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天琳

我孤自走上楼梯，脚步声在楼阁之中轻轻回响。走上二楼，正看见阳台边的办公桌前围了一圈全息窗口。我缓缓地靠了过去，全息窗口的缝隙可以看到圣慕瑶的脸。她躺在椅子里，像是睡着了。在她办公桌上，还摆着吃到一半的早餐。我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皇帝遇刺这种事不会又被我撞上了吧？
我走进圣慕瑶，见她呼吸平缓，确实只是睡着了。左手上的五枚灵珠戒指依然引人注目。我扫视着全息窗口上的信息。
“唔？”圣慕瑶睁开眼睛，看起来还有些迷糊，“凌恺你来了啊。我实在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不行，我要去躺下休息了。”圣慕瑶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向房间内的小床走去。
“你要是愿意，就帮我稍微处理一些吧。实在太多了啊。”圣慕瑶抱怨着，一头倒在枕头里，就睡着了。
她这是在玩什么花样？还是另有隐情？
我在她的座位上坐下，识别身份后，系统继续运行。我开始确认圣慕瑶这两天的操作记录，她并没有隐藏。果然……
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我将意识完全潜入系统之中。她确实在修改着人们的意识，琳玛星人的更是被放到了有限位置。我在虚空之中，看到了我、娇琳和其他王族的身影。果然，娇琳说对了，他就是故意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继续寻找答案。
圣慕瑶似乎在查看其他平行宇宙发生的事。我只能看到模糊的画面。似乎是……灵媛玉与我和圣慕瑶剑刃相向。圣慕瑶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吗？
我继续翻找，我还不太会控制时空的方向。眼花缭乱之中，我发现一个看似熟悉的场景，是星元幻域。“这是……”圣慕瑶在挑起星元幻域中的战争，甚至诱导人们自杀……
我的后背不禁冒出一阵凉气，赶紧将意识跳脱出来。回头望去，圣慕瑶还在床上睡着。我平复心脉，继续使用系统，发布了几条我所起草的诏令。留言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也许我真的错了，这并非我所希望的世界。
*
我们从皇宫出来，我给娇琳说明了大体情况。媛玉也渐渐弄明白了我们的处境。
“你打算怎么办？”娇琳问我。
“夺皇权。”
“你要与圣慕瑶为敌吗？娇琳眉头微锁。
“她现在一直把五灵珠戴在手上。她的力量被五颗灵珠压制得很厉害。那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我们打破天琳花与五灵珠之间的平衡，灵珠的封印程序就会自动启动。”
“就算你的方法可行，那封印之后呢？你有能力维持帝国正常运转吗？”娇琳以质问的口气。
“我有这个信心。”我没有丝毫迟疑，“慏类与人类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星战之后，相互之间的理解也增加了。况且帝国在银河之中统治那么多年，并非是依靠干涉他人意识自由而实现的！”
灵娇琳与我冷眼相对，“想要对陛下不利，那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灵娇琳气呼呼地鼓起两腮，转身向皇宫走去。
“喂！娇琳！”我想抓住她，但胸前的剑心暗淡下去，无光了。
我愣住了，“我在干什么？”望着娇琳远去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灵媛玉双臂交叉在胸前，微笑，“看来，现在最清醒的，反倒是我喽。”
我看向媛玉。
“姐姐被控制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根深蒂固的控制。圣慕瑶对她的洗脑，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不能离开我，她不能离开我，我要去把他夺回来。”思维有些混乱的我，不停地在心底重复着。
“慢着。”媛玉拉住了我，“你这么去也只是羊入虎口罢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现在我们能依仗的就只有日烈月寒的力量，所以在你和姐姐再次统一战线之前，千万不能和圣慕瑶交手。不过，日烈月寒本身也是天琳花的一部分，我不知道圣母哟啊可以对两柄剑影响到什么地步。”媛玉忽然一笑，“其实怎么算成功率都不会高的。”
“我也知道，不过绝不能让娇琳再离开我。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
“凌恺，不得不说有些事是在是迟钝的无可救药。就连我，我在银河环垒封锁琳玛星的任务失败之后，都做好了把灵魂和命运献给圣慕瑶的准备了。你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灵媛玉双臂交叉，右脚后依，靠在路旁的一根树干上。
我听出了媛玉的弦外之音，“对不起，媛玉。那些誓言我确实也对你说过，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再次违誓了。”我靠近她，“其实，昨天晚上的你，也是清醒的吧。”
灵媛玉一惊，抬头看我，又迅速把脸扭向一边，右手支起来，抵在鼻子下边。
“你已经接受了由圣慕瑶来给自己安排命运，而我还没有。我要去拼一把，否则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媛玉，回去等我，无论成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
起风了，我悄然向皇宫走去。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扫过我前方的道路。
现实与幻境，真是与虚妄，我紧握着自己仅存的执念，去巡回自己的命运。
炫火燃过，戎装袭身。面对迎面冲来的卫兵，我抽出了日烈剑。完全暗淡的剑心，无丝毫能量供给。我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几乎毫无胜算可言。然而，没有希望，也不会有绝望。我只要需要再挥一剑，再扇动一次翅膀。
来吧，纵然无依无凭，但赌上我家族的名誉，不管多少禁军士兵也休想挡住我的去路。
天空的云越积越厚，骤然降至。
红色的烈焰，肆意挥洒。在我一步步攻至皇宫门前，已无人再敢近身。士兵们忽然闪开了一条路，我一眼望去吗，站在宫门之中的，不是圣慕瑶，而是灵娇琳。
“你够了，停下来吧。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那就让我来回答你吧。”娇琳双翼展开，腾空而起。
我亦没有犹豫，打开翅膀，提剑迎了上去。
我知道，想要说服娇琳是没有用的。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绑回来。
日烈月寒第一次敌对，剑刃硬生生地磕在一起。烈焰与寒冰的碰撞激起一团水烟，肆意飘散。灵娇琳蓝色的眼眸果决而坚毅，但也有只能被我读出的一分脆弱。
彼此的剑法，实在太过熟悉，双方的任何奇袭都会在顷刻之间被化解。剑光交错，飞旋离合，刚柔之间分不出高下。
雨，开始落下。
“娇琳，你就这么不愿相信我吗？”两刃相抵之时，我喊道。
“正是因为太信任，所以才不要让你冒险。”两刃错开。
雨沾湿了她的长发，腰肢回转之中，湿漉漉的发梢挥洒着雨水。我的目光时而掠过皇宫，那里氤氲的气息让人不安。必须速战速决。我开始赌，赌娇琳的决心。
我抛弃了防御，只顾进攻。势大力沉的火系剑术开始变得漏洞频现。轻盈灵巧的水系剑术，在面对我的狂攻之中躲闪有余，却也无暇进攻。可是……
“嗤啦”一声，我的左肩被挑开一道血花，凝结的冰砂向空中挥洒。我赌输了，就在我迟疑的一秒钟内，娇琳好不犹豫地又在我身上开了三个口子。直到我挥下一记重斩，她才被迫躲开。
“你就这么不愿和我在一起？”我说着气话。
“不是不愿，只是已无法……”娇琳挥剑刺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动真格了。燃着赤焰的日烈剑，与月寒剑对冲过去。我预判她会往左闪，再攻击我左边空当，我只需要……
“嘭”一声沉闷地声响，娇琳撞进我的怀里。她没有躲闪，她抛下了月寒剑。
我的右手湿湿的，血从娇琳的嘴角淌下来。然而，娇琳却扬起了嘴角，她笑了。
日烈剑插进了娇琳的胸口，穿透心房。
“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娇琳喘着气，“我还是没有撤去保护心脉的魔法。”
“娇琳，你这是做什么。快别动，我帮你治伤。”我左臂抱着娇琳，右手抓着剑刃，缓缓地把剑往外拉。红肉外翻出来，看得我钻心刺痛。
娇琳忍着剧痛，低声**，脸色变得煞白。终于，日烈剑也坠落下去，飘零不见。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娇琳唇无血色，“凌恺，你还记得，你和媛玉去过未来的一颗星球上的事吗？媛玉和我说过，你会杀了我。或许能让你送我离开，我也是幸运的吧。”
“说什么傻话……”我向下落去。
“我只要还是灵娇琳，就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天琳花的阴影之下。我害怕，害怕那永恒的死亡，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一想到我有一天会进入天琳花，直至彻底死去，我都会全身发抖。与其如此，还不如提早自我终结。至少我可以继续轮回下去。对我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虽然，虽然我也非常舍不得你……”娇琳颤巍巍地抬起右手，贴在我的脸颊上。
“娇琳，不必这样，不必一个人承受。我们一起去边疆吧，让我们一起度过今生。”我在皇宫外的广场上降落。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娇琳眉心蹙起，嘴角却上翘着。
“杀了她，快杀了她！”我愣住了，脑海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与此同时，我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我意识到，这是圣慕瑶在控制我了。“我不能。”我努力使自己意识清醒，和欲望对抗着。就像瘾君子戒烟一般，挣扎着。
“快杀了娇琳，否则我们都得死！”