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赋

不知不觉，酒瓶见底，居然没有醉意，因着耳力好，已经听到周围多了一些人，懒得抬头去看。
    三十六个黑衣女子围住了羽茉珂，眸露杀意。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羽茉珂轻声说道，话刚说完，人已朝着一人攻去。
    淡蓝的衣衫飘动，变换着手形，攻向来人。
    脚不沾地，虽没有独孤湛幽那般随风的境界，却也如舞蹈一般美妙。
    三十六天罡，正是秦景行派在紧随暗杀羽茉珂的人身后的三十六天罡。
    这三十六人，武功奇高，羽茉珂暗暗叫苦，现在，恐怕想逃都难了。
    穷尽毕生所学，招式没有重复，可一人对付三十六个高手，羽茉珂自认为是不行的。
    突然一阵杀气。
    杀气纵横，照满酒楼。
    矫健的身影，狠利的刀法，快又狠。
    羽茉珂心中不由得赞叹：好快的刀！
    冷漠的表情，凌厉的眼神，冰冷的杀气，他将羽茉珂紧紧护在身后，那三十六人根本不敢近前一步，那刀太过霸道，稍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刀法，精湛无比，几乎没有一丝破绽，向周围铺天盖地地攻去。
    三十六人接阵而攻，仍是讨不了好处。
    可是，毕竟人多势众，再快的刀也会慢下来。
    羽茉珂在男子耳边说道：“走为上！”
    男子会意，抱住羽茉珂，伺机从窗中一跃而出。
    三十六人欲追，领头的一人止住，道：“算了！我们杀不了他们！”
    到一处无人之地，男子才放下羽茉珂。
    “你…你没事吧？”
    这人，正是冷赤冥。
    羽茉珂微笑回应，道：“多谢，我没事。冷大侠怎么会到此处？”
    冷赤冥微红了脸，“我上次不慎伤了你，我……”
    “这事呀，我还挡得住冷大侠的快剑，只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成了快刀。”
    羽茉珂迟疑了一下，又道：“你领悟了快刀，不会是……来找上官翼比武的吧？”
    “我输了。”冷赤冥指指撕烂的袍角，“我不是输在招式上，是输在轻功上，上官翼太快了，撕烂了我的衣服，所以我输了。”
    羽茉珂还有点不明白。
    “他好像急着要去办什么事，比武前说如果我输了要答应他一件事。我为了比武，于是应了，他匆匆接了几招，就趁机撕烂我的衣服，我自然要服输。他……他提出要我来随身保护你。”
    羽茉珂更加不解，上官翼怎么无缘无故派人保护她。
    “上官翼说，你身边闲人太多。”
    羽茉珂生出无力感，冷赤冥说道：“要不是输了，我也不愿跟着你。”
    上官翼、慕容程、无眉、无香四人赶往绝生谷，寻找独孤湛幽，路上没有停过。
    听风楼前一刻传来的消息，后一刻上官翼动身。
    当日，鬼婆婆趁着独孤湛幽真气混乱之际，锁住她武功，最后掳走了她。
    十来个年轻的穿着翠绿衣衫的女子，统一打扮，发簪高挽，显得清清爽爽。
    “参见谷主！恭迎谷主回谷！”十个女子对着鬼婆婆款款施礼。
    突然，两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窜到鬼婆婆怀中，只有小狗那么大。瞧它们浑身毛色雪白，似狐非狐，似貂非貂，两个小东西眼珠子亮晶晶的，格外讨人喜欢。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鬼婆婆的灵兽？”独孤湛幽摸着两个小东西，问道。
    鬼婆婆点点头，道：“它们分别叫做雪魂、冰魂，你若喜欢，就送你好了！”
    听了这话，那是个女子皆吃一惊，鬼婆婆向来宠爱这两个灵兽，视为珍宝，居然送给这么一个貌如天仙的少女。
    独孤湛幽知道这是十分珍贵的灵兽，道：“送了可不准反悔！本少可不会还给你！”
    现在她一身女子装扮，自称本少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鬼婆婆道：“老婆子说话还是算数的。”
    赶了整整五日的路程，终于到了绝生谷。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片黑压压的草木焚烧过的情景。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四人皆惊，发生了何事？
    “这，怎么回事？”慕容程满脸震惊。
    还数上官翼冷静，他道：“进去看看！”
    谷中，没有往日的鸟语花香，到处都是烧过的痕迹，亭台楼阁，水榭歌台，花海草丛，古树枯藤，早已不复存在。
    “看能找到什么，没有的话立即回去！”
    像是吩咐，四人行动起来，到处巡查。
    烧焦的枯木，烧完的灰烬，还有一些尸首，面目全非，整个山谷，笼罩着死人的气息。
    上官翼闭上眼睛，淡然道：“无眉，通知本地的璇玑山庄分堂，让他们将尸首掩埋了。”
    无眉应声而出，没有多说话。
    慕容程心里万分悔恨，“大师兄你昏迷一个月，可是我居然没有及时查出来师姐的行踪。”
    这儿的尸首根本分不出人来，没理由不相信。
    无香奉上玉色剑钗。
    上官翼默默收在手中，“程儿，无须自责。沐兄传来消息，可是沐兄却未现身，其中必有蹊跷。”
    “沐二少爷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会。这世上，如果说有人没有死穴，那就是沐楚天。”
    “这怎么可能？”慕容程脱口问道，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死穴。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也许认为沐兄喜欢湛幽，喜欢是一回事，却永远不是死穴。”
    慕容程满是不可置信，看了半响，才道：“你喜欢湛幽，湛幽是你的死穴。”
    上官翼笑了，“你们都是我的死穴，上官翼贪心不足，想要拥有的太多。”
    二人在谷内转了一圈，毫无发现。
    慕容程道：“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线索。”
    “不，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大师兄是说……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必是秦景行所为？”
    “你我都找不到任何线索，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
    “可是秦景行为何掳走湛幽？”
    上官翼苦笑，却问慕容程：“程儿，你认为，湛幽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程毫不吝啬地赞道：“清风明月，举世无双。”
    “所以说，这样的妙人儿，秦景行怎么会不喜欢。”
    慕容程再次震惊，说话都有点不伶俐，“他，他，他……喜欢湛幽？这，这，这……”
    上官翼道：“我说过，没有什么不可能。琅琊山那一战，湛幽挡在我身前，我明显看到了秦景行极力收掌，可是像他这种高手，既然全力出掌，必然不易收，湛幽那次的掌伤，虽严重，却未当场致命，也是秦景行收掌的缘故。”
    慕容程喃喃道：“她还真是祸国殃民……”
    上官翼轻轻一笑，“岂止是秦景行，沐二、秦韶何尝不是。”
    “那现在……”
    “先回去！”不很高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谷中荡开来，上官翼首先转身离开。
    待回到扬州，距离开之时已有十日的光景。
    这一趟绝生谷之行，就像一个分水岭，天突变，风起云涌，暗涛涌动，让人应接不暇。
    上官翼与秦景行的决战，从未拉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