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赋

微高的山坡上，四周青草遍地，小屋温馨和谐。
    桌上摆着酒壶和酒杯，男子坐在桌边，已过不惑之年，皮肤黝黑，双目有神，黑色的络腮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上官翼一眼便看出这人内力不浅。
    送上官翼进屋后，在中年男子的示意下阿罗自行退出，屋内，只剩下二人。
    男子请上官翼坐下，上官翼也不客气，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老夫殷谷亮，公子姓君？”
    殷谷亮！上官翼心中一惊，殷谷亮可不是红梅山庄的上任庄主么？
    听闻他为人正直，向往山水，早些年退出江湖，没想到居然隐居在此。
    当下也不隐瞒了，于是起身说道：“晚辈上官翼，久仰殷庄主大名。”
    殷谷亮也是一愣，没想到是上官翼，也连忙起身，略微激动，“昨日我听阿罗那丫头说有一个少年攀上玄天崖摘下一朵花，我便好奇，原来你便是……名满江湖的上官庄主！”殷谷亮虽然隐居，但还是打听过外面的情形，是以知道上官翼的大名。
    “殷庄主客气了，上官翼愧不敢当，隐瞒名姓并非本意，只是不想因晚辈的身份打扰了小渔村。”
    “你有这份心思难得可贵，这儿与世隔绝，老夫十年前隐居在此，便少问世事。红梅山庄早已交给了舍弟，上官公子不如叫我大伯，殷庄主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殷大伯心境淡泊，真是难得！”
    “唉，江湖的生活已经厌倦了，上官掌门怎么会到这儿来？”
    二人重新入座，上官翼道：“九月六日晚辈和秦景行在绝情崖大战，跌落山崖，才有机会到此。”
    “哦？秦景行武功竟到了如此地步？”殷谷亮讶异。
    说到此处上官翼神色黯然，“他练成了前昆仑派不传之秘菩提神功，武林中众多高手的内力被他吸干。”
    殷谷亮手中茶杯落地，“这……武林的不幸啊！便指望上官公子能驱除贼人，还我武林太平。”
    “晚辈惶恐，如今身受内伤，此次一战元气大伤，一些好友也失去了踪迹，尽力而为便是了。在此处为掩人耳目，殷大伯唤我傲然吧。”
    “好，傲然……”
    “哈哈哈哈，殷老哥，有哪位贵客啊？”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彪形大汉紧接着走进来，瞧他圆头虎目，粗眉大鼻，满脸蓬乱胡须，腰背大刀，声音浑厚如钟。
    上官翼和殷谷亮起身，殷谷亮抱拳道：“武老弟，别来无恙，为兄给你介绍个人。”
    “先别忙着介绍，我有一个消息要说给你听。”
    大汉入座，殷谷亮和上官翼也跟着入座，大汉说道：“璇玑山庄庄主上官翼在几日前坠崖死了，还有‘瑶台公子’独孤湛幽也跟着坠崖死了，棠棣山庄的羽大小姐下落不明，‘玉箫公子’令狐桐也不知所踪，这下子，江湖可乱了。
    殷谷亮故意诧异道：“竟有此等事！”
    “老哥你有所不知啊，武林各派众多高手离奇死亡或者失踪，有传闻说是因为去暗杀秦景行反被秦景行杀死。”
    殷谷亮瞧了一眼上官翼，问：“老弟知不知道是哪几位高手离奇死亡？”
    “少林达摩院首座无行大师，棠棣山庄纪念声，一品门胡于鹏，丐帮帮主杜同南，各派为这四人举行了葬礼。”
    上官翼暗暗皱眉，殷谷亮再道：“江湖最近还有什么消息？”
    大汉喝了几杯酒，便离开了。
    “傲然，如今这形势……”
    “行云可堪大任，再者，曾庄主安好，不至于乱到哪去。”
    “也是……”殷谷亮点头表示同意。
    “刚才那人可是‘阎罗刀’武进？”
    “好眼光，他正是我的结拜兄弟，江湖人称‘阎罗刀’武进，以七十二式阎罗刀闻名。”
    九月十六日，中秋佳节。
    黎明时分，一层白色的浓雾，覆盖着大海，渐渐地化成了一片薄薄轻轻地，像一只神奇的手掀开了她的面纱，让朝霞羞红了她的脸。周围的景物已现出了轮廓，秀丽的山峦，辽阔的大海，茂密的森林。
    海边，停着一艘大船，有男子呐喊的声音。
    “嗨，快点，误了时辰可不好了。”
    “快了快了！”
    “弄好了！弄好了！”
    “升桅啦！”
    “起航了！”
    在淡淡的薄雾中，大船出海捕鱼，船上全是男子，女人们在岸边挥手相送。
    浩瀚的大海中，即使很大的一艘船，从远处来望也像是一叶扁舟。
    上官翼立身在船头，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放眼远处碧蓝海水，神情闲朗，渺渺烟海中，有种吞云吐雾的气势。
    “君公子，第一次出海吧！”
    花白胡子，待人和气，正是小渔村族长。
    “确是第一次，族长，你们每个月都出海吗？”
    “每逢初一十五，我们才出海。”
    三个时辰后，大船满载而归。然而此时，已是正午时分。
    上官翼手中，多了两颗夜明珠，族长凑过来，说道：“嘿！出海捕鱼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君公子，真是幸运啊！”
    上官翼淡淡一笑。
    “族长，您过来看一看。”有人叫道。
    族长被人叫去，上官翼又站在船边，仿佛看不够着宏伟壮观的景象。
    “姓君的！”
    粗鲁，又带有敌意，上官翼微微皱眉，不去看已站在身边的男子，说道：“李公子，你完全不必对我存有敌意，我不会和你抢阿琴姑娘。”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不如他的兄弟来的聪慧，上官翼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每天找我的茬，在下觉得不甚麻烦。”
    “你——”
    “大哥，你又干什么？”李音走来，对这个鲁莽大哥也着实犯愁。
    “哼！我只是提醒提醒他，别妄想。”
    突然，一阵巨响，船摇了几下，三人差点跌倒。
    浩瀚无边的湛蓝海洋，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海潮像冲锋的队伍一样，鼓噪着，呐喊着，拼命地冲上来，如巨雷般的像千军万马席地而卷，在呐喊、嘶鸣中向这边奔来。
    “遭了，起风了！”李音语声焦急。
    只见风帆被吹得七摇八晃，船上的人都被摇的晕头转向。
    掌舵手经不住海浪的吹打，已控制不住大船，船开始乱撞。
    上官翼快步走过去，示意掌舵手让开，他大手握住风轮，立定原地，风雨皆吹不动。
    李音逆风前来，问道：“君公子，可否需要帮忙？”
    “不用，你去让大家注意好自己的安全，我来掌舵。”
    “好，君公子，你小心！”
    上官翼凝视前方，双手灌入内力，拉住掌握帆的绳子，一手还转动着风轮。
    风愈来愈大，骇浪滔天，潮头有数丈之高，一涌而至，船身摇晃不定，上官翼衣衫皆湿，仍是一手掌帆，一手掌舵。这时，李音又来了，接过上官翼手中掌帆的绳子，道：“我来。”
    上官翼将绳子交给李音，李晋也出来帮助，也帮着李音将掌帆的绳子牢牢拉住。
    蓝绿色的海水，卷起城墙一样高的巨浪狂涌过来，船身又摇了几摇，三人像雕塑一样，立在船头，李家两兄弟的手磨出了血，当得是男儿，未吭一声。上官翼的手流出了血，仍是望着前方，眸光沉重。
    一刻钟后，船身终于不似刚才那般摇晃，渐渐稳定了下来。
    船头的三人如释重负，皆长舒一口气。
    三人相视而笑，李晋道：“君傲然，我服你！”
    这三个字从李晋口中说出，实在不易。
    原先掌舵的人从内舱走出来，重新掌舵，又有人接过李晋和李音手中的绳子。
    族长疾步过来，激动地说道：“今日多亏了你们三个，不然，我们都要葬身海底了。”
    闻言，李音说道：“还是多亏了君公子，他内力深厚，不然光靠我和大哥根本无法掌舵。”
    李晋也道：“的确多亏了他。”
    上官翼谦虚一笑，道：“各位言重了。”
    族长又看到三人血淋淋的手，忙道：“你们快到舱内包扎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