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馆杀人事件

第58章


以伸子的情况来说,则是将丹尼伯格夫人命案至礼拜堂的惨事,共四桩命案合而为一来表现。伸子曾在说过柳橙之后,又说了利用整排吸管喝柠檬水之语,其中当然以共鸣钟室的键盘为印象背景,紧接着又错说丹尼伯格夫人的名字为丁抹国旗(Dannebrog),其中很明显地展现了武器室的全貌。因为,当时伸子在前院的树皮亭内眺望雷维斯制造出的彩虹气流从窗户进入,而树皮亭的内框刻着各种诗文,其中有一句是费兹纳的‘当时雾气灿烂飘入(Dann, Nebel-loh-guckten)’。也就是说,那时受到混淆的印象化为Dannebrog的相似名词出现。这样的话,支仓,在那分开成四句的伸子的话中,只有共鸣钟室和武器室这两个印象奇妙地掺杂其中。所以……”
法水停顿一下,对自己惊人的心理分析做出最后结论:“当然在其首尾的黄和红……来自这两者的感觉,必须是最初的丹尼伯格夫人事件与最终的礼拜堂之场景。假设最后的红是宫廷乐师绚烂的朱红色衣裳,伸子为何会从最初的丹尼伯格夫人事件感受到黄色呢?”
检察官和熊城皆受到陶醉般的感动,不过,过了一会儿,熊城提出不明白的疑点;“但是,在礼拜堂的黑暗中听见的两种声响,应该是旗太郎或伸子两人之一所发出的。”
“那不过是死点与焦点,亦即音学上的问题。很可能从丹尼伯格夫人的位置来说,伸子以踏板发出的声音乃是死点,而旗太郎弦弓摩擦的声响即使非常轻微,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焦点,所以她靠向伸子时,却自背后被刺杀。支仓,虽然我认为已没必要再多谈,不过,令人怜悯的是受到伸子操控、穿上球鞋又被套入盔甲的愚蠢易介。”
法水依序说明伸子的行动。至此也终于明白伸子服用水化氯醛乃是一场狡狯的表演。
之后,法水转移方向,终于开始触及黑死馆杀人事件核心的主要谜团——伸子的杀人动机。那是没有必要说明的事实,因为,法水从口袋里取出藏在罗丹《接吻》雕像内之物时,两人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住了——是照相干板!
将几块干板碎片组合后,全文如下:
一、丹□□伯□□□□□砒霜的□□□□。
二、川那部□□□□、胸腺死亡的危□□□□。
(有关特异体质的条项只此两条,之前的不明)
三、吾不忍牺牲□□□□,将生下的女儿与男孩调换,成长后在我身边当秘书,□□□□□就是纸谷伸子。因此,旗太郎与□□□□血统毫与关连。
这样一来,纠结不清、混乱无比的黑死馆杀人事件终于拉下了最后的帷幔,也明白纸谷伸子实际上就是算哲的女儿,而算哲的窒息死亡当然是伸子弑父的结果,至于“父呀!我也是为人之子”这句话则纯粹表现了极端强烈的复仇意志。
不过,照相干板虽是法水梦想的花朵,也就是陈尸启示图的另外半页,却因为现存的只是一部分——其他部分不知是在掉落时已经粉碎?抑或被伸子丢弃?——除了解明丹尼伯格夫人和易介的特异体质外,其他人的特异体质已成为永远的谜。
不久,检察官像是从梦中清醒:“原来如此,因为自己是当代家主而牺牲女儿,令伸子变成残忍的欲望之母。这种嗜血症的起因我已经完全了解,但是,每次行凶时皆塑造出超越人类世界的离奇怪异美感和景观……法水,希望你可以从心理学方面加以说明。”
“简单地说,那是游戏的感情,一种生理上的洗涤。人类经常充满被压抑的感情与干涸的情绪,所以被要求某种生理上的洗涤。萨比里克斯(被称为年轻的浮士德,十六世纪前叶在德国境内流浪的妖术师)和迪兹的法斯吉尼主教等人之所以坠入精灵主义也是如此。当人类力量耗尽,丧失反噬的方法之际,能够缓和其激情的只有精灵主义。而且从伸子创造出那种畸狂变态之世界的种种手法中,可以窥见她是受到书库中的格特·波纳德(魔法师,被称为十三世纪意大利的浮士德)的《点火术要论》或瓦萨利的《祭祀师与谢肉祭装置》等书籍的影响。
伸子原本应该是出于恶作剧心理才窃取照相干板,但在知道内容以后,一定有如照射到魔法般的月光,产生了丧心、绝命、宿命感之类的感情,并彷佛群聚成十字状,击溃了在此之前保持内心平衡的对立一方,引爆了那种既具破坏性却又神圣的疯狂情绪。但是,我不认为伸子是悖德者,她只是布拉尼格所谓的‘命运之子’,而这一连串的事件则为一首活生生的人类之诗。”
法水以澄净聪明的眼眸望着检察官:“支仓,我们至少应该替这个神圣家族的最后一人——伸子——送行,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吧!”
就这样,具有梅迪吉家血统、妖妃卡贝萝·比安卡之末裔、神圣家族降矢木家之最后一人的纸谷伸子的灵柩,在佛罗伦斯市旗的覆盖下,由四位身穿麻衣的修道士扛着,走在温馨的合唱和氤涌的香烟中,缓缓运向后院的墓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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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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