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赋

“丫头很聪明。”
    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但是还是有些东西万分疑惑。
    尘半农道：“醉露和醉霜，出自同门，前些日子受伤顺河流漂流至此，被我救起，她还随身带着你爹的碧玉笛。”
    林醉露取出碧玉笛，道：“我当初是想对你说，上官翼早已复活，根本用不着我。却不想你依旧将碧玉笛拜托于我。”
    碧玉笛物归原主，独孤湛幽道：“当初我不知道，只道是上官翼中了无名。我娘与师姑同属神剑门，当时门主乃是林同南。我娘……乃是风家庄现任当家风开云的姑姑。那么……三师叔所说的萧公子是何人？”
    尘半农道：“这些是你娘的私事，当初许她婚约乃权宜之计，如今我与她以兄妹相称，私事不便过问，待你娘自己告诉你。”
    “那我娘目前身在何处？”
    “水中岛，雾里山，白云城中，名剑山庄。这句话你应该有所耳闻。”
    “蓬莱岛白云城名剑山庄？”
    “是的，传说中的易家人便在那里。”
    “那我们何时动身？”
    林醉露道：“你还有寒疾，现在如何动身？”
    尘半农摇头，道：“我等明日动身，箫公子医术高超，或许有办法，何况，北斗七剑都在那里，即使病发，亦不至于危急。”
    独孤湛幽喃喃自语：“据闻天下第一美人师承成迷，一手碧落十三路剑法舞的美轮美奂，难不成……便是出自名剑山庄？”
    尘半农听见她自语，道：“我鲜少出谷，幽鸣涧也不与外人来往，但是独孤湛幽的大名却是听过，堪比江湖百晓生，果不虚言。”
    独孤湛幽得意一笑，“人人都道上官翼的听风楼神通广大，却不知听风楼其实是本公子一手创立，三师叔，我那里可是还有一本关于你的生平呐！”
    尘半农笑了笑，“这样的孩子，晚荷见了，定然欢喜。”
    容颜过于常人，命运也通常异于常人。
    尘半农显然没有预料到独孤湛幽寒疾发作的这么快，前一刻还得意地笑着，下一刻就浮上一层寒霜，嘴唇发白，他伸手触碰一下，立即缩了回来，林醉露着了急：“怎么回事？她……”
    “她的寒疾发作了，需要给她输入真气。”
    言罢运功握住独孤湛幽的手，却被林醉露拦住：“我来。”
    她毫不含糊，绝无犹豫，双手捂住独孤湛幽双手，“半农大哥，我对不住独孤浪，当年那件事化作梦魇苦苦纠缠我至今，我救她一次，就当赎罪吧，我可以无牵无挂地死去。”
    尘半农并不赞同，“胡闹！醉露，你为她输入一半真气即可，虽然我不晓得当年是怎么回事，可是也不至于你搭上自己的命。”
    林醉露并不听劝，“我随身的《毒经》交给你了……”
    “执迷不悟！”尘半农气得不行，出手制止林醉露，独孤湛幽已经好转不少，猛然被外力打断，二人吐了一口血，尘半农脸色如霜，“你自己调息，我来救她。”
    独孤湛幽已处于昏蹶状态，尘半农继续为她输入真气。
    两个时辰后，独孤湛幽醒来，房内空无一人，披上外衫，光着脚走至门口，听到小院里的谈话声，紧接着看到坐立的两个人影。
    “你无颜见你大哥与醉霜，也不必着急求死，醉露，能有什么事，让你以死赎罪。”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总之，我不能见他们。”
    “你遁身为鬼婆婆，也是为了躲避故人？”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可以躲过去，可是……可是，在扬州江府，我居然又看到了那样一张脸，更年轻，更美。前尘往事，一一浮现，我把她掳回去，却不曾保护好她，反而害她落入秦景行之手……”
    “这事怨不得你，湛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秦景行如何免俗？”
    “不不！当年我害的醉霜与独孤浪不能相守，还……间接害的独孤浪惨死于血门之手……我罪孽深重……”
    尘半农幽幽叹气，“你喜欢独孤浪。”
    林醉露一震，“你胡说！”
    “独孤浪与醉霜的事，江湖人不知，但你清楚，你爱上自己的姐夫，且你与醉霜关系极好，其中滋味，常人难以体会。”
    “不！你胡说！”
    “我不说了，你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尘半农温柔一笑，“照你这样想，我也该自称小人的，我趁人之危，我趁醉霜未婚怀孕的困境，让她嫁给我。”
    “什么？”林醉露惊愕不已，“我一直以为……没想到你也……”
    “是啊，你们都以为，我心性淡泊，武林第一美人也蛊惑不了我，其实呐，我也爱醉霜。可惜，在她心中，独孤浪排第一，箫少宫排第二，我还不知道排在哪。”
    “那这么多年……”
    “能与她一起生活，何尝不是一种满足。”
    独孤湛幽听得一怔一怔的，在她的认知里，从来只有喜欢就争取，绝不相让；却不晓得在爱情里，还有满足与成全一说。再者，林醉露因何事以死赎罪，如何求死？当年罪过，真相如何？
    她又慢慢退回去，缩在被子里，思及往事，满心感触。
    “我们去看看湛幽醒了没有……”
    二人说着话走进屋子，独孤湛幽转身瞪大眼睛瞧着二人，“我醒了好久，听到你们的一部分谈话。我寒毒发作……”她瞧着二人神色皆不是很好，“是你们给我输的真气……我……”
    突然间，她恨恨地抓着被子，极是隐忍情绪，眼睛瞪得大大的，二人不明白她的情绪转变，茫然。
    “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她猛然掀开被子光脚跑出去，暗运清风之术，穿过层层浓翠，只见飞瀑直下，水花四溅，瀑布下潭水幽深，初秋之际，已是寒冷刺骨。
    独孤湛幽“扑通”地跳下，全身没入水中，连点气泡都不曾上冒。
    “湛幽！”
    “湛幽！湛幽！”
    男声女声回荡在林间，当事人毫无反应。
    尘半农查看路边树枝，寻独孤湛幽足迹，同时说道：“清风术分随风、乘风、御风三境，显然她已到达乘风。真的是天纵奇才，当年小楼霓裳恐怕……”
    林醉露恼怒地瞧着他：“尘半农，这时候你关心什么清风术啊！湛幽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去？会不会有事……”
    林醉露还要叨叨不休，尘半农打断她：“你无须担心，寒毒不会在此刻发作，我想……她是因为咱们二人为她输入真气而难过。”
    林醉露不解，“这……我为赎罪，她却不这么想，是么？”
    “不仅如此，我给她把过脉，曾有两人为她输入真气，恐怕造成她心里上的愧疚。”
    二人虽然在闲聊，但是并不影响脚下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