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赋

第一二八章 再逢故人事已非


君子慕叫喊着飞上仙人顶,君子霁急忙掠身下去,上官翼和君子慕随在其后。
    殷罗站在一旁,只见扶笔和写墨正扶着昏倒的方斓,一脸着急,见君子霁跑过来,喊道:“少庄主……您看……”
    君子霁俯身接过方斓,叫道:“随心,随心!”
    上官翼说道:“子霁,快抱她回山庄内,请大夫来。”
    绿竹山庄大厅内,大夫迈着稳健的步子从内屋走出来,抚了一下花白的胡须,厅内的君子霁、上官翼、君子慕三人早已围在老郎中身边。
    “华大夫,随心怎样了?”君子霁着急地询问。
    华大夫目光有神,道:“少夫人已醒,刚才受了刺激,才会昏倒,腹中胎儿正常,少庄主不必担心,只是少夫人身子太弱,要慎重调养。老夫开了一副药,请给少夫人按时服药。”
    “多谢华大夫。”君子霁谢道,又吩咐道:“朴纸、托砚,送送华大夫,顺便抓药回来。”
    华大夫走后,又见扶笔、写墨扶着面色苍白的方斓走出来。
    君子霁忙扶过她,道:“你怎么出来了?”
    方斓没有看向君子霁,而是用一种炙热的目光看向上官翼。
    “上官公子……”幽幽开口,半年多前那个蛮横的千金大小姐早已不复存在。
    “你……恢复记忆了?”君子霁惊异问道。
    “我可以和上官公子单独谈谈吗?”
    上官翼微微点头。
    一时,大厅内其余人皆退去。
    静寂无声,方斓开口说道:“半年前暗杀秦景行,我被他打成重伤,逃出来后不知去路,又从山坡上滚下来,醒来后便到了绿竹山庄,今日见你,我……我便想起了所有的事。”
    “方姑娘,事已如此,绿竹山庄是一个很好的安家之所,子霁又待你……”
    “既然恢复了记忆,那便是不可能的。”
    “你已经怀了子霁的孩子,你也要为他考虑。”
    春天的夜晚,淡月笼纱绿竹山庄,月光如水平静,娉娉婷婷,真有“天阶夜色凉如水”之感。
    有风拂过,吹动后院中的植物沙沙作响。
    上官翼正坐在石桌边。
    天上的月亮分为明亮,可他却无一点兴致去欣赏。
    秋霁园中主屋内,正躺着熟睡的君子霁。
    也许不是熟睡,而是死亡的预兆。
    大夫告诉他,君子霁熬不过今年春,那是自出生便有的病。
    白天时候,君子霁突然晕过去……
    一生难得的一个知己,第四次相逢,也是永别。
    朴纸和托砚走来,微微施礼,道:“上官公子,少庄主醒了,请您过去。”
    灯烛在微风的干扰下摇曳,屋内的风铃“叮叮”作响,床上躺着虚弱的君子霁,俊美如玉的容颜像一张白纸,只有那一双乌黑的眸子亮得像夜空的烁星。
    君相楼和兰晚余面无表情,站在一边,静静地望着君子霁,上官翼站在床边,也望着君子霁,君子慕伏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喊着:“哥哥……哥哥……”
    方斓被扶笔和写墨扶着站在一边,朴纸和托砚静静地侍候在门外。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绿竹山庄管家谭从文,他五十多岁,满脸皱纹,头发白了一半,是个极其丑陋的人。
    “子慕听话!”君子霁伸手拍拍君子慕,挤出一丝笑容,坐起身后,道:“傲然,我们是兄弟,绿竹山庄拜托你了。”
    君子霁又示意门外的朴纸进来,朴纸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交给上官翼。
    上官翼看着手中的东西,问道:“这是……”
    “我曾与百花谷的姬英相交,他送给我的人皮面具,只可惜他现在……唉,不过,这给你,今后,你便是我。”
    “谭伯,我走后,傲然便是我,请像对我一样对他,还有扶笔、写墨、朴纸、托砚。”君子霁又是慎重地说道。
    五人听后,在一处齐跪,道:“是,少庄主。”
    君子霁突又神色黯淡,道:“随心……也是玉倩,我对不起你。”
    方斓走过来,也是平静,道:“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你放心。”
    君子霁叹了口气,道:“傲然,请你……”
    “我会的。”上官翼马上接口,望着生命即将消失的人,心中感叹万分。
    君子霁又抬头,望着上方,凄然而笑。
    上官翼成为君子霁的第一天,便有麻烦上门,老邻居郑氏义门家主郑展派人送来血书,送书之人刚到便失血过多而亡。
    殷罗被托付在绿竹山庄,上官翼开始他的使命。
    郑大小姐迎接了来自绿竹山庄的客人,没想到君子霁是如此一个光风霁月的人,与梦里的那人如此相似。
    郑秀卓自嘲,招呼道:“君少庄主。”
    半年未见,郑秀卓一脸沧桑,生父病重,任谁都疲惫不堪,“郑女侠,叨扰了。”
    进了门,发现回春妙手无谋子也在,郑秀卓解释道:“家父一病半年,寻常大夫都束手无策,这才急忙请来了回春神医。”
    上官翼道:“可否让在下一见郑翁?”
    郑秀卓点头,郑展在病床上,连起身都是困难,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君子霁”。
    面色微白,虚汗连连,上官翼道:“郑翁,到底发生了何事?”
    郑展满目痛楚,道:“这半年若不是长女秀卓在,恐怕老夫早已遭遇不测。”
    “郑翁慢慢道来。”
    “老夫这么多年待她那么好,可是她到头来却……”
    上官翼茫然不知他所说的“她”是何人。
    “除了秀卓,老夫倒真不知道其余三个子女到底是不是老夫的亲儿女!老夫是被原晋芳那个女人所下毒。”郑展神情激动,“老夫不敢声张,这是家丑,如何声张!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老夫连女儿都不敢告诉,那是他们的生母啊。她也碍于儿女,不再继续下毒手,可是老夫这毒,始终解不了,只得请来无谋子。”
    上官翼道:“郑翁莫激动,为今之计,只能先将此时告知郑姑娘,让她有所防范,只不过……郑翁可知那人是谁?”
    “宋非!除了宋非,别无他人,当年他们同为血门中人,老夫不嫌弃她的身份,贸然反对家族长辈娶了她,她还是辜负了老夫。老夫是个俗人,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些。”
    上官翼听到血门已是一震,再听到郑展夫人居然是血门中人,更是吃惊地半天不能言语。
    “郑翁,家丑不外扬,子霁如今有一法,可保家和。”
    郑展道:“你说。”
    “将此事告诉郑姑娘,由郑姑娘去劝解郑夫人,郑夫人会看在令爱的情分上妥协,之后,你们再也不提此事。”
    郑展静默良久,才艰难地点点头,上官翼出去叫了郑秀卓进去,待她出来后,脸色惨白。
    上官翼走过去,道:“郑姑娘,为难你了。”
    郑秀卓摇头,转身向原晋芳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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