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馆杀人事件

第40章


“应该只有押钟医师和我知道。所以,伸子说的红心国王之类的话语,只能认为是偶然的巧合。”
说完后,镇子脸上泛现彷佛害怕算哲报复的恐惧之色,向熊城要求派人保护,以与刚刚进来时完全不同的态度走出房间。
下大雨的晚上……应该会抹拭掉从墓窖出来的一切痕迹吧?如果算哲还活着,就能让所有使事件迷蒙暧昧的不可思议颠倒象完全回归到现实的实证世界。
熊城激动地大叫:“不论如何,能够做的事情全都试试看。法水,管他有没有搜索令,我们该挖掘算哲的墓窖了。”
“不,我认为怀疑调查的正统性还太早了些。”法水神情黯郁地说,“你们想想,镇子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只有她自己和押钟博士,如此一来,应该毫不知情的雷维斯为何向算哲以外的人展现彩虹,而且达到那样完美的效果?”
“彩虹?”检察官恨恨地喃喃念着。“法水,我认为发现算哲心脏异位的你简直就像亚当斯或鲁维利亚,不是吗?在这桩事件中,算哲等于是海王星,因为那颗星星是在天空撒下各式各样的不合理之后才被人发现。”
“开玩笑!那道彩虹为什么会如此缺乏必然性?如果不是偶然……就是雷维斯美丽的梦想。换言之,亦即是那男人高傲的古典语言学精神。”法水又卖弄他极端矫奇的语言游戏。“支仓,惊骇喷泉的踏脚石上留下了雷维斯的脚印,首先,这一点有必要视为韵文加以解释。在四块踏脚石中,他一开始是踩在靠主建筑物的那一块上面,然后是正对面的那块,接下来是左右两块,但是,我们却忽略了这种循环中最具深奥意义的第五次的一踩——与一开始一样踩在靠主建筑物的踏脚石上。也就是说,雷维斯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之后,第二次踩上最先踩过的踏脚石。”
“不过,以结果来说,那又发生了什么样的现象?”
“亦即让我们认同伸子的不在场证明。从现象方面来说,则是让喷上天空的飞沫产生对流。这是为什么呢?如果考虑从1至4的顺序,最后喷上来的飞沫右侧最高,接下来则略呈问号状依序降低,这时因为第五次的飞沫喷起,在气流的煽动下,开始下降的四道飞沫再度维持其形状上升,如此一来当然会与最后的飞沫引起对流现象,令第五次的飞沫在动也不动的空气中扩散,也就是从1至4的飞沫将最后上升的蒙蒙气流送至某一点,若要更详细说明,亦即是为了决定某个方向而必须要这么做。”
“原来如此,那就是让彩虹发生的蒙蒙气流?”检察官咬着指甲,颔首。“这确实得以替伸子的不在场证明背书,因为,那女人说她看见异样的气体进入窗户内。”
“不过,支仓,所谓的地点却非窗户打开之处。你应该知道当时窗栈维持水平,窗户只是半开的吧!也就是说,喷泉的蒙蒙气流是从窗栈缝隙间进入。”法水严肃地说着,指出为彩虹所害的唯一人物,“否则绝不会出现那样强烈色彩的彩虹。因为彩虹并非产生于空气中的蒙蒙气流,而是因为留在窗栈上的雾滴而发生。亦即,问题在于构成七种颜色的背景。但是,更重要的条件却是看见彩虹的角度,换言之,就是火箭弩掉落——也就是当时凶手所在——的位置。而且,那位独眼的大明星……”
“押钟津多子?”熊城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嗯,就是所谓的彩虹双脚处有黄金壶。也许只有那样的彩虹才有可能掌握得住吧!熊城,一般说来,彩虹在视觉半径约四十二度的位置会先出现红色,而该位置正好是火箭弩掉落之处。另外,该红色如果与克利瓦夫夫人的红发相映称,便能想像那是足以令人射偏目标的强烈眩光。更何况在近距离所见到的彩虹一分为二,颜色也苍白浅淡。”法水住口,但脸上又随即浮现得意的微笑。“熊城,只有押钟津多子绝不会那样,因为她以独眼所看见的彩虹只有一个,而且由于明暗对比强烈,色彩相当鲜明,完全无法辨别在一旁的同色物体。啊!那只候鸟——已化为雷维斯的情书——从窗外飞入,偶然地包围住克利瓦夫夫人的颈项,造成无法瞄准标的物之缺陷,这绝对只有津多子会受到影响。”
“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是,你刚刚说彩虹乃是雷维斯的情书?”检察官怀疑自己错听,追问着。
法水慨叹地进行他独特的心理分析:“支仓,你只知道这桩事件晦暗的一面,因为你忘了克利瓦夫夫人被吊在半空之前,伸子曾在窗畔出现。所以雷维斯见到伸子后,以为她是在武器室,才会在喷泉旁唱咏他理想的蔷薇。对了,你知道《所罗门王之雅歌》的最后章句吗?就是‘我所爱的人呀!请赶快走,如行经花香遍地的山上的鹿,如同小鹿’。那是对神充满憧憬恋慕、世上最伟大的情书,其中更将心爱者的心譬喻为彩虹。根据波特莱尔的说法,那七种色彩等于热带性的狂热之美;而若依查尔德的歌咏,天主教主义的庄重灵魂之渴望会从中而生。另外,近代的心理分析学家们将该抛物线假设为雪橇滑行山坡时的心理,认为彩虹乃是恋爱心理的表征。
支仓,那七种色彩是画家的调色盘,也相当于钢琴的每一个琴键,而彩虹的抛物线既是色彩法,也是旋律法、对位法,因为,移动的彩虹以每次两度视觉半径的视差进入视野里,变化色彩之后离去,也就是雷维斯将韵文的情书譬喻为彩虹送给伸子。”
依法水的说法,最初是认为制造彩虹乃是为了庇护某人的骑士行为,等到更加深入探索,终于归纳为恋爱心理时,也只能认定凶手未射中克利瓦夫夫人绝对是偶然。但是,问题在于无法对检察官和熊城提出实证,让他们不但半信半疑,甚至以为法水拘泥于彩虹之类的梦想,所以不想挖掘最重要的算哲之墓窖,当然更意料不到雷维斯的恋爱心理会在事件后段引起最后的悲剧,另外,他们更不可能注意到法水推定押钟津多子为凶手之事,其中更还潜藏着某种重大的暗示性观念。
似此,一度被视为绝望的事件在短时间的讯问中反复起起伏伏,然后,到了五点三十分,终于展开对现象性之全部希望所寄托的“大楼梯后面”的调查。
二、在大楼梯后面……
法水从黄道十二宫导出的答案“在大楼梯后面”,符合的场所有两个小房间,一个是放置德蕾丝玩偶的房间,另一个则是与之相邻、内部毫无摆饰的空房间。法水首先伸手握住后者的房门把手,发现这个房间也没有上锁,房门不声不响地开了。
由于房间并无窗户,里面一片漆黑,而且还有一股微呛的冷空气迎面袭来。不过,当走在前面的熊城用手电筒照着,沿着墙壁前进之时,忽然,似乎是听见什么声音,背后的检察官突然停住脚步,悚然深吸一口气,开始凝神静听,不久,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面对法水。
“法水,你听到那个了吗?从隔壁房间传来摇铃般的声音。你仔细听听看,如何?那应该是德蕾丝走路的声音……”
的确没错,正如检察官所言,在熊城厚重的脚步声之间夹杂着铃铃的轻微颤动声。无生命的玩偶正在走路,这的确是会令人连灵魂深处都冻结似的惊愕,也能想像玩偶旁边必须有某个人在操作,所以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绝顶亢奋。
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熊城掀起一股暴风,几乎将门把拉断时,法水不知想到什么事,突然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支仓,你所说的海王星就在这片墙壁内,因为那颗星从一开始就不是已知数。你回想一下,古代时钟室那座玩偶时钟的门上刻着什么内容?四百年前,千千石青左卫门接受菲力普二世颁赠的竖琴,后来无人知道其行踪,这个声音很可能只是被截断的琴弦震动而发出的吧!最初是钝重的玩偶走在隔壁房的墙边,接下来是熊城的声音,也就是说,所谓‘大楼梯后面’的答案,指的就是这面与隔壁房间交界的墙壁。”
但是,这面墙壁不论怎么样就是找不到设有暗门的痕迹!不得已只好破坏一部分。熊城先确定了声音传出的位置之后,挥动手斧砍破墙板,果然在该处出现拨动无数琴弦般的声响。然后,待木片碎裂,连同手斧将其中一片拉下时,冰冷的空气随即从里面流泻而出——该处是两面墙壁间的空洞。
那一瞬间就彷佛恶鬼的密道被人从黑暗中挖掘出来,三人吞咽唾液的声音清晰可闻。随着敲击的声音,竖琴的弦音交替着发出有如狂鸟的凄惨声响,这是因为熊城开始破坏周围的木板。等他从满天尘埃中退出后,他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发出沉重叹息声,递给法水一本书籍,有气无力地开口:“什么都没有,没有暗门、没有秘密楼梯,也没有暗板通往地下,唯一的收获是这本书。这就是黄道十二宫秘密记述法的答案。”
法水也很难从这样的冲击中立刻恢复,这很明显是意味着法水的双重失败。根据设计者是戴克斯比这一点,法水认为秘密通道的存在已是无庸置疑,想不到却是彻底的失败,再者,事件一开始由丹尼怕格夫人亲笔所写的德蕾丝玩偶是凶手的假设,也因为颤音的存在位置而更强调其可能性,因此,在此不得不承认那位布洛维夏人的鬼影无所不在。
回到原来的房间里,翻开书页后,法水惶悚了,眼眸紧接着泛现惊叹神色:“啊!太令人惊讶了!这是霍拜恩的《死亡舞蹈》,而且是已成为珍品的一五八三年里昂的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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