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月心

心意已决


    听他这话,他是不打算和自己一起回去了。若非身子虚的厉害,萧月非嚷嚷出来不可,她不依不饶道:“林钟凭你个大骗子,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娶我那天怎么说的?你说以后我们要做一对平凡快乐的夫妻。可你现在却要留在军营当兵,要上阵杀敌!什么保家卫国,你说的好听。真让你过那枕戈待旦杀人如麻的生活,你过得下去吗?”
    萧月这么一闹,立时觉得头晕的厉害,伤口又是一阵抽痛。最让她不服气的是,林钟凭此刻参军,岂不是要在苏清痕手下做事?她想想就觉得窝心。最重要的是,她讨厌打仗,讨厌杀人,想想自己丈夫要过这种生活,她就接受不了。去他的保卫大胤,也不看大胤皇帝多么昏庸无能,百姓生活多么困苦。大胤和宛昌,都是一路货色,宛昌那位国君也没见得多好,底下臣子也是庸才辈出,战斗力本该远胜大胤的军队,却连吃败仗。照如今这势头看,两国继续打个几十年也分不出胜负,最多也就在边关这地方来回打。大胤军队里,多林钟凭一个不多,少林钟凭一个不少。他是逞的哪门子英雄!
    林钟凭忙柔声劝道:“小月,咱们有话好好说,成不?”
    娘子、儿子、夫妻,这一个又一个词接连钻入苏清痕的耳朵里,每一个称呼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锥子在锥心。儿子、儿子,人家连儿子都有了。
    一旁的陆询看着萧月这副模样,忍不住直摸下巴: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一嫁人,脾气就变大,果不其然哪。林钟凭参个军,她也要掺和一脚。
    萧月心中委屈:“林钟凭,你说话不算话。”
    林钟凭道:“小月,你相信我,这场仗打不了多久了。只要将宛昌人赶回老窝,我即刻退伍还家。我总不能空练一身功夫,在这国难之际却袖手旁观。如果人人都只顾自身安危,只顾与家人团聚,大胤只会国将不国,那样的话,谁都没办法过好日子。”
    萧月咬咬唇,不吭声了。其实从他救她的时候起,她就知道,他生来一副侠义心肠。如今话都说到这般地步,只怕他是打定主意要从军了。
    林钟凭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萧月定定看着他:“我只要你一句准话,你打算让我等你多久?”她算准了他不敢说出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这种话。他最多有胆对着她说出一年半载这样的时间,那么时间一到,他就得回家。
    林钟凭执起她一只手,抵在自己下巴上,笑问:“你愿意等我多久?”
    萧月才不上当:“我愿意等你多久,跟你打算让我等你多久是两回事。”
    林钟凭继续笑:“娘子,自从你跟了为夫之后,头脑是越发精明了。”
    他夫妻二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当着外人的面打情骂俏。
    苏清痕此刻当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信长风此时突然开口:“林壮士,本将有一事不明。”
    林钟凭转头去瞧信长风。
    信长风道:“敢问林壮士与昔年号称大胤第一神捕的林钟凭,是同名还是同一个人?”
    林钟凭微微一笑,颔首道:“那些虚名早已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信长风闻言忙抱拳道:“在下久仰大名,真是幸会幸会。”
    苏清痕收了自己一团乱麻般的情绪,只将心思用到正事上。他问道:“据闻林大侠身手不凡,智勇双全,此番来参军,不觉得委屈吗?”根据大胤律例,凡参军者,无论出身,都要从小兵卒做起,日后按军功晋升。
    林钟凭昂首道:“在下刚才所言已经很清楚了。在下参军绝非为了私利,谈不上委屈!”
    萧月一阵气馁,她知道,这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是任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何况他大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自己根本无从反驳。她就知道他不忍心在这时候袖手旁观。像他那样的人,根本看不得自己的国土被侵占,自己的同胞被欺凌。
    她心中委屈又恼恨,想发火,偏生又觉得自己不占理,即使占理也使不出力气。她只有恨恨的念叨:“林钟凭,你就忍心让我守活寡。林钟凭……”一边念着,人便昏了过去。
    林钟凭一惊:“陆询,陆询,她怎么了?”
    陆询忙上前给萧月把脉,片刻后长出一口气:“没事。她身体太虚,刚才说了一大通话,加之情绪激动,太过疲劳,睡过去了。”
    林钟凭这才放下心来。
    苏清痕道:“林大侠,既然尊夫人身体不适,本将就不多打扰了。这几日没有战事,先生不妨暂且留在营帐里陪陪夫人。”
    他说完,朝营帐外面走去。待出得营帐,整个人好似解脱了一般。
    他一出去,信长风立刻觉得浑身不自在,营帐里这三位熟络得紧,感觉自己倒像个陌生来客,他朝林钟凭客气两句后也出去了。陆询不好意思留下来妨碍人家夫妻团聚,阴阳怪气道:“林兄啊,小弟也告辞啦。”
    林钟凭没好气的朝他一挥手:“赶紧走,离我越远越好。”
    陆询很听话的溜了。
    苏清痕这几日,几乎是衣不解带守着萧月,偶尔休息,也是去信长风的营帐里。信长风本以为苏清痕这次又会去自己那里,谁知他回自己营帐后,苏清痕居然不在。
    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满是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新味道。
    信长风在自己营帐附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苏清痕的人。他想了想,直接出了军营。往北一瞧,就看到远远的有一处篝火燃着。苏清痕只要心里苦闷了,就喜欢大晚上跑到军营外面,一个人守着火堆发呆。
    信长风朝着火光疾奔过去,果然瞧守着一堆篝火发呆的苏清痕。那篝火上还架了一只小羊在烤,香喷喷的,闻一下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可惜的是,烤羊的人太不负责任了,小羊半边身子都烤焦了,还不知道翻过来。
    信长风过去,转了一把串羊的架子,道:“你这不是糟蹋羊羔子吗?好好的小羊羔让你烤成这样。再说,这时候生火,不嫌烟大?”
    苏清痕抬眼看是他,也不吭声,又垂了头发呆。
    信长风坐到他对面:“怎么不说话?”
    苏清痕长叹一声,这才道:“你说我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信长风嬉皮笑脸道:“听这话,好像是你做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哎,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救过来的女人,居然是别人的媳妇。你好好的营帐,让给人家夫妻俩团聚,自己跑出来吹冷风,确实好像是遭报应了。我也想知道你是造了什么孽啊,才会得这种报应。”
    苏清痕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信长风意识到这事在苏清痕心里的重要性,也不嘻嘻哈哈了,正色问道:“清痕,你和那姓萧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拿她当亲娘一样捧着,她对你却跟仇人似的。”
    苏清痕参军后,和信长风一起从底层慢慢混了出来,二人一直亲如兄弟。如今听他问起,苏清痕也不瞒他,将当年的事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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