这个伤心之地。
    一阵细碎的脚步,打乱了他的思绪。
    “我妹妹为什么没有回来?”倾国的声音从很远的方向传来。
    “她在浦洲,没有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她要生了。”丕文的语气中并没有要做父亲的喜悦。
    “这是我迄今这止听到唯一让我高兴的事。”倾国说完这话,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是哀怨,但也充满了满足。
    “我听说庭中的事了,姑姑和嫂嫂的事,大哥你节哀。”这个时候,丕文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劝他,其实丕文心中最担心的,是倾国约他这么晚在此相会,到底是什么事?如果真如他所想,他应该怎么决定。
    怕什么来什么,倾国在夜色中看不清丕文的脸色,但是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便张口问道:“你打算放了阮思成出来么?”
    “呃?什么意思?”丕文的后脊背不觉得窜出一股凉气,若是白日,必会看见他头上渗出的细密之汗。
    “什么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此事你下不了手,我自己来办,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倾国的态度是冷漠和决绝的。
    “他毕竟是咱们的亲人。”丕文想了想还是低声的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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